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舒琳开口，郑显仁当即道：“蔡柳氏，你们的家事，我本来也不想插手的，奈何，你儿子所为，实在让人看不下去，所以，我就多嘴了几句……”
柳舒琳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要在自己面前表现，讨好自己吗？
不过，她才不会上钩。
甚至，心中还泛起了一丝厌恶。
毕竟，自己的儿子再怎么不孝，那也是自己的儿子！
你一个外人，来跟我说这些，是不是逾越得有点大？
她脸上没什么神色，道：“郑老板，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的家事，还是留着我自己解决为好，毕竟，与你无关。”
后面的四个字，她有点强调的意思。
说着，瞪了儿子一眼，“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她也不想在这里闹，省得丢人。
然后，她调整心绪，继续卖包子了。
之后，店里，陷入了沉寂。
只有买卖包子的声音。
厉方鸣这天没来，而是在府上待着。
他坐在府内花园里池子中央的一个亭子里，悠悠地喝着茶，观赏着池子里在畅游的鱼儿，眼里闪烁着万千思绪，叹了叹，道：
“我要是也能像这些鱼儿那般的自由，就好了……”
这皇亲国戚的身份，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束缚。
他喜欢的人，就因为是个风尘女子，父母就坚决反对，说这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皇家？
呵呵！
他们这一辈，与宫中那位，都不知隔了多少代的血缘了……
在他眼里，他们一家，除了背了个皇亲国戚的身份，其实，与皇室几乎没什么关系了，不过只是因为世袭罔替，才一直背着这样的名头，事实上，早就边缘得不能再边缘了。
何况，现在，他们还置身于靖留县这样的小地方，边缘程度可想而知。
关了店铺的门。
回到家。
“你真打算娶袁小娥？”
柳舒琳打算关起门来好好地跟儿子谈这个事。
“娘，你自己答应过的，不能反悔的！”
蔡俊泽语气放缓了很多，但，态度依然坚定。
柳舒琳沉默，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片刻之后，道：“你可以娶，但，我也可以反对！你们在一起，我绝不会开心的！”
嗯，她会遵守承诺，不阻止，但，她也想表达自己的情绪，自己的立场，“此外，她那么见钱眼开，看到比你有钱的人家勾搭她，她就马上放弃了你，你觉得，这样的人，对得起你的那份爱吗？”
蔡俊泽蹙眉，道：“娘，那不是小娥自己的意思，而是她爹娘的意思，她爹娘强迫她嫁给更有钱的人家，她能怎么办？”
柳舒琳面色如霜，瞪着他，“我也不答应你与她在一起，可是，你，却为何又能站出来反抗呢？”
“因为我想娶她啊！”蔡俊泽道，“她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
“好，用你的逻辑反推一下，你因为喜欢她，所以，你可以为她与自己的母亲唱反调！她不敢与自己的父母唱反调，是不是也可以说明，事实上，她没那么喜欢你？都是你自己在一厢情愿，在臆想？”柳舒琳深沉着语气说道。
“她要是真的喜欢你，也应该站出来，与她的父母闹一闹才对！”
“可事实上，她并没有闹！”
“而是她父母怎么安排，她就怎么接受了！”
“想想厉公子跟你说的那个事，他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也抗争过，哪怕失败了，但，至少，他为了自己的所爱去努力过！”
“同样，我觉得，他喜欢的那个姑娘，也深深地喜欢着他，只是因为不想让他为难，这才不告而别，选择了离开。”
“当然，我不是鼓励袁小娥为了你，就跟她的父母闹。”
“但，这些表象，却也是能说明一些问题的——”
“她，没那么喜欢你！”
“不然，绝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嫁给别人！”
柳舒琳郑重其事地说。
听着母亲说的这些，蔡俊泽陷入了沉思……
“小娥是姑娘，哪里能跟我们这些大男人比？”他仍旧下意识地为袁小娥辩解，“小娥性子本来就是那样的，再说，我们又怎么知道，她没反抗过？或许，也是反抗过，但没成功，然后，才妥协的呢？”
“问题是，你事后与她见过几次，你觉得，她那样子，像是反抗过的样子吗？”柳舒琳虽然很久没有见过袁小娥了，但，袁小娥是怎样的人，她还是清楚的。
“这重要吗？”蔡俊泽拧着眉头，神色凝重，“我闹的时候，你天天骂我不孝，现在，怎么又拿这个当尺子来做衡量了……”
他觉得，母亲就是“双标”。
柳舒琳：“……”
无语了一下，她道：“行，既然你觉得不重要，那就不重要吧！反正，总有一天，我会被你气死，到时候，没我管着你，你就高兴了。”
说着，也不想跟他理论了。
转身，就去了厨房，煮饭做菜去了。
被母亲“搅”了这么一通，蔡俊泽尽管有了娶袁小娥的资本，而且机会就摆在眼前，可是，一时之间，他也难以高兴得起来。
母亲不喜欢小娥，对他来说，也是个难题。
这晚，母亲都不再跟他说话。
也让他头疼。
次日，他没去镇上，而是去了县城。
他去了“顺恒郡王府”，找了厉方鸣。
“你怎么来了？”
看见他，厉方鸣有点惊讶。
“怎么，不欢迎我啊？”
蔡俊泽给了他一个眼神。
“没有，你能来，我当然高兴！”
厉方鸣展现笑容，将他请入了府内。
“你们郡王府，还真是挺大的！”
进了府内，蔡俊泽不由感叹。
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被里面的景象震惊到了。
也太大、太美了吧！
真是迷花了他的眼！
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就跟乡巴佬第一次进城一样。
厉方鸣邀请他到客厅坐下，让人端来茶果糕点，以招待他。
等厉方鸣屏退了客厅里的下人之后，蔡俊泽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自然，是他想与袁小娥在一起，被母亲反对的事情。
“方鸣兄，你说，这个事，我做的……是对还是错？”
他的眉宇，闪现着一丝苦恼。
听他说完，厉方鸣沉思了一下，缓缓说道：“这种事，立场不同，想法也会不尽相同。我觉得，大胆地去追逐自己的爱，没什么错。不过，有时候，也要看看，这个爱，是不是真的值得去追求。”
“要是值得，那就放手去追逐吧！”
“要是不值……”
说到此处，他停下了。
“如何？”蔡俊泽好奇。
厉方鸣拿起茶盏，抿了口茶水，没有回答，而是道：“情感，是相互的，何为值得，何为不值，这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事情。”
跟着问：“俊泽兄，你觉得，你与小娥姑娘的这份情感，是相互的吗？”
“所谓相互，就是，你爱她，她也爱你，或许份量不一定一样，但，一定不会相差太多。”他补充道。
“举个例子，你爱她十分，她爱你八九分，就算是相互的。”
“但，你爱她十分，她却只爱你三四分，那就不是相互的。”
“呃，这个，要怎么判断？”蔡俊泽有点迷糊。
感觉，方鸣兄说的有点高深，他听不太明白。
厉方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要从相处的点滴之中去判断了，很多细节，其实都是可以看到一些眉目的。”
跟着问他：“你觉得，你与小娥姑娘之间的这份爱，是相互的吗？”
他又重新回到了这个问题上来。
蔡俊泽想了一下，道：“我觉得，我与她的爱，当然是相互的啊！”
厉方鸣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凝视着他，问：“何以见得？”
蔡俊泽转着眼睛，道：“我觉得，我爱小娥十分，小娥也爱我十分，如此，我们的爱，肯定是相互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