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都安全了?”黎叶在李三、吴鸣山二人的帮助下,翻身上船,此时太阳渐渐发热,脱去衣服身上被晒得一阵温暖舒适,就是水面时不时地吹来一阵凉风,让他有些难受。
“来来来,擦擦。”黄炳坤递过来一个干燥毛巾,和一套黄褐色军服。
“放心,都好着呢!黎爷,您啊,太冒险了!”吴鸣山轻轻责怪道。
“唉!是。”黎叶承认错误,叹道:“不过,总要试一试,不能让小鬼子的武器弹药运到前线啊……”
李三、吴鸣山二人最先听出言外之意,颇为激动。
“这……”
“那……”
黎叶哈哈一笑:“侥幸!”
崔大牛懵圈道:“排长,黎爷,你们在说啥?”
黎叶拍拍他,一指河道:“那边沉了几十艘运输船,水下或许能捞到不少武器弹药……”
众人都是闻言一震,嘴巴咧到了腮帮子后。
黄炳坤拍手道:“不愧是黎爷,总能给我们惊喜!”
黎叶此时冷静下来,却有些后怕:“当时凭着一股子胆气就冲过去了……”
李三叹口气,看着小赵等人的身体,欢喜中有些伤感……
众人顿时恢复平静,划着船不一会儿到了一处水泊泥岛,这处泥沙冲击形成的小岛,方圆不到一里,茅草芦苇茂盛,众人上岸后,很快隐匿不见。
“黎爷……”
等在这里众人纷纷上来打招呼,唯有那个瘦高个期期艾艾地缩在人群后,黎叶也对他不甚在意,笑着跟其他人一一回应。
“黎爷,喝一口暖和一下。”郭大宝献宝似的,捧上一瓶白酒,“我家自己酿的,粮食酒,好喝着咧。”
“我看行!”黎叶哈哈一笑,喝了两大口,烈酒刺激下,寒意消去大半,身体顿时暖和不少。
“嘿嘿……”郭大宝笑眯眯的,很得意。却在结巴崔二狗摸上前来时,赶紧将酒收进怀里,动作相当快捷。
“瞧、瞧不上你、你那小气、样儿!”结巴一手抓空,立马不甘心地鄙视他。
“去去去!”郭大宝也不着恼,捂着胸口,笑道:“这是咱留给黎爷的,你小子别想。”
“哼,稀、稀罕!”结巴这才悻悻的罢手。
“丢人玩意儿。”崔大牛背着两把惹眼的轻重机枪,那超过70斤的负重,看得人心慌,他过来一把拉开自家弟弟,怒其不争地踹了他一脚。
黎叶、郭大宝、吴鸣山、黄炳坤几人都笑了起来。
那边李三拉着瘦高个老陈走了过来,欲言又止。
黎叶看那老陈一副不甘愿的样子,笑了笑:“李队长,这样就外道了,……咱往后怎办?”
李三、老陈和黄炳坤、吴鸣山几人互视一眼,一时间沉默下来。
“这次鬼子运输大队退了,他们下次指定还来,咱们自卫队还得是挺在这里,给小鬼子的后背扎根钉子!”李三眼中精芒一闪,握着拳头道:“给咱们村、还有小赵他们报仇!”
“对对对,咱们成立自卫队,不就是干这个的么!”
一帮自卫队员顿时热切叫喊起来……
“行,大牛,留下两杆歪把子机枪给李队长他们。”吴鸣山看看黎叶,黎叶也点点头。
“啊?那……行吧。”崔大牛有些不舍,卸下他和他结巴弟弟身上的两杆歪把子轻机枪。
“啊!这……,真是太感谢诸位了!”李三和所有自卫队员都激动起来。
黎叶也取出背包里的所有机枪子弹,倒在地上,自卫队员们像是做梦一样,抓起子弹,眼睛被子弹的反光照得有些晕圈。
“我们是中央军529团的。这次出来,是给团长报仇的。本没有想着或者从县城出来……,黎爷你也知道,就不细说了。鬼子水上运输大队退去后,咱们在这里用处不大,肯定是要回部队的,现在部队正在遭受鬼子猛攻,咱们得赶紧赶回去……”
黄炳坤将眼下战局形势讲了讲。
1937年7月,平津的鬼子赶跑29军后,战略需要得尽快拿下南口居庸雄关。只有拿下它,才能在大军南攻时保证平津的侧后安全,而延庆怀来张家口等盆地里都没什么险要,鬼子越过险峻的南口居庸关后,可顺利打通平津到察北伪蒙区的通道,这样对伪蒙的物资支援,就可由平津负责,而不需再从满洲经过热河大老远运来。
南口从来为兵家必争之军事要地。
南口,位于北平城西北45公里处燕山余脉与太行山的交会处,是居庸关南侧的长城要隘,是北平通向大西北的门户。这一带地形复杂,崇山峻岭,关隘重叠。从南口经居庸关西行至宣化、张家口,为一东西狭长之盆地,南北多山,中央凹下,平绥铁路横贯其中,并有公路相辅行,形成为连通西北、华北及东北的交通干线。南口的南北两侧,又是筑在高山脊背的内外长城,山上仅有羊肠小道穿行,故南口是名副其实的“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天险之地,人们称它是“绥察之前门,平津之后门,华北之咽喉,冀西之心腹”。
故而,守住了南口,即可阻止日寇占领察哈尔省,进而分兵晋、绥之图谋,从而保卫察、晋、绥三省。
南口居庸关的重要,鬼子能看到,老蒋也能看到,这时得比速度。
占领平津之后,鬼子有很多手尾要处理,而在绥东集宁守候多时的中央军精锐,汤恩伯13军,则第一时间就赶来,8月1日起,陆续乘火车抢驻南口,抢修阵地,让刘汝明原来驻守南口那薄弱的半个团,回到张家口集中去。到8月5日,13军王仲廉89师全数赶到南口,鬼子关东军混成11铃木旅团,也开始往这边搜索,8日,双方在南口镇东北几个阵地猛烈交火……
汤恩伯、刘汝明两员大将,分别守卫南口和张家口,一南一北扼住鬼子从平津到察北伪蒙之间的通道。这条通道东面,是赤城县境内和四周的莽莽燕山阴山,再往东去就是伪满热河。为防着鬼子从热河越过大山偷袭。高桂滋、李仙洲两个师从陕北赶来,一起守护赤城、延庆。两师合编为17军,由高做军长;朱怀冰94师也从晋南调来,准备协助汤恩伯镇守山势稍厚的南口战场左翼,并让傅作义部集中绥东,随时准备过来援助……
可惜的是,当下的中国铁路,人多车皮少,等高、李、朱这三个杂牌师赶到战场附近时,可能会战都已经快结束了。
黄炳坤不愧是参谋,分析得很仔细,地上的地图画得简单、却清楚明了。他一来是想解释清楚、拉拢黎叶进部队,二来是给自卫队点明当下时局,可做即打、即走的选择和战机把控,用心良苦!
