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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被游击队捡了

    世界上,无论哪个时代,半大小子都是最狠的那群人。

    除了极个别少数早熟的,他们大多没有完整成熟的处世阅历和成型人生观理念,也就不会考虑许多其它。往往最心狠手黑,不计后果,后世,前期法律对未成年人的优待,使得许多的少年人肆无忌惮、非常嚣张彪悍……

    老话早有流传,出门在外,别惹三类人,老人、妇女、半大小子。可见这是有道理的。

    黎叶嘿嘿一笑,或许这样死了,会穿越回去吧,他就是心里有些不舍苗秀兰。

    “虎子,住手!”

    一声低喝传来,眼前的半大小子的手一抖,差点扣响了扳机……

    黎叶看去,却见一个农民伯伯扛着锄头跑来,粗壮的身形,颇有崔大牛的风采,让黎叶瞬间走神……

    “喂喂喂……”虎子凶狠地用枪点了点黎叶的胳膊,“俺爷跟你说话呐!”

    “去去去,都散了。”那汉子将一帮半大小子都驱散了。

    “哼,你等着。”虎子这个愣头青,明显回去搬救兵去了。

    黑脸汉子顿时纠结出一脸褶子,致歉道:“对不住这位长官,俺们村里都是鲁莽乡下人,您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他眼睛火辣,一眼看穿黎叶一身血煞之气,这是经历过血战的军人,看他马背上的几杆枪——那个20机炮改制的大枪,远不是虎子等半大小子能比的。

    “老黑,你作甚?”

    正说着,此时一个陕北还是山西的口音的辣椒火爆嗓门,从老远传过来。

    看去,一个同样粗壮的乡下嫂子,一身花布褂子、粗麻布裤子,肩头两块补丁颇为对称,穿起来倍显利落爽朗。她张着乡下人少有的两排大白牙,本来秀气可爱的大眼睛,此刻里面全是火辣的煞气。

    只看她身后跟着的虎子,便知道是什么情况。

    黎叶顿时颇感有趣。

    他戏谑的眼神,更加让谨慎小心的粗壮汉子心里一紧。

    大汉抹抹冷汗,转头大声喝道:“败家老娘们,瞎诈唬啥?!”他的眼睛眨得自己都冒出金星了。

    那边妇人一见,平时老黑哪有胆量跟她嚷嚷,见到她眼皮子都眨巴得快抽筋了,看看黎叶和三匹高额大马,顿时火气一敛,她侧身一扭,手一伸,便抓住虎子的耳朵。

    她眼珠子一转,喝道:“小兔崽子,连老娘都敢糊弄,胆子肥了?”

    虎子想不到老娘会临时倒戈,一贯的威严熏陶下,顿时不敢炸刺,哭丧着脸道:“娘啊,哪有?是爹他帮着外人欺负俺,你不是说咱们一家要团结对敌么?现在白狗子来了,俺们都该一致对外……”

    黎叶顿时不爽了,你们一家人演戏,但是你小子别骂我。

    他没发现,这是他这些天来惟一一次出现漠然之外的面部表情。

    他掏了掏腰包,取出一块金闪闪的勋章,砸中虎子的脑门:“混小子看看,现在什么时代,都是打鬼子联合抗日的时候,还这么搞内部矛盾、闹分裂,没有思想觉悟。”

    虎子一把抓住那枚勋章,便想扔掉,可惜,被他娘眼疾手快地抢在手中细看。

    他跺跺脚,瞪了黎叶一眼:“俺、俺不要你这个白……不要你管,你以为身俺们政委,凭啥说俺没思想觉悟?”

    他爹、他娘顿时面色齐齐一变:“虎子,你说甚?”

    虎子知道说漏嘴,赶紧捂住嘴巴,猛然摇头……

    黎叶喃喃道:“政委?这个词汇只有一家独有啊!”

    他忽然想起苗秀兰、李三等人来鲁中、鲁南的最初目的……

    此时,老黑点着脸上前道:“混小子在说他叫‘郑伟’的表哥,您别见怪……”

    “老黑呀,这时候,往往解释就代表着掩饰。你知道么?”

    黎叶忽然笑了,他连日来没有好好洗漱过的牙齿上面,有两条小牛肉丝卡在牙缝,一股混合酒味的恶臭,扑面而来,黑脸大汉的脸色更黑了。

    他挥了挥手,不远处跑来几个拿着汉阳造老套筒、破旧中正式步枪的几个黑衣汉子,18、9岁到4、50岁的都有,一脸营养不良的菜色,纷纷紧张地端枪围了上来。

    黎叶顿时来了兴趣:“哟呵,老黑啊,你不老实哟!你们乡下人还干起拦路的买卖。”

    老黑顿时一脸憋屈。

    一个领头的40多岁的汉子,此时笑道:“这位友军兄弟说笑了,我们是鲁南抗日支队第八小队的。虽然比不上你们中央军,但是至少不会这般没有组织性纪律性,绝不会发生像你所说的事情。请你放心。”

    黎叶耸耸肩道:“咱们就事论事,你看看你们明火执仗的,这些家伙对准了人,走火误伤就不好了。”

    中年人面上一红,他哪会告诉黎叶没有子弹,吓唬一下撑场面罢了。当下挥挥手,所有人趁机得意地放下枪。

    中年人咳嗽一声:“老黑,是怎么回事?”

    老黑砸吧一下嘴:“老陈……”当着黎叶的面,他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难道把他个人对黎叶的主观判断也当面讲出来?

