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鄙夷的瞥了一眼大汉，嫌弃道：“要买就买，不买就滚蛋，别在这儿挡着我做生意。”
这是下逐客令了。
大汉从未见过这么势利眼的人，买的时候就是大爷，不买的就是孙子，这把他惹恼了。
“哼！就你这样做生意，我就不信有人买！”
“还有这块烂石头，送人都没人要！”
还真别说。
周云对烂石头越来越感兴趣了，眼眸清亮，多了几分玩味。
这烂石头大有可能是真正的宝贝。
在烂石头被扔出来的时候，他清晰的感觉到混沌的情绪微不可查的变了。
在观察其他的石头的时候，混沌总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
如今，有了其他的异样，岂不是说明烂石头有特别之处？
但周云打算先按兵不动，再看一会儿戏。
他想看看商铺老板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样，会用什么高明的手段，忽悠大汉把石头买下来。
别看老板现在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其实心底是舍不得这条肥鱼溜走的。
“咦？老板，你这块石头，看着颇为不凡，光华内敛，我看里面绝对有宝物！”
突然，有人出现，打破了老板和大汉争吵的局面。
周云斜眼一瞥，好家伙，这不就是刚才老板使眼色的人吗？
果然是个托儿。
老板瞥了一眼大汉，热情道：“还是你有眼光，不像某些人，有眼无珠。”
这句话是说给大汉听的。
大汉脸色很难看，拉着来人，劝解道：“别听这家伙乱说，这就是普通石头，里面没宝贝，五百块灵石做什么不好？”
“什么？五百灵石？”来人吓了一跳，发出惊呼。
大汉得意一笑，“是啊，实在是太贵了，比市场价高太多，这老板心真黑啊！”
然而，来人的话，让大汉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
“区区五百灵石，实在是太便宜了！”
来人兴奋。
大汉睁大眼睛，眸光闪烁，以看傻子的目光盯着来人。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花五百灵石买一块废石头…………
他不理解。
来人笑道：“这块石头，绝对不凡，里面定然有大日精晶。我家族世代精研赌石之术，如今，我已大成，目光如炬，八九不离十。五百块买来，绝对可以翻一千倍不止！”
“难道这还不划算吗？”
老板配合道：“哎呀，这是遇到行家了啊，这石头，我不买了，五百块灵石，我亏到吐血！”
周云不禁咂舌，这两个人的演技，可以称得上出神入化，不去演电视剧简直是浪费人才。
二人一唱一和，有来有往几个回合，把大汉说得懵逼了，眼神无光，尽是茫然。
他疑惑不解，莫非这石头真有大日精晶？
天底下应该没有那个冤种，愿意花五百灵石买一个废石头吧？
而且看他高兴的样子，无疑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可惜了，实在可惜了。
这么好的石头，竟然和我擦肩而过，刚才就差一点点，大日精晶就是我的了！
大汉看的心生绝望，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唉呀，老板，我先给你一百灵石定金，出门太急，没带多少，这就回去拿！”
来人掏出一百灵石，递给老板，预定了这块灵石。
老板笑了笑，“好好好，你快去，我等你回来。”
“老板，你可千万不要卖给别人，我付了定金的，你要是反悔，要赔我两倍！”
来人匆匆留下几句话，便跑进了人群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原本绝望的大汉，忽然眼神发光，“老板，这块石头我要了！”
“不好意思，已经卖出去了，你等下次再来吧。”老板冷冷道。
周云眉头微皱，这家伙这么快就上道了，速度快的让他有些惊讶。
其实，从一开始大汉就没打算放弃，主要是想压价格，所以一直没有拿定注意。
有了老板安排的一出戏，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眼光，这石头十有八九是大日精晶。
赌徒嘛，讲究的就是一个赌字，一夜暴富的机会就在面前，真被人抢去了，估计要后悔一生，一辈子都睡不着觉。
当看见来人灵石不够的时候，他果断出手了。
大汉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没收到钱，他没收到货，怎么能叫卖出去了呢？”
老板摇头，“做生意讲的是诚信，我既然收了定金，就绝不会做出尔反尔之事，如若不然，两倍定金，我也承受不起。”
