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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番外9

    四月初四清晨,科考结束,皇帝在奉天殿视朝。

    礼部开始了井然有序的阅卷工作,先让文吏将所有考生的试卷誊录一遍,再糊名,以免辨认字迹而徇私舞弊,眼下试卷还未誊写完毕,负责阅卷的几位重臣皆聚在此处,三句话不离新科进士。

    大晋有规矩,出题的考官待考试结束后方放出来,今年出题的是礼部侍郎曲宁,曲宁汗涔涔的被内侍引入殿内,众官便围了上来。

    “曲侍郎啊,你今年的题有些偏哪,许多士子闻所未闻,好端端的,怎么选了《归藏》?”程康忍不住埋怨起曲宁。

    曲宁哭笑不得,“我这不是防着太上皇嘛...”

    “什么意思?”众人吃惊。

    曲宁苦笑,拢了拢袖,压低嗓音道,“出题前几日,上皇约我去太液池喝茶,与我谈经论赋,我琢磨着,怀疑上皇试探考题,这不,但凡上皇问到的,我便不敢出,只能选着偏的出....”

    曲宁话音一落,柳钦砸了咂嘴道,“我觉着,上皇对这一轮科考极是看重哪。”

    “何以见得?”程康与曲宁同时朝他瞥去。

    柳钦暗瞥了一眼皇帝,见他正与忠武侯议事,悄悄放低了嗓音,“两个时辰前,上皇他老人家,以监督阅卷为名,去了国子监...”

    几位老臣瞠目结舌。

    “他老人家最近很闲哪!”

    “可不是嘛!”

    嘀咕几句听到那头皇帝唤人,连忙折身入内。

    这一进去,几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皇帝腰身。

    皇帝一袭明黄帝王常服,龙章凤姿,器宇轩昂,群臣每每望他都有赏心悦目之感,只是今日又格外不同。

    柳钦身子歪了歪,靠近程康,低语道,“老御史,您近来给陛下做媒了?”

    “没啊!”程康摊摊手,犹然愤慨,“我日日都要敬献一美人图入宫,都被陛下给砸出来了....”

    “那这香囊怎么回事?”

    曲宁觉得柳钦有些大惊小怪,“或许陛下随手而戴呢,宫里那么多绣娘,绣个香囊算不得什么吧?”

    “你这木头脑袋,难怪被上皇带歪!”柳钦觑了他一眼,瞥着程康道,“老御史,你我追随陛下多年,陛下除了出征腰间悬剑,平日里连个玉佩都不要,何以今日不伦不类配了个香囊?这颜色嘛,与皇袍也不搭呀!”

    “必有缘故!”程康沉吟道。

    皇帝如常问过朝政后,见众臣都盯着他腰间瞅,他大大方方的将香囊往掌心一捋,含笑问,“怎么都盯着朕的香囊?无需艳羡,回头叫你们夫人给做一个便是。”

    程康忍无可忍,问了一句,“听您的意思,这香囊是陛下心上人所制?”

    “什么心上人,皇后,未来的皇后!”柳钦屁颠颠地追捧了一句。

    程康无语瞪了他一眼,

    “人呢?若真是未来皇后,好歹下个诏书,给个名儿,咱们该纳征的纳征,该请期的请期,也不至于在这里干等着吧!”

    皇帝搓了搓膝盖,干笑道,“两位爱卿所言甚是,只是,朕的皇后犹抱琵琶半遮面,你们再给朕一点时间....”

    众臣傻眼?

    所以,皇帝看上了人家,人家还没看上皇帝?

    混到这份上,这帝王也太跌份了。

    打江山所向披靡,娶个媳妇倒是吞吞吐吐的。

    众臣不由嫌弃自家皇帝来。

    “您一纸诏书不就成事了?”姗姗来迟的韩玄插了一句嘴。

    皇帝笑而不语。

    程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指了指皇帝腰间那香囊,“您实话告诉老臣,这香囊当真是人家姑娘给的?还是您偷来的?”

    皇帝无语了,羞怒道,“朕还没差劲到这个份上吧!”

    “既是人家主动,也算是郎情妾意,您不就可以顺理成章下诏了?”

    皇帝大婚拖到这个年纪,老臣已经不考虑那女子是何家底,是何身份,只要是个女人,能生养,那就赶紧迎入宫来。

    皇帝搓了搓膝盖,收回手,抚了抚额道,“她还不知朕的身份....”

