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嬷嬷从抱夏的院子里回来,笑眯眯的对苏芸暖说:“皇后娘娘,抱夏两口子刚才可吵了一架呢。”
“吵架?”苏芸暖看阮嬷嬷笑眯眯的样子,好奇地问:“为啥?十八也太不懂事了,抱夏还有两天才出月子呢,怎么能吵架?”
提到这个,阮嬷嬷忍不住笑出声来:“孩子要取名,十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想要让孩子姓十。”
苏芸暖一愣,转而也笑出声来:“所以抱夏急了?”
“可不是嘛,抱夏不同意,十八竟然问抱夏姓什么,他不在意孩子跟着娘亲一个姓,结果抱夏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十八说姓抱也行,结果抱夏就炸了。”阮嬷嬷拿了帕子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直摇头。
苏芸暖还没等说话,外面守门的宫女进来禀报:“皇后娘娘,十八在门外求皇后娘娘救命呢。”
“行了,让他先回去。”苏芸暖起身:“看来,这是要赐姓了。”
阮嬷嬷连连点头:“皇后娘娘要不一锤定音啊,这小两口怕是要打起来了。”
苏芸暖过来抱夏的院子,这也是最特殊的一份荣耀,抱夏和十八回到京城后,就在宫里有了属于他们的家,就在延福宫旁边。
一进门,就见十八在门口转圈儿,显然是急坏了,看到苏芸暖几步过来跪倒在地:“皇后娘娘快救命,抱夏说孩子可以没爹,爹啥用都没有,连个姓都拿不出来。”
“行了,快起来吧。”苏芸暖觉得这两夫妻啊,多多少少都带着点儿孩子气。
进屋就见抱夏气哼哼的抱着孩子,见到苏芸暖,嘴角一撇眼泪都来了。
苏芸暖赶紧说:“月子里呢,你掉个眼泪试试!”
“皇后娘娘,你瞅瞅十八都想什么呢?让孩子要么姓十要么姓抱,这都是什么玩意儿?知道是因为我们俩都是孤儿,不知到底姓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世上什么怪事都有呢,等孩子长大一些,别人岂不是要笑话他?”抱夏把眼泪生生的咽回去了,说着还剜了一眼站在一旁低着头的十八。
苏芸暖笑呵呵的问:“要么姓苏怎么样?”
“行!”
“行!”
两夫妻异口同声,满脸喜色。
苏芸暖无奈的看了眼抱夏:“你们两口子闹腾谁呢?心里头早就是这么打算的,是考我?”
“不敢,不敢。”抱夏把孩子放在旁边,伸出手拉住了苏芸暖的衣袖:“奴婢就是这么想的,奴婢是您的人,我们俩又都不知道姓什么,所以就有了这个心思,怕您不同意嘛。”
苏芸暖叹了口气:“孩子姓苏不是不行,这样吧,回头给十八在皇城里置办了宅子,去衙门立了户籍,十八既然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就赐姓苏,名字嘛,苏毅。”
十八跪下,哐哐磕头:“微臣苏毅给皇后娘娘磕头了,求皇后娘娘给犬子起个名字吧。”
苏芸暖点了点头:“叫苏钧卿,以后可以子承父业学医,可以读书入仕,抱夏虽然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名为主仆,但情份堪比姐妹,既是立了户籍,抱夏也是良籍才行,回头你们一家三口在外面的宅子里生活。”
“皇后娘娘。”抱夏急了。
苏芸暖握住了抱夏的手:“听我说完,以前你不在意这些,我也没往心里去,但如今不同了,你是当了娘的人,要为孩子以后的前程考虑,咱们大乾虽然不崇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教条,但你看啊,大乾的孩子们打从出生,五岁都可开蒙读书,不论家世高低,读书开蒙的事情一律平等,难道你想让自己的孩子跟别人不同?”
抱夏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苏芸暖又说:“让你出宫又不是不要你了,回头苏毅要去太医院,你入宫来我身边,日子还是照常过的,在外面你请了奶娘和仆从伺候着,没人会说三道四,你在宫里要这么做,朝廷里的那些个言官啊,一准会扣一顶皇后娘娘御下不严的大帽子给我,可照顾一个孩子可你一个人,那怎么行呢?”
“您总是爱操心,事事都自己先想明白了,回头身边的人都安顿好好的,反倒自己的身体都累坏了。”抱夏红着眼圈,低声说。
苏芸暖笑着摇头:“这又不是什么多费心神的事情,抱夏,记住了为母则刚,可不行动不动就急脾气,日子是慢慢过的,这些年在我身边,不说汗马功劳,可也担得起我的赏赐了,但在宫外生活和宫里还不同,低调一些才不至于被有心人盯上,记住了没?”
抱夏点头犹如鸡啄米一般,跟在苏芸暖这么久了,潜移默化的都被影响了性子,更不用说做人做事了,所以有人想到自己这里走门路,哼!
事情都说开了,苏芸暖便让阮嬷嬷带着人出宫去,就在苏府后面的小巷子里寻了一处宅子,两进的宅子在京城来说很寻常,不说多精致,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家三口住下来是非常合适的。
阮嬷嬷去牙行给置办了粗使的婆子四人,上灶的厨娘子两个,伺候的丫环准备了四个,奶娘是早就准备好的,宫里伺候着孩子呢。
抱夏出了月子,就是乔迁之喜,从此京城多了一户苏家,家主苏毅。
苏芸暖特地送了赏赐过去,两夫妻坐在明堂里,呆呆地看着忙里忙外的仆从,都有些恍惚了。
“抱夏,我现在是员外了吧?”苏毅问。
抱夏转过头:“十八,那我是员外夫人了?”
“夫人。”苏毅立刻起来,十分狗腿的给抱夏作揖。
抱夏被气笑了,摆手:“你快滚开,这幅样子就像猴儿穿了人衣。”
俩人笑的不行。
宫里,苏芸暖刚端起茶盏,一阵干呕,顿时愣住了。
阮嬷嬷过来,递上了手炉:“娘娘这几日是不是受寒了?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要不要让太医过来看看?”
苏芸暖摆手:“无妨。”
她垂眸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感觉怎么形容呢?反正不算震惊,但是有一种很强烈的宿命感,她的第二个儿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