“不就两百灵石吗？我出了！”
大汉得意一笑，能用灵石解决的问题，算问题吗？
他大手一挥，从储物戒中取出了，六百五十块灵石，堆在老板面前，如一座小山，闪闪发光。
老板看的眼睛都直了，故作镇定道：“这样不行啊！我这辈子最讲诚信，你这是让我打破做妖的底线啊！这是钱不钱的事情吗？”
这一幕看的周云反胃，都说人最贪心，这么看来，妖族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嫌弃钱太少了？想让我加钱，那是绝不可能的！六百五十块灵石，你要还是不要？”
大汉看穿了老板的小心思，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真以为我是冤大头？再这样下去，岂不是成了无底洞？
老板犹豫很久，叹息道：“罢了罢了，看你是真心喜欢，我最是不忍做夺人所好之事，便勉为其难卖给你了。”
大汉一把将石头抱在怀里，不，这不是石头，这是一夜暴富，哈哈哈！
他的心里是乐开了花，这才瞥见了旁边的默默无闻的周云，
问道：“小兄弟，你也来赌石？”
周云点点头，苦笑道：“恭喜老哥买到中意的石头。我第一次赌石，看每一个石头都挺不错的，真是眼花缭乱啊！”
大汉道：“害！原来是第一次啊，赌石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大部分就图一乐，亏了一次就彻底断绝了。”
“到这玩意儿有瘾，赌中了几次，就彻底迷上了。我赌石三年多，输赢皆有，到现在赚了差不多一千灵石，也算此中老手了。”
“这次若能赌赢，我就彻底金盆洗手了，好好享受了。”
周云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不忍心戳破现实。
金盆洗手八九不离十，享受就免了，紧着一点勉强能够生活下去。
他恭维两句，“老哥眼光独到，我佩服的很啊！赌石这一行，能功成身退的，真找不出几个人来。”
大汉笑道：“那是自然，这老板摆摊很多年了，不晓得见了多少倾家荡产，当场发疯的。”
老板附和道：“赌石风险大得很，小兄弟慎重，倾家荡产都是次要，有部分妖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当场了断。”
周云闻言，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一眼大汉，不禁为他担心。
六百五十块灵石，对他而言，恐怕是梭哈了吧。
大汉心情挺好，指点周云两句，“小兄弟，这里的石头，我都看了，除却我买的那块石头，都没普通的人，别花冤枉钱。”
老板脸上笑嘻嘻，心里mmp，要不是看在你买了老子石头，就你这样捣乱的，大嘴巴子抽死你！
周云道：“其实吧，我还真看上了一块石头，想试试手气。”
老板笑了，眼里尽是精明的光芒，幽幽道：
“你可别他在哪儿说得头头是道的，其实他眼光差得很，在我这儿是十赌九输，你要真看上了，尽管下手，万一物超所值呢？”
他内心暗喜，嘿，这冤大头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活该老子发大财，干完这一票，老子要出去躲躲了。
大汉蹬了一眼老板，不悦道：“说谁眼光不好？老子买了你的石头，你还诋毁我？”
“罢了罢了，你说的也不错，我的眼光确实不咋地，小兄弟，你要真有把握，也可以试试，赢了血赚，输了就当买个教训！”
他没法去辩解，自己的赌石眼光确实一般，不然可至于三年多了，还未大富大贵？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己要是挡了别人的财运，怕是要被记恨一辈子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云露出腼腆的笑容，有些羞涩道：“我不好意思说，怕你们觉得我是冤大头…………”
大汉和老板面面相觑，不禁茫然。
大汉问道：“害，第一次赌石，没人会笑话你的。而且再说了，石头还没开，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宝贝？”
老板也开解道：“是啊是啊，我这里这么多石头，个个来历不凡，每一个都有机会开出稀世珍宝。
你就是闭着眼睛去挑，那都是极品，八成都能开出好玩意儿！”
老板对自己的石头很有自信，忽悠别人买自己的东西，首先就是要把自己给说服了。
很显然，这老板不仅做到了，而且做到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极致。
这种不要脸的品质，昧着良心推销的行为，放在前世，绝对是各行各业的销冠。
