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说,知县雷鸣手中有一本《金石语录》,里面记载了将近三百名官吏的把柄。
雷鸣预料自己将会大祸临头,用拆字的形式,告诉李思藏匿这本书的准确地址。
慕白知道这东西不是书啊,是雷。
利用好了劈别人,玩砸了就是烧自己。
“赵玉环这个女魔头,胆子挺肥啊,居然想牵制整个大梁朝堂。”
慕白逐字逐句记在脑子里,然后走到书房的角落,把这封信烧个干净。
这是唯一活命的机会。
如果雷鸣已经遇害,那么这世上能找到《金石语录》的,就只有慕白一人了。
妥当之后,慕白出了李思的书房,照例是一片纸屑都不能带走。
慕白刚离开户部衙门,走到一处幽暗的长廊时,一道身影如风似电,出现在慕白身后,长剑在月光下寒光瘆人。
慕白瞥了一眼脖颈的剑,正是赵玉环的断舍离。
“公主何意?”慕白冷静得让人害怕。
“事情办妥了嘛?”
“必须的。”
“回储秀宫是往北走,你要去哪儿?”
慕白没心没肺地说道:“我想出宫去喝花酒。”
赵玉环意识到慕白想耍花样,厉声说道:
“密信呢?拿来!”
蒙着半张脸,一双美眸如秋水寒潭里润着的两枚珍珠。
慕白缓缓笑道:“信我已经烧了,内容嘛……”他点了两下脑袋:“刀剑不长眼,把我脑子打坏了可是会失忆的。”
赵玉环虽然表面波澜不惊,可内心是一万点暴击。
这厮居然跟以往那些吃了蚀心丹的狗官不同,他不怕死?
蚀心丹是操控朝廷要员的绝命剧毒,百试不爽。亲眼目睹过凄惨死状的人,都会死心塌的为“勾陈”卖命。
眼见这傀儡扯断了线,赵玉环脾气上来了,凝眉道:
“你敢耍我!就不怕我生剁了你。”
“怕!所以才得找一条活路。”慕白吃定了她不敢动手。
赵玉环胸口上下剧烈起伏,心里快速权衡着利弊。
据最新的飞鸽传书来报,雷鸣已经在洛河城家中暴毙。
现在唯一能找到《金石语录》这把悬在百官头顶夺命剑的,只有慕白。
铮!
断舍离入鞘。
她目中带怒,只能饮恨上了慕白的套。
“谈谈条件吧!如何才肯背出密信的内容?”
慕白的神情如云似雾,难以看透,脸上浮现细微的笑容:
“公主身上带钱了吗?”
赵玉环翻了个大白眼:“十两金子,够吗?”
“一顿花酒,足矣!”
只见他接过金锭,转身朝着宫门外走去。
赵玉环盯着那翩翩俊逸的身影,心里头不知怎么的竟然为他担忧了起来。
“这蠢蛋,在朝堂上得罪了权势最大的魏谦,还敢出宫送人头?”
赵玉环犹豫不定,走也不是,跟也不是。
宫里边郭双仪已经交代过了,慕白畅通无阻,顺利出了承乾门,而后雇了一辆马车直奔长陵城最是花繁锦簇的东六胡同。
周琨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点了一桌花酒,还叫了两名雪月楼的花魁,这慕白要是放鸽子,自己哪来的钱?
雪月楼门外,慕白那风流的秉性一下子被激发了,像是回了家一般。
刚下马车,成群手持绣帕的风尘女子就团团围过来,慕白的眉毛,饶是阅男无数的花魁见了也是痴恋。
“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啊……真可人意!”
“公子到我这儿来,姐姐会疼人。”
“姐姐哪有妹妹巧,公子选我……”
“妹妹哪有阿姨好,公子选我……”
一时间莺歌燕语,都在疯狂抢着慕白,恨不得倒贴了。
“都好,都好哈……”
慕白是人来疯,人越多他越兴奋。
周围同样是来喝花酒的公子哥们,见此场景当然是相当不忿。
人比人,那得气死。
当然,一般的公子哥也不会嚣张到得罪一个不相识的人,只会在一旁瞎打听:
“排面不小啊,此人是谁?”
“没见过,面生,京中纨绔不曾听闻有这一位啊!”
“诶,今晚曹公子也在,这二位要是撞到一块,那势必有好戏看了。”
“嘿嘿!”
慕白也很无奈,偏生得这般俊俏,让那些歪瓜裂枣怎么活呀!
一脸烦恼的钻进了雪月楼。
慕白前脚刚进,后面一辆马车紧随而至。
车夫是一个冷面刀疤男子,车内同样是一位青衣公子,手持折扇,面色苍白。
车内时不时传出几阵咳嗽,像个病秧子。
“先生,慕白进了雪月楼。”
那公子收拢折扇,挑开窗帘,凝神望去:
“让燕虹前去试探一下此人。”
刀疤马夫说道:“魏侯爷的意思是,让我们除掉慕白。”
青衣男子眼中光波流动,没有说话既是否定了马夫的建议。
慕白刚进门,周琨就像是遇见救星一样。
雪月楼可是京城五大名楼之一,背景深厚,在这里白嫖除非活腻歪了。
周琨连忙上前钻到人群,凑到耳边说道:
“慕兄,你之前还说朝廷有规制,怎么如此张扬?”
慕白为难说道:“周兄,我这张脸,如何低调?”
“啊对对对!”周琨无法反驳,只能赶紧把他从美人堆里拔出来。
因为慕白答应请客,所以周琨定的是上等的雅座,席面也是上等的,全是名酒楼送来的。
“慕兄请上座,哎哟,小弟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慕白假装说道:“周兄,我忘了带银子了。”
周琨的脸呐,就跟速冻饺子似的,唰一下僵住了。
心说,那你丫的还不如不来。
慕白贱兮兮地从怀里掏出金锭:“倒是带了十两金子”
周琨顿时就乐了:“哎哟,慕兄,小弟心脏可不好啊!”
随后周琨忙前忙后的在一旁伺候,酒菜都吃了一半了,可是周琨点的两名花魁还没来。
慕白疑惑问道:“周兄,这雪月楼的花魁谱可不小啊,我看吃完了也未必见着人。”
周琨也过意不去,赶紧找来侍应问问,那侍应了解过后急忙跑来说道:
“二位公子,多有得罪,今夜雪月楼的花魁,都让曹公子给点了。”
曹公子?
谁啊?
慕白一脸懵。
可周琨几杯酒下肚,脸上火辣辣的,这会儿尽管有火,也很快强行压制了。
曹衡?
那不是左都御史曹大人的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