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件冒险事件发生之后,英子又回到了罗家镇的表姐莫兰的家中,先休养一段时日。
但是,在一个晴朗的秋日中,她突然收到了一封寄自东洲的快信,当时她正在阳台上打毛衣。
“呀,是他写的。”英子的脸颊上浮起蔷薇色的嫣红。她将那封信紧紧地贴在砰砰跳动的胸口上,仿佛不舍得即刻就将封口拆开似的,一遍一遍地瞧着信封的表面。
最终,她轻柔地吻了一下写着发信人名字的地方,这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封口。
果真是字如其人,来信的字迹正直、端庄而且有气势。
我的小英子:
我们商量好的八桩冒险事件,现在是最后一桩了。我记得曾经应诺下来要帮你寻找那只不见踪迹的金玉佩,此时我正在为此事而忙碌。
据你描述,那个女人腰带之上的金质玉佩,是你母亲传给你的一件做工十分精巧的古董,是一件在金质底座上镶嵌着红玉内髓宝石的装饰物,是一种能将幸福和运气带给人们的、非常吉祥的宝物。它是在七、八年以前丢失的,但或者大概是九年以前,确切的日子已经无法弄清了,并且连在什么地方,是人为丢失的,还是为人窃走的,都是一无所知。虽然我不太相信宝石会影响命运的说法,但假如能将你母亲留给你的纪念品找回来,你肯定会非常兴奋的,所以我决意要将其找寻回来,日期定在下个月五号。
我为何将十二月五日定为具体的日子呢?那是由于当日是我与你商量好的日子,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当我们两个人第一次在那座怪异的老城相遇并看到那座巨钟的时候,当时不也是敲了八下吗?所以,我们两个人商量好于三月之后,即十二月五日夜里八时之前完成八桩冒险。不过,今天已经是十一月三十日了,距我们商量好的日子,没有多少天时间了。如此说来,假如仅仅靠我一个人的能力,只怕不可能在预定的时期之前完成这项工作,因而必须请你帮助。
请你在十二月五日,提前商量好的日子来东洲,而后依照我的指令展开行动。我的那些指令都写在后面,或许你会感到难以理解,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必需的,请你一定要照我所写的去办,切莫有误。
第一,尽可能地挑选一种非常细的灯芯草,将毛根草合在一起,拧搓成小孩儿们玩的鞭子那样。这样的灯芯草,在你的表姐家的院子中我曾经见到过,种得很多,你跟她要几根就可以了。
第二,抵达东洲之后,购买一挂用多角形的黑色珠子串成的长项链,再将其拆断,挑出七十五颗差不多一般大小的珠子,将其串成一挂短项链。
第三,在穿冬大衣之前要先穿上一件天蓝色的毛线上衣,戴上一顶没有帽边的帽子,须是深棕色的,而且还要插有羽毛,脖子上围一条用羽毛做成的围巾,不要戴手套,也不要戴戒指。
第四,按我所说的穿戴完毕之后,乘坐下午的马车去往东江河左岸边的天主教堂,在四点整时进入礼拜。圣水盘(天主教堂正门中都有水盘,信徒进出教堂的时候都必需要以手指沾水画十字架于胸前,面对祭坛跪拜)的边上有一个身着一袭黑衣的老妇人会对你说:“请用圣水……”这个时候,你就将项链递给她。而后,这个老妇人就会计算一下项链上黑珠子的具体数目,是不是75颗,随即再默不作声地把项链还给你。
不久,她就会悄悄示意你跟随在她的后面走出礼拜堂。你毋须担心,只管跟着她一起走,她将带你抵达位于东江河中的小岛。在这里穿过一条人迹罕至的街道,而后就来到了一座屋子的门前。
到那以后,你同样不要害怕,独自一人走进那间房屋。这间房中有一个青年男子,但却长得非常丑陋。这个时候,你把大衣脱下来,对他说:“我拿金质玉佩来了。”
不管他如何地惊惶惧怕,你都不要多管闲事。假如他要问你什么东西,你也照样不予作答。你只管说:“我拿金质玉佩来了,因为那是属于我的东西,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清楚你的姓名,然而我却知道那件金质玉佩在你的手中,请你交还给我。”
那个男子或许会发怒,亦或许会恐吓你,不过你用不着害怕,一定要纠缠着他,即使真的有什么凶险,我也会赶到的。
清楚了吗?英子。你这就按照这些指令去行动吧,千万不要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郎小白于东洲
“太奇怪了……”英子咕哝着。干吗非得要做出这样怪兮兮的事情呢?什么天蓝色的上衣啦,插着羽毛的帽子啦,这些东西或许是一种标记。但是,用灯芯草搓成的鞭子,用七十五颗黑珠子串成的项链,这些又有什么用途呢?真让人无法理解……还有样子可怕的黑衣老妇人和相貌丑陋的男子……我独自一个人去那里,要是出了问题该怎么办啊?虽然郎小白说过毋须担心,即使有什么凶险,他也会跑来帮我,但是,真的要是到了那个时候,还是太恐怖了啊
她的心中到底还是七上八下,反反复复地读着郎小白写来的信,在这样的犹疑和踌躇之中,不经意间两三天已经消逝而过。不过,到了十二月四日的早晨,她迅速地铁了心,“必须得去一趟。”随即,她到表姐家的院中拔了三根灯芯草,将其搓拧成鞭子的样子。为了避免年老的表姐由于担心而阻她成行,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郎小白通知我到东洲去。”而后,她就乘坐上驶往东洲的火车。中午时分开出的火车是在夜幕降临之时抵达东洲的,公寓中的安保和管理员看到英子忽然归来,都感到很奇怪。
“外出期间,有没有我的信或者电报?”
“没有。”
管理员摇头表示否定。
英子躺在已稍显陌生的床上,猜测着明天的事情,彻夜难眠。
开始的时候,她想给郎小白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来了,但最终还是忍耐下来,因为在信中,郎小白并没有让她打电话。对于自己爱着的郎小白,她向来是言听计从。
次日,十二月五日,按照信中的指令,她到集上去购买衣服、帽子及用黑珠子串成的项链,而后到公园长椅上把长项链改串成只有七十五颗珠子的短项链,又坐马车赶到天主教堂,并且在四点钟的时候走进礼拜堂。此时,她的心嗵嗵嗵地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