周云心底暗暗佩服，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古人诚不欺我啊。
大汉鼓励道：“第一次，难免会失败。迈出第一步很重要，说说你看中哪块石头，我帮你掌掌眼！”
然后。
周云的举动让大汉和老板都呆若木鸡了。
他竟然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食指精准的在诸多宝光流转的石头上掠过。
最后，食指精准的落在，大汉面前，一块拳头大小，表面粗糙，平平无奇的石头…………
什么？
他竟然看中了这么个玩意儿？
大汉和老板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盯着周云的目光，闪烁不定，像是在看极品稀有的冤大头。
完全属于是，看到前面有坑了，还特么直挺挺的跳进去，甚至还一脸的享受。
大汉和老板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大概是觉得周云脑子有问题。
那块石头，只要长了眼睛，肯定看得出来，没什么价值。
老板刚才之所以拿出来，也就是为了讽刺一下大汉而已。
大汉沉吟道：“嗯……眼光非常独到，小兄弟很有前途啊！”
周云当然知道，这不是在夸他，仅仅是在安慰而已。
老板也道：“小兄弟，赌石这一行水太深，以后千万别碰，你年纪小，别误入歧途，毁了自己一辈子。”
周云无语了，他两是把自己当冤大头了。
可这件事，他没得解释，纵有千般理由，也无法说服他们，唯有结果。
周云道：“老板，你刚才说十块灵石对吧？”
“我买了！这是十块灵石，你清点一下。”
大汉一把将周云的手推回去，看向老板，随口问道：“老板，我买了你这么大一个石头，这小玩意儿就送给我了，如何？”
老板会意，这家伙打算把小石头送给周云，“那是自然，就送给你了。”
大汉笑了笑，将石头硬塞进周云的手里，不以为意道：“今天心情不错，这石头送你了，真出货了，全都是你的。”
他看着周云，眼神复杂，仿佛看到了当初站在摊位前，懵懂的自己，不禁微微有些唏嘘。
俱往矣。
周云接过石头，看着大汉，老实道：“这怎么好意思？我把灵石给你吧，不然，我受之有愧，良心不安。”
他倒不是担心大汉见到出货了反悔。
而是想到大汉马上就要倾家荡产了，不忍心占这个便宜。
更何况他手里头，还有接近五千灵石（有一大半是陈云飞星戒中得来），十块灵石完全是九牛一毛。
见周云如此执着，大汉只好把灵石收下了，
“小兄弟，你可知道怎么验石？”
周云摇摇头，“初次接触赌石，具体流程不甚了解，还请大哥多多指点。”
老板忽然开口，“我最近新学了验石的本事，你们二位买了我的石头，我给你们免费，如何？”
“可以是可以，你千万别动什么歪心思。”
大汉认真提醒，担心老板心思不纯，在验石的时候调包了。
验石其实并不复杂，就是利用切割刀，将石头切开，验证里面究竟是不是宝贝。
验石说难不难，说不难却也有难点，需要精准的把握分寸，要不然一刀下去，直接把竹料切开了，那宝贝的价值就要大打折扣。
“放心放心，童叟无欺，我是长久买卖的，又不是做了你们这一单就不干了。”
老板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柄匕首，通体黝黑，绽放幽光，刀刃凌厉。
黑曜石？
周云盯着匕首，不由得一怔，匕首材质是黑曜石，无坚不摧，销铁如泥！
大汉叹道：“好家伙，用黑曜石锻造匕首，你的家底不是一般的厚啊！”
就这枚匕首，放在市场上，少说也是两千灵石。
老板微笑道：“挖了这么多年石头，总是有走运的时候嘛！你们打算谁先来啊？”
“我先来吧！”
大汉自信满满，将怀中巨石放在桌上，任由老板去验石。
周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老板的动作，对验石这个过程颇为好奇。
老板将石头在桌上放稳，右手握住黑曜石做的匕首，观察一番之后，匕首轻轻切割。
在锋利的黑曜石匕首切割之下，石头似乎变成了软绵绵的泥土，碎屑簌簌落下，露出光滑平整的切面。
大汉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切面，眸光闪烁，眉毛微微上挑，抑制不住的兴奋。
周云一怔，在切面位置上，清晰的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通体赤红色的斑点，光芒璀璨，宛若流火。
真是大日精晶？
老板没有骗人？
老板惊讶道：“看来是大日精晶没得跑了，你小子要一夜暴富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是不是宝贝，无从得知。
刚才演戏，所求的仅仅是为了哄抬价格。
至于石头里面到底有没有大日精晶，他真不知道。
大日精晶太稀有了。