    众臣:“.......”

    吸气,呼气,再吸气。

    忍无可忍。

    程康咬牙道,“陛下,您给个名儿来,老臣保管帮您把这媒做成!”

    皇帝斜了他一眼,他出面,那跟逼婚有什么区别。

    “行了,朕胜利在望,你们再等等,对了,科考结束,你们不该去阅卷吗?别闲着了,快去忙!”他作色道。

    程康等人无可奈何,哼了几声退出御书房。

    几位老臣也不是浪的虚名,一路往外走,一路思量对策。

    程康道,“陛下好面子,定是要哄得人家姑娘心甘情愿,咱们可等不及了,老柳,你家里爪牙多,派人跟着陛下,看看是哪家姑娘?我亲自登门。”

    柳钦脸色一变,“老御史啊,窥测圣踪,这是什么罪名,您不会不知道吧?”

    “再说了,陛下出行,必有锦衣卫跟随,您想跟锦衣卫掰手腕?”

    韩玄也觉得不太靠谱,“此举不妥。”

    程康皱着眉叹气,“那你说个妥的来?”

    韩玄抚须,思忖片刻,“我有个法子,暗的不行,咱们来明的....”

    韩玄与二人低语数句。

    柳钦闻言眉开眼笑,“真不愧是当朝萧何,这个法子很是不错。”

    程康也很满意,笑眯眯道,“这就叫水落石出,成,这就这么办!”

    他抖了抖衣袍,大步往前。

    韩玄见状连忙扯住他,“喂喂喂,程老,咱们礼部忙着科考一事,此事定得您来操办哪。”

    程康脸色一沉,审视着他,“帝王大婚,乃礼部头等大事,皇帝三十未娶,是你们礼部严重失职,礼部渎职已久,韩尚书还好意思让我来操办?”

    韩玄咽了咽嗓,无言以对,见程康远去,他又赶忙拉住柳钦,“柳大人,你也知道我们礼部转如陀螺,你就当行行好,此事归你操持,如何?”

    柳钦慢条斯理将衣袖从他手里扯开,“韩大人,你来办这事,乃是职责所在,我若接手,回头圣上劈头盖脸骂下来,你叫我如何兜得住?”见韩玄露出一脸菜色,柳钦笑眯眯侧了侧身,

    “不过,你我同僚多年,我给你支个招儿.....”

    .......

    皇帝离开御书房,换了衣裳打算出宫,半路却遇见哼着曲儿回宫的太上皇。

    只见太上皇坐着一顶肩舆,带着他那西洋墨镜,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父亲,您这是打哪回?”

    上皇瞥见皇帝,激动地立即下了肩舆来,招招手示意皇帝走近。

    皇帝大步过去,立在他身旁。

    “儿啊,你得谢我。”上皇先是邀功。

    皇帝斜睨着他,“什么事?”

    “科考前,我喊来曲宁,想问问他出题的范围,怎知那个死脑筋,守口如瓶,无奈之下,我只能悄悄微服私访,试探傅伦才学,怎料此人很有傅太傅遗风,也算满腹经纶,我便赠了基本经学典籍给他,这不,我心还悬着,赶在文吏誊写卷子前,将所有答卷翻阅一遭,看了傅伦的文章,着实写得不错,当是进士无疑....”

    语毕,他发现自己儿子一双眼如银勾,冷冷觑着他。

    “如果他写得不好?您打算怎么办?”

    上皇讪讪地笑了笑,“哎呀,我知道你定要骂我,可我这不什么都没干嘛?你这岳父还算争气,你想过没有,一旦朝臣知道你岳丈是位举子,会是什么态度?铺天盖地的质疑砸过来,对那姑娘是多大的伤害?”

    “她不一定有底气嫁给你,哪怕敢,今后那地位也极是不稳,你乐意她今后战战兢兢过日子?”

    “皇后位置不稳,未来太子地位就不稳,关系江山社稷。”

    “为父岂能不替你操心?”