“南口一带军事重点,不在平原,而在南口后面的军都山和西山、南口到八达岭之间这条40多里路的关沟峡道,当然,最关键就是这镇守关沟的天下名关——居庸关。”
黄炳坤画出的路线,终点处画了一个圈:“咱们得快点赶去这里,跟大部队汇合,兄弟们都在血战啊!”
南口,实际上只是雄关古道出山之后的一个市集古镇,地处山下平原,实际上并没多少防御价值。汤恩伯让两个师沿着军都山和西山山势展开,89师重点布防居庸关,王万龄第4师摆在右侧西山横岭城一带,而山下南口镇,只放一个团,89师罗芳珪529团。
南口会战之初,实际上只是89师的罗芳珪529团和鬼子铃木11旅团之间的较量
在无险可守的平原市集南口镇,飞机大炮坦克不可一世的关东军旅团,竟然啃不动凭着普通工事地堡防守的国军一个团。
几天里,铃木旅团想尽一切办法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或重点或全线,或猛攻或突击或偷袭,却一次又一次毫无例外地被打退。伤亡惨重之下,铃木鬼子接下来两天竟基本放弃步兵进攻,仅仅任由飞机大炮对小小南口镇毫不停歇猛轰,等后面的鬼子师团上来后再战。
13日,一发炮弹过来,罗团长身负重伤,前敌总指挥汤恩伯觉得没必要在山下付出太大牺牲,便让529团退出南口镇,直接退到居庸关山里来。
而罗团长重伤撤退,小鬼子紧盯不放,遂在黄炳坤的建议下,派出吴鸣山等半个连队精锐成立敢死队断后阻击、甚或是赶赴南口镇破坏鬼子军需后勤,延缓日军攻势。
这段沉寂在历史中的敢死任务,因为遇见黎叶而意外盘活,在鬼子手底下救了黄炳坤、吴鸣山等人后,接连炸了鬼子粮食仓库、武器物资运输大队等两票大买卖……
瘦高个老陈此时突然疑惑道:“罗团与铃木旅团激战这几天,为什么山上两个师不趁机掩杀下来,那时小鬼子肯定挡不住呢?”
事后诸葛亮,马后炮,很多人都会。这些人总觉得自己比前线将领高明得很,这姓陈的这样一说,顿时惹恼了黄炳坤、吴鸣山等人。
“无知愚夫,你以为鬼子是任由你说打败,就打败的?两个师舍弃防御,冲到山下去争夺一个无险可守的平原小镇,捡芝麻丢西瓜,难成大事!”黄炳坤狠狠剜了眼瘦高个。
“哼,一个团就抵抗了鬼子一个旅团,这战斗力!加上两个师,怎不能解决鬼子?”老陈还有些不服气。
黎叶这方面知识、经验不多,他也有点被老陈说服了。
吴鸣山冷笑道:“你以为谁都有咱们团的战斗力?你知道咱们团还剩多少人?你知道鬼子在平原密集攻势中的枪法有多准么?何况还有飞机大炮的支援,咱们一个德械装备团都被打残了……不懂就别瞎咧咧!”
黄炳坤冷哼道:“鬼子的增援近在咫尺,乘坐火车不要一天就到。你以为他们会坐看林木旅团被两个师包围!我告诉你,在平原,鬼子旅团级别的炮火、坦克战车冲锋、飞机,就能够打垮两个师!冲锋,冲个鸟!”
老陈张张嘴,冷哼一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老陈!”李三从地图上回过神来,急忙制止瘦高个,拉着他走远回到自卫队后,又来跟黄、吴二人道歉,“实在对不住,这老陈性子犯倔,多有得罪,还请诸位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好了,算我多嘴。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李队长,你们好自为之。”
黄炳坤本是一片好心,不料遭人挤兑,心头堵得慌。
“大牛,结巴,板牙,咱们走!”吴鸣山怒气一闪,面色一阵潮红,随即深呼吸几下,轻声问道:“黎爷,你怎么说?”
“黎爷?”黄炳坤、崔大牛、崔二狗、郭大宝几人都期待地看着黎叶。
“南口血战啊!”黎叶对这场战役知之甚少,只是听特种兵王的老三提过一嘴,看看这些天混熟的五人,快速思量起来。
“目前想只身赶去上海找曾祖父,有些不现实。即便能穿过鬼子占领区域、顺利到上海,但是现在上海也正在血战啊!在战场上几十万士兵中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