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完陪审员,法官麻溜的敲下法槌,宣布开庭时间为下周一上午九点。
张文雅陪着杰瑞米走出法院大楼,不出意外的又被本地媒体围上。
“肯尼思太太,你认为教会在这场诉讼中处于什么状况?”
“肯尼思太太,你认为你会胜诉吗?”
“肯尼思太太——”
张文雅灵活的应付媒体,此时她颇有些庆幸媒体更关注她而不是杰瑞米,她让aclu波士顿为她指派的合作律师布朗先生带着杰瑞米从另一边先走了。性|侵|害的案件中最糟糕的是对受害者的二次伤害,“性”是手段,邪恶的人用“性”伤害别人,这种情况她在之前的案件中见过多次,绝大部分受害者即使胜诉了,人生也毁了,他们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走出来,有些人则一辈子都没有走出来,始终在否定自己;更何况性|侵案的胜诉率其实不高,那些败诉的受害者就更惨了。
那么,劳大主教或者说波士顿教区有什么动静呢?
还真的有。
天主教会很不愿意跟肯尼思家族对上,之前便接触过泰德叔叔,想“劝”张文雅放弃,但她铁了心要拿教会开刀,不予理会。
教会又试图直接找她说事,她也没有理会,反正她又不是教徒,教会再怎么样也威胁不到她。以前教会还能以“开除教籍”来拿捏不服从的教徒,现在这一招不管用了。
到了今天,陪审员都已经选好了,劳大主教终于亲自出马,托了中间人拜见张文雅。
张文雅离开法院后回了aclu办公室,正跟布朗先生说到杰瑞米的案子,问他是否给卡拉做了上庭模拟。秘书敲门,说约瑟夫二世来了,还有劳大主教。
布朗先生有些惊愕,“大主教来找你……说情吗?”
张文雅也有点吃惊,“不清楚,不过看来他找到了合适的中间人。”
“你要见他吗?我是说,大主教。”
“见吧,来都来了。”
布朗先生踌躇,“我该出去了。”
张文雅想了想,“好,我先听听他要说什么,有什么事我会跟你商量。”
布朗先生点点头,随即收好文件夹,匆匆告辞离开。
aclu波士顿为她安排了一个顶好的转角办公室,有两面玻璃墙,视野辽阔,风景独好。
约瑟夫二世先进来,“阿妮娅,你好。”
“你好,乔。”
约瑟夫二世有点不太好意思,“我想你还没有见过波士顿地区的大主教,请允许我为你介绍,这位是大波士顿地区的大主教,劳。”
张文雅在办公桌后面伸出手,“你好,大主教。”
劳大主教不苟言笑,严肃的伸手跟她轻轻握了一下,“请原谅我的冒昧,肯尼思太太。”
她微微一笑,“请坐。”
劳大主教的姿态放的很低,也压根不提什么教徒啊选票啊这些没用的东西。他希望张文雅能够考虑庭前和解,教会准备掏钱赔偿,这样对教会对杰瑞米都好,双赢,不,多赢。律师也并不是一定要经过庭审才算胜诉,达成条件优厚的和解当然也算胜诉。
教会很明显知道不可能胜诉,所以才如此着急,一改之前的倨傲和威胁,姿态放得很低了,这在大主教来说肯定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张文雅倒也没有把话说死,只说她会告知委托人,是否接受是杰瑞米这个当事人说了算,不是她说了算;如果杰瑞米接受了,那么下一步就是教会的律师来跟她谈具体金额和其他条件。
劳大主教看来比较满意她的说法,很快告辞走了。
约瑟夫二世多留了几分钟。
“阿妮娅,很抱歉……你知道我不能真的拒绝他。”
也是,劳对小肯尼思的威胁实际没有什么效力,但要是教会支持其他的州长候选人,那就没有约瑟夫二世什么事了。
“噢,没关系的,我事先已经考虑到了。”张文雅轻描淡写的说。
“你是想让大主教急得走投无路?”
“差不多。这几天是最后的机会,等到庭审开始,我就不会考虑和解了。”
约瑟夫二世皱眉,“教会……对这件事情,不,对这类事情处理的非常糟糕,可以说教会的信誉至少在新英格兰地区完蛋了,对竞选……也很糟糕,选民们恐怕不接受教会的引导,至少今年不行。”
给他愁坏了。
“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好。”
“支持率呢?”