    裴缙脸上的寒色褪去,低声斥道,“我是帝王,不能徇私。”

    “赠他几本书而已,算徇私?”上皇笑呵呵拍了拍他的肩,扬长而去,

    裴缙回望上皇的身影。

    还真是,脸皮都不要了。

    裴缙来到药铺,在二楼的雅间瞧见了傅娆,小姑娘趴在书案上睡得正熟,四月初的午后不燥不冷,她穿着一件杏色缀点点红梅的长裙,长裙迤地,面料柔软流畅,勾出楚楚身段来。

    一撮发梢垂于脸颊,仿佛弯月捧着她的脸。

    她睡相乖巧,憨熟,比前世多了几分娇嗔,少了波折的女孩儿,便像是迎着朝阳绽放的娇花,热情肆意地伸展妍姿。

    裴缙悄声行至她身旁,挨着那锦杌坐下,静静注视了一会,见她微微蹙了蹙眉,不知做了什么梦,忍不住抬手勾勒着她眉梢,缓缓抚平。

    傅娆下意识拽住他的手,寻着依靠似的,将脸颊贴在他温热的掌心,还傻乐了一下。

    些许是那掌心太舒适,她忍不住拿下颚蹭了蹭那粗粝的手茧。

    裴缙喉结微微翻滚,

    小糊涂虫睡着了便乱来?

    更可气的还在后头。

    只见她吐出湿漉漉的舌尖,浅浅地舐了舐他的食指指腹。

    一股颤流席卷而上。

    裴缙暗暗吸了一口气,眉峰一沉。

    傅娆仿佛找了玩物,又亲了亲他的掌心,最后偷偷抿嘴一笑。

    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五指山矗立在眼前,吓得她连忙一扔,只听见“咚”的一声,那只手撞在了桌案。

    傅娆朝裴缙望去,一双杏眼登时睁圆,“四...四爷?”

    裴缙揉了揉生痛的手骨,“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傅娆摇拨浪鼓般摇头。

    裴缙直截了当道,“你抱着我的手亲。”

    傅娆嘴长得鸭蛋大,“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抱您的手....”

    “依你之见,是我趁你之危?”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娆越发没了底气,

    “还咬了下我的指尖....”他将那只手给抬了起来,迎着光线,指节分明,白皙修长,煞是好看,食指指尖微微泛着一点水光。

    还真像是被咬过。

    傅娆表情有了一丝裂缝。

    明明再沉稳不过的人,忽然语调扬起,很是愤慨,“若不是你年纪小,我定不会放过你..”

    傅娆面色僵硬。

    原先嫌他年纪大,现在喜欢上后,反成了他嫌她年纪小。

    傅娆不服气,鼓着腮颊,“我不小了!”

    将锦杌一挪,离着他更近一些,一脸正色,

    “我马上及笄,便可议亲。”

    裴缙怔了下,清清郎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是一束光罩过来,令她动弹不得。

    傅娆面不改色,将白嫩的柔荑伸在他眼前,

    “我不需要你放过我...我自己做的事我可以负责。”

    小手往他唇下一戳,“你咬回来....”

    裴缙微微挑了挑眉。

    俯首,握住她骨细丰盈的手腕,在她中指浅浅咬了一口。

    微微的刺痛顺着指尖滑入心口,脸颊缓缓晕染一丝红色。

    他还真咬。

    原先准备的一套说辞悉数忘了,浑身萦绕着他清冽的气息。

    傅娆最终落荒而逃。

    五日后,科举放榜,傅伦名字赫然在列。

    傅家上下喜不自禁,傅伦更是跪在祖宗牌位前大哭一场,只道自己没辜负父亲期待。

    次日便是殿试,傅伦位列进士二甲十七名,算是很不错的名次。

    因不是前三甲,倒也不必面圣。

    夜里便是琼林宴。

    礼部放话,可携带家眷出席。

    傅伦与郑氏琢磨着,再过二十来日,傅娆便要及笄,正好前往琼林宴结交些人脉。

    郑氏给傅娆打扮得漂漂亮亮,傅娆却是神不守舍。

    四爷又不是科举出身,去了也见不着他。爹爹考上进士是大喜事,可也令她忧愁,傅家水涨船高,怕是不一定看上皇商的身份。

    傅娆不肯去。

    郑氏哪会依她,强拖着她上了马车。

    傅娆无奈,悄悄着人去药铺给裴缙递讯,说是晚上要见他一面。

    傅娆打算与他袒露心意。

    收到傅娆消息的皇帝换了一身便服准备出宫,却被蓄谋已久的几位老臣堵在了御书房。

    “陛下,今日琼林宴,您必须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