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越走越陡,前方枝杈横阻,杂草丛生。
她取出箩筐里的镰刀,一刀刀劈开阻碍,往山上走去。
路边果然稀稀落落地有些九层塔,长势比山下的要好。想来最好的,应该就在山巅了。
淡淡的星光洒下,尚可辨方向。她费力地往上登,突然“呱咕”一声,一个冰凉的活物,蹬上了她的脚背。
她唬得用力一踢,只见一只蟾蜍被甩落——足足有两只拳头这么大的蟾蜍。
奇了怪了,这里的植物比一般凡间的要大,连动物也是?
四周寂静无声,星光逐渐被树影吞噬,越往里走,愈是黑暗。偶尔有风吹过,密林里发出呜咽一样的声响。
说她一点不怵也不是,但她有备而来:镰刀、避毒蚊的药、驱蛇的硫磺,还有赌酒赢来的那把剑。
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她点燃一把火炬,劈开重重荆棘,继续往山巅走去。
上山的路一点也不好走,越往高处,树木越是繁盛。夜间寒湿,她脚步屡次打滑,只好拿那把剑当拐杖,一步步攀上去。
道路愈见黑暗,火炬照亮了身周一小片。她眼尖,一下子发现前方一块大岩石,下面貌似是一株黄金九层塔。
赶紧拨开周边杂草,只见那九层塔叶子肥厚,脉络清晰,叶缘有一层淡黄色,果然是上品的黄金九层塔!
她狂喜,都可以预见容凤珩笑得合不拢嘴的表情了。
看来不必去山巅,就在这附近找一找,摘一摘,便可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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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索地摘了满箩筐,她捶捶酸疼的腰——功成圆满,启程下山!
走了几步,脚步突然打滑,几乎站立不住,她提起脚来一看,脚底拉出几条长长的白丝,一头沾着地上,粘腻无比。
风凝霜皱了皱眉头,用剑斩断那丝,系紧箩筐,继续走。
又走了一段距离,路是越来越粘腻,脚下那些拉丝的白线,越来越多。按理说,夜间露水深重,但露水不可能如此湿滑,这与她上山时完全不一样。
用手沾了些许,凑到鼻尖闻了闻。
腥,十分腥。
思索片刻,猛然一惊:是蛇!
蛇蜕皮时会伴有粘液,这就是那种粘液的味道。但是这般粘腻的,她还是第一次见,不仅粘腻、还拉丝,忒恶心。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前面遇到个比凡间还要大的蟾蜍,鬼知道这里的蛇又是怎么个变异法?
她这念头刚一起,背后突然传来“嘶嘶”声。
风凝霜僵住,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虽然害怕,还是硬着头皮,颤颤地转过身去——顿时,瞳孔骤缩,魂儿都吓走了一半。
这应该一条蛇......吧?
这“蛇”直起身子,蛇头破成了两半。从三角形的头部开始,黑褐色的蛇皮缓缓地剥下,从里面钻出一条乳白色的东西。
那乳白色的东西,也是一条蛇,头部微微摇晃,豆粒般的眼睛泛着绿光,从那黑褐色的蛇皮中,越升越高。
没见过蛇是这样蜕皮的。准确来说,这不像是蜕皮,看起来更像是一条蛇从另外一条蛇的腹中长了出来!
蛇不都是蛋生的吗?这东西是什么鬼?
风凝霜逼自己冷静下来,一点一点往旁边挪,同时摸出一把硫磺,紧紧握在手里。
那蛇没有动,在她悄然挪到旁边的岩石时,蛇头突然一转,身子猛然向上窜出一截,豆大的绿眼瞄准了她,吐出血红的信子,“嘶嘶”尖叫,乳白色的身体彻底脱出,闪电般往她的方向游爬而去。
风凝霜来不及想别的,手一扬,手中的硫磺劈头盖脸地洒过去,火把同时向前一晃。这蛇停了一停,又扭曲着身子向她游爬而去,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风凝霜陡见这种违反常识的蛇,情知纠缠不是办法,唰的抽出腰间的长剑,向这蛇砍去。
这剑虽是花里胡哨,到底还是锋利的,歘的一声,就将那蛇拦腰给砍了个断!上半身掉到地上,扭曲挣扎了几下。
风凝霜吁了口气,不敢多待,选准了另外一条路,飞身就往山下跑。
还没跑两步,后面居然又响起诡异的“嘶嘶”声,她忍不住回头一看——那断成两截的蛇躯,盘扭在一团,一阵恶心的蠕动之后,居然重新合并,丝毫无损地立了起来,蛇头诡异一转,又瞅住了她。
风凝霜大惊失色,扭头没命地往前跑,撞断一路横生的树枝、凸起的石块,不顾身上的疼痛,风一般往山下跑!
跑着,突然脚下一个打滑,失去平衡,竟呲溜呲溜地滚下去。
就这么滚下去也好,如果被那怪蛇追上,铁定要被生吞下肚!
她抱着脑袋,索性就这么一路滚下去,一路不知咯了多少石块,碾过多少荆棘,痛得她死去活来。
突然,“砰”的一声,她的后背重重撞在一株大树上。
这棵大树不巧就长在她滚落的道上,蛮横地将她一阻,她滚落的势头就此顿住。
她内心大呼不妙,挣扎着站起,却是站立不住,右脚裸传来钻心的疼痛,一瞥之间,心猛的一沉——完了,怕是骨折了。
“嘭”的一下,那箩筐刚刚才随着滚落下来,正好掉在她身边,满满一箩筐的黄金九层塔,散出清幽的香气。
可如今哪还管得了这个。风凝霜手忙脚乱摸出腰间那把剑,拔剑出鞘,望前方阴暗处,警戒着。
蛇摩擦地面的“嘶嘶”声再度响起,片刻后,荆棘中爬出一条白色的巨蛇,闪电般向她游动而来。
来吧,决一死战!风凝霜咬牙对峙。
这蛇游动到她面前几步,突然停住,在原地直起身子,呲呲吐着信子,像在打量她。
怕了吧?风凝霜握紧手中的剑,剑刃闪着寒芒。心想你再敢来,我就再将你劈做两段!
然而,让她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
这蛇诡异地一扭,“噗”的一声,身后突然长出一对翅膀,稀淡的星光下,血红色的翅膀往空气中一扑,腾空而起,瞬间就找准她所在的位置,血盆大口一张,闪电般飞袭而来。
我完了。
她这么想着,闭上了眼睛。
寒气侵扰而来,擦过她的面庞,她等待着那最残忍的死法降临。
过了好一会,什么事也没发生......
试着睁开眼睛,只见那蛇冻成了一块冰块,僵硬地瘫在地上。
一个银发如霜的男子,正寒着脸站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