“不到百分之五十。”
不到百分之五十其实也很高了,但没有必胜的把握,民意调查毕竟还不是真正的投票,不到投票日你都说不好会出现什么情况。其他州长候选人也有很受欢迎的,约瑟夫二世的优势不是特别显著,没有马里兰州的凯瑟琳的把握大。
“约翰能帮到你吗?”
约瑟夫二世揉着额头,苦笑,“约翰……当然可以,不过我真怀疑选民们以为是他要竞选州长。”
张文雅乐了,“我想只要选票上印着肯尼思这个姓就行。”
约瑟夫二世这下子又笑了,连连点头,“你说的对。”
约瑟夫二世很快告辞。
张文雅想着还是要尽快告诉杰瑞米和卡拉这件事。律师实际也是“中间人”,她必须告知委托人。
给杰瑞米打了电话,他已经回了家,正准备下午上班,约好了下午张文雅过去超市找他谈谈。超市经理不喜欢员工在上班时间有什么“访客”,但张文雅这样的名人除外。
杰瑞米揉着凌乱的头发,显得有些茫然,“教会愿意给赔偿……”
“大主教没有说是多少钱,但肯定不止几万美元。教会的律师给我打了电话,说赔偿金额是二十万。”张文雅仔细观察杰瑞米:他大概被这个数字惊呆了,直勾勾的看着她,一脸的不能相信。
“二十万!”这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一笔巨款了!
“二十万不算多,但足够你上四年大学,你如果在马萨诸塞州上大学甚至还用不完二十万。”州内大学对本州居民有学费优惠,只要不是上哈佛mit这样的顶级私立大学,普通公立大学一年学费也就一两万美元,二十万绝对够支付四年学费的。
杰瑞米呼吸急促,震惊、困惑、憧憬,兼而有之。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他迷惘又痛苦,“钱不是唯一重要的,但就像你上次说的,有了钱我可以去上大学,改变我的人生。你说,我应该接受这笔赔偿吗?”
张文雅摇头,“我不能给你建议,这是你的决定。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他迟疑,“和解了是不是就不用上庭了?”
“对。”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紧张的说:“我能和卡拉商量一下吗?”
“可以。对方律师说明天中午之前给他回复,你要是同意和解,我还会跟教会谈具体的金额。”
杰瑞米显然没有听懂谈金额是什么意思,他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跟杰瑞米谈完了,张文雅顺便在超市买了点零食和纸尿裤,杰瑞米帮她推购物车到停车场,将纸袋塞进车后备箱。超市的员工不会帮顾客做这些事情,但服务的对象是张文雅,又一点也不奇怪了。超市收银员非常激动,超市经理殷勤的问肯尼思太太还需要别的东西吗,超市可以送货上门。
张文雅想着只买了一点点东西,专门送货上门是不是太夸张了,于是婉拒了,超市经理看起来颇有些失望呢。
从超市直接开车回海恩尼斯港肯家大院,这两天肯尼思带着爱文回了波士顿,昨天在波士顿市区为约瑟夫二世站台,今天则窝在家里带孩子。
胖小子爱文已经需要穿大号的纸尿裤,穿好纸尿裤后要用手整理一下裤腿,裤腿如果太紧会卡到崽崽的肥大腿,很容易磨破皮。
她现在走哪儿都要带着保镖,不然肯尼思和沃伦能轮番念叨她。保镖其实不仅仅是安保措施,也是身份的象征,搞笑的是,张文雅在aclu的年薪还不够支付布鲁克的年薪,她琢磨着也不怪埃塞尔婶婶觉得她的薪水太低了,配不上她的身份。
回了总统旧居,肯尼思抱着爱文出来迎接她,欣喜献宝,“honey!爱文能自己坐了!”
嗐!还以为什么事呢!三翻六坐九爬,营养过剩的崽崽不到六个月就可以自己坐住了,很正常。
她笑着说:“他长得可真快!”
奶爸得意洋洋,“我们的孩子可聪明了!”
快清醒一下!这跟聪明与否不相干好吗!
她接过爱文,爱文兴奋的撅着小屁股,在她怀抱里拱来拱去,这是“高兴”的表现。
“你想妈妈了吗?你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张文雅乐滋滋的亲了亲崽崽嫩嫩的小脸,“妈妈也想你了。”
肯尼思便说:“你今天回来的早,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在草坪上玩一会儿?”
“他下午睡觉了吗?”
“睡了两个小时。”
“睡的太短了吧?我看他可能打乱了作息,他昨天下午睡的还长一点呢。”
“也许。所以我想带他多玩玩,他累了就能早点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