他是真不会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竟然成真了。
但说实话，老板并不后悔，干一行干的久了，心态早就放平了。
大汉大笑不止，自己的美梦终于要成真了。
但周云摸了摸下巴，眼神变得凝重。
通过这个断面，他已经谈查到石头内部的情形了。
这里面的确有大日精晶。
然而。
却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一点点。
所以，大汉亏大了。
幸运的是开出货，不至于倾家荡产。
指甲盖大小的大日精晶，怎么说也能价值一百灵石吧？
大汉激动道：“快开快开！我迫不及待了！”
老板点点头，又在另外的位置下刀，确定大日精晶的外延，尽最大的可能保证大日精晶的完整性。
这是个技术活。
然而，一刀，两刀，三刀…………
足足过去了二十多刀。
大汉眼中的激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以伦比的绝望和痛苦。
那块接近脑袋大小的石头，已然变成了拳头大小。
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恐怖的是依旧没有确定外延。
也就是说，大日精晶很可能更小。
老板安慰道：“别伤心，拳头大小的大日精晶，也价值连城。”
大汉紧张万分，说不出话来，心底默默祈祷，希望历代妖王可以保佑。
一刀。
两刀。
三刀……
终于。
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大日精晶被剥离出来。
老板将大日精晶递给大汉，同情道：“已经很好了，许多妖，终其一生，也未开出过大日精晶。这块虽然很小，但代表着好的开始，你的未来无限光明！”
大汉看着手中的大日精晶，倾家荡产就换来这么个玩意儿？
真特么的血亏。
但这就是赌石，要么一夜暴富，要么倾家荡产。
他似乎习惯了，收起大日精晶，苦涩笑道：“俗话说得好，失败是成功他妈，总有一天我会成功的！”
“小兄弟看到了吧？赌石好比人生，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在石头没有被切开之前，千万不能开心太早，因为很容易就被打脸。”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心态是真的好，换做是周云，很可能当场哭晕。
周云点点头，看向老板，将拳头大小的石头扔过去，轻笑道：“老板，帮我也验一下！”
老板和大汉忍不住笑了。
大汉浓浓的悲伤，被周云傻乎乎的行为给冲淡了几分。
老板道：“这块石头没必要验了，以我二十年卖石头的经验，里面指定什么都没有，我可以用妖头做担保！”
“验石耗费精力的很，为了区区一块废石头，不值得折腾。”
口气真大，你这妖头，我还真就要定了！
周云执意道：“这里面真有宝贝，我的直觉特别准。”
老板劝解道：“实话告诉你吧，这块石头，我就是在路边随手捡到的，十成十的废石头，真没有宝贝。”
大汉也道：“小兄弟，别为难他了，我虽然多次失败，但眼光还是尚可，你这石头无半点灵光，外表粗糙，内里活捉不透亮，绝对是废石头。”
老板见周云眼神坚定，微微摇头。
“这样吧，我和老板打个赌。”周云缓缓道。
老板饶有兴致道：“你想怎么赌？”
周云反问道：“你刚才说以妖头做担保，这块石头里绝对没有宝贝？”
老板大方承认道：“没错，我是说过。这石头就是路边捡的，要真有宝贝，我把脑袋给你踢皮球用！”
周云道：“踢皮球就算了，我怕把别人吓着了。”
老板眉头微皱，有些不悦，“年轻人，不要太狂，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要多，我对赌石的了解，必然是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拍马不及的。”
“我说它是废石头，那它绝对是废石头。我也不要你的头颅，要真开出来是废石头，你到妖王殿，在妖王见证下，给我磕头认错如何？”
在妖王殿磕头认错，这是另外一种死亡，社死。
周云眼神微变，我本无意为难你，你却赶尽杀绝，既然你要赌，那我就奉陪到底！
“小兄弟，别赌了，输定了，他比谁都了解石头的来历，路边石头怎么会有宝贝？”大汉劝解道：“去了妖王殿，你这一辈子就抬不起头了，为了一时意气，毁了一辈子，实为不智啊！”
周云大笑，轻蔑的扫了一眼老板，淡淡道：“好！我接受你的赌注！倘若开出了宝贝，你就把脑袋摘下来，给我当皮球踢！”
刚才我不想要你的脑袋，你非要挑衅我，很好，你的脑袋，我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