    这时,虎子“哎呀”一声不耐烦,跑上来告状:“政委,这个白……这家伙不是好人。”他哇叽哇叽地将事情经过一说。

    老陈耐心听完愣头小子的话,将他夸赞一番:“不错,俺们虎子警觉性就是高,特此表扬,希望虎子戒骄戒躁,继续保持……”

    喜得那小子像是得了大奖一般傲娇、得瑟地看了看黎叶。

    老陈忽然眼角瞥见老黑媳妇正在用牙咬一块金闪闪的小物件,眨眨眼睛,瞬时面色一变……

    “哎呀,弟妹呀,咬不得,咬不得。这东西不能咬坏了!”

    他连忙从黑嫂牙齿下救下一枚金光闪闪的小牌牌:“三等宝鼎勋章!我的天……”他仔细确认后,擦擦上面的口水,捏住几枚牙齿印,不好意思双手递给黎叶。

    老陈有些腼腆道:“对不住啊,都是误会,原来小兄弟还是立过战功的英雄。不知在哪个部队效力?”

    黎叶等他靠近,迷蒙的眼神,此时忽然睁大:“你姓陈?陈长庚是你什么人,陈光耀是你什么人?”

    老陈嘴唇一颤:“啊?你……,光耀是我四弟的独子。陈长庚是谁?”

    黎叶摇摇晃晃跳下马,差点摔倒,逗得虎子一帮愣头青吭哧吭哧直乐。

    老陈、老黑等人才知道这个俊逸得不像话的小伙子——居然一直是酒醉状态。不由得相视苦笑……

    黎叶打开斜挎着的随身水壶,哇哇哇地漱了几下口,倒了一些水在脸上,胡乱用袖子擦几下,才和老陈说话。

    他握住有些诧异的老陈的手,摇了摇道:“您好,我在南口,被陈医生救过,他侄子陈光耀跟我是同一个战壕的……”

    老陈苦笑一下,合着你把救命恩人的名字还记错了呀!不过,可能二哥是为了避免给家族带来麻烦、而用了假名。

    黎叶的声音低沉下来,声音有些哽咽:“小陈是好样的,咱们所有军人的榜样!”

    他的沉重心情,不只是小陈,还有在南口一起死战的那些兄弟,还有淞沪一直到徐州、香山、莱芜的许多人和事,双玉和马灵的美丽容颜闪过脑中时,他不禁热泪盈眶……

    老陈浑身一震,喃喃道:“榜样?”

    这时代的榜样和英雄,大多都是血泪和生命的代价换来的荣耀。

    随即,老陈感觉到黎叶身体一晃即倒,赶紧紧紧搂住他,感受到他的沉痛,老陈压下心里悲痛,反而开解黎叶起来……

    他哑声道:“孩子,你不必如此,光耀他也算如愿马革裹尸,不负报国梦想。死得有价值。你也是好样的,能得三等宝鼎勋章,你比我家光耀还要棒……呃!”

    老黑过来帮忙扶着,一看,叹口气:“睡过去了,这孩子心事太多了。这个年纪就在战场立下大功,其中辛酸苦楚……”

    老陈吸口气,红着眼笑道:“这混小子,比我家光耀还混球,开解他呐,当成摇篮曲了……”

    忽然听见一阵喧哗。

    二人看去,差点岔了气。只见虎子和他娘黑嫂几人,打开马上的包裹,里面还有好几枚勋章,顿时耀花了眼。

    黑嫂一脸讪笑:“太沉,没拿住,它就散开了……”她若是说话不转动眼珠子,语气再诚恳一些,就更真实了。

    老黑一脸颓然,低叹道:“这不争气的败家娘们。”

    老陈顾不上他们,只是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我的天,干城奖章、光华奖章、陆海空军奖章、云麾勋章。老黑,咱们可能捡了一个了不得的人。”

    老黑将锄头扔给一旁的人,把黎叶背在背上,诧异道:“什么了不得?那些勋章有来历?”

    老陈摊开手掌,上面躺着一枚带着几颗牙印的金光灿灿的勋章:“看,这是宝鼎勋章。它中心为宝鼎,四周为光芒,鼎为我国古代传国之宝,象征荣获此章者,卫国有功,国家珍视如鼎,荣誉之光四射。此章于民国十八年五月十五日颁行,分一至九等。颁授捍御外侮或镇慑内乱,着有战功的军人。”

    他一指黑嫂捏在手中的那枚:“云麾勋章,它的中心为杏黄旗矗立云霄图,四周为光芒,象徵荣获此章者,指挥作战,参赞戎机,功高云表,荣誉之光四射。此章于民国二十四年六月十五日颁行,分一至九等,一、二、三等大绶,四、五等领绶,六、七等襟绶附勋表,八、九等襟绶。颁授对国家建有勋绩或镇慑内乱,著有功绩之军人。”

    “呼!另外几枚也了不得,干城奖章、光华奖章、陆海空军奖章……”

    老黑有些傻眼:“这这这,这些不会是偷……,嗯,他年纪不大啊。”

    老陈小声说:“所以我说,咱们有可能捡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当下,由此战功者,只有莱芜的那人。只是这些奖章这样随意带着,也是不妥啊!”

    老黑忽然觉得背上背着一座沉重的泰山,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老、老陈,帮我一把。”

    老陈见他面色不好,赶紧把黎叶扶下来,钻过黎叶腋下、亲自架着……

    却见老黑几步冲了过去,一把从黑嫂嘴里抢下来一枚金灿灿的勋章,在把虎子他们赶走,将包裹紧紧包好、护在怀里……

    黑嫂牙齿差点被拽松掉,不由得愤恨地在老黑背上捶了几拳:“有啥了不起的,看把你宝贝的,你今天跟它们睡去。”

    一旁的乡下爷们纷纷起哄,黑嫂看着老黑的黑脸、也彪悍地哈哈直乐……

    老陈忍不住“噗哧”一笑:“这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