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大概能定义为“和谐”,和谐总是美的,更高级的“美”是捉摸不定的,天然的美是进化的结果,人工的“美”则要与周边环境相得益彰。
没准一百年后的人类会觉得现在这些建筑都丑丑的呢。
贝聿铭设计室负责监工,工地经理带他们上下参观,肯尼思很满意。
看完了出来,肯尼思问她三月底复活节假期是去海恩尼斯港肯尼思大院,还是去哪里玩。
“现在就要考虑到复活节假期了吗?”真不懂你们美国人,整天只想着玩。
“你要是觉得海边太冷,我们可以去洛杉矶。你想在洛杉矶买房子吗?”
洛杉矶也没有什么好玩的,要么购物,再就是去好莱坞看看,她没有去过好莱坞,也许会很不错。
“那就去洛杉矶。”
接着说到张晓峰二月初要来美国。她订婚匆忙,爸爸没能来,这次来想专门去拜访一下泰德叔叔和埃塞尔婶婶。肯尼思父母双亡,泰德和埃塞尔是肯尼思家族实际上的家长,张晓峰觉得要跟未来女婿的家长谈谈。
“不知道爸爸要跟泰德叔叔和埃塞尔婶婶谈什么,他又不会英语。”
小肯尼思心中一喜:是商议婚礼的事情吗?要按照泰德叔叔的想法,压根用不着等到张文雅毕业后再结婚嘛,法学院里已婚学生也很多,结婚并不影响继续求学,她之前哈佛没有毕业不也答应结婚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坚持法学院毕业才结婚。
他有些烦心的是,查理和她是在凡尔赛宫举办的婚礼仪式,想比凡尔赛宫婚礼更盛大的话,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宫殿或是教堂更合适了。
不要宫殿,当然是教堂最合适,他的婚礼一定要在教堂举行,但她呢?
“父亲是要来商量婚礼的事情吗?”他小心的问。
张文雅瞥他一眼:这人倒是很自觉,订婚后便改口叫渣爸爸为“父亲”了,其实渣爸爸也只比他大……嗯,十六岁?
“不知道,也许。他……”其实张晓峰不太乐意她跟肯尼思订婚,觉得他家环境太复杂了,亲戚多得不得了,又有个倒霉横死的老爸,他不希望女儿被他家“连累”。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等了一会儿,肯尼思问:“你想在哪里举行婚礼?教堂?”
“随便。你喜欢教堂的话,就在教堂吧。”
“大教堂还是小一点的教堂?”
“这个我不懂。”一想到结婚仪式这么麻烦她就头疼,连忙岔开话题,“走啦,你不是说中午要去卡罗琳家?”
又是回避婚礼的一天。
第五大道,1040号。
这栋高级公寓楼住了很多富豪,不过要说有名,还数前第一夫人杰姬。
时隔四年多,张文雅又一次来到这间公寓。
内部装饰几乎没怎么变动,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至少现在壁炉上的照片换成了卡罗琳一家,前一任女主人的痕迹荡然无存,只有寥寥几张照片还留在公寓里。
肯尼思是个好弟弟,没有为了这间价值千万美元的公寓跟姐姐争夺,她签字放弃公寓后,实际这间公寓应该姐弟俩一人一半。
她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人生真是无趣,为了什么争来争去呢?房子?钞票?珠宝?名气?一切都有了,确实就没有什么动力了。
现在她有点理解那些富二代富n代普遍动力不足的状态了,也能理解为什么之前小约翰·肯尼思没有什么事业心了。
钱呀,果然是万恶之源!
卡罗琳感谢她前不久为杰姬·肯尼思环保基金会捐款。
卡罗琳现在去当国会议员了,基金会交给丈夫管理。行吧,她孩子现在年龄也大了,小杰克还有半年上小学,艾森伯格应该有时间去上班了。
艾森伯格是室内设计师,之前是在家工作,一年不知道赚多少钱,家里开销几乎都是卡罗琳支付。卡罗琳有钱,也不太计较金钱,俩夫妻感情一直很好。
别人家的事情,张文雅也没有那么大兴趣知道。
杰克很喜欢约翰叔叔,大概是叔叔能带他玩,艾森伯格不算是个运动健将,这方面是比较欠缺的。肯尼思家都喜欢体育运动,陆地上的运动最喜欢橄榄球,家里的兄弟们可以组成一支球队,夏天家族聚会要么扬帆出海,要么就是在肯尼思大院的草坪上打橄榄球。
肯尼思家的孩子从小就摸着橄榄球长大,有钱孩子想玩什么都行,但也要有人教才行。
美国的犹太人比她想象的多得多,二战期间数百万犹太人从欧洲各国逃到新大陆,带来了大笔财富。犹太人很抱团,也比较排外,听说很多犹太社区不跟其他民族和种族通婚,要是跟其他民族或种族通婚,会要求对方改信犹太教。
卡罗琳改教了吗?好像没有,她还带着孩子们去天主教堂呢。
孩子们也不是犹太教?
宗教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幸好她不用为了宗教问题烦恼,不然真是分分钟想跑路。
周末匆匆过去,周日晚上,仍然乘直升机去了纽黑文。
书稿在一月的最后一周改完,改好后发给律师珂琳达。
接着忙学校里的事情。
硕士以上的导师都很重要,关系到你的学业和就业。就业她倒是问题不大,学业方面一个好的导师能让你事半功倍。
耶鲁法学院第一学年的导师是法学院分配的,每个小组分配到不同的导师,导师会为学生上课、答疑、指导就业方向,学生下课后可以随时去导师办公室求教。张文雅第一学期只去过两次导师办公室,还是跟艾米丽一起去的。
艾米丽说的很含糊,说如果要去埃文斯教授办公室,一定不要一个人去,也不要在晚饭之后去。
因吹斯听。
这个意思是埃文斯教授的品行不怎么样。不过法学院的官网上没有任何埃文斯教授的□□,高年级同学她又不认识,没法打听。
这学期刚开学,艾米丽便把一些复印的学校文件拿给她看:埃文斯教授五年前曾经停课一学期,文件上的官方说法是“与学生进行了非必要的私下接触”,学生投诉后,法学院临时组建了一个三人的调查委员会调查此事,随后给出了停课的处理。
呵。
女生们聚在一起讨论这份文件。
毫无疑问,埃文斯教授一定有不合适的行为,但“非必要的私下接触”到底是把学生叫到家里开派对,还是性|骚|扰,从文件上无法判断,因为没有给出学生的名字。性骚扰也分好几种,最严重的是强|奸,其次是猥|亵,最轻微的是语言方面的性|骚|扰。
女生们讨论的很热烈,各种道听途说和亲身经历,把张文雅惊呆了。她们也觉得奇怪,问她难道在哈佛大学没有经历过或是听说过教授对学生的性|骚|扰?
“听说过,但大多数都是男生对女生,教授……可能我没有关注过这些。”
艾米丽不赞同的摇头,“亲爱的,我知道你学习很用功,可你总应该了解一下你的学习环境吧?”
她惭愧的说:“中国中学教学跟美国中学教学完全不同,我的哈佛第一学年很艰难才适应,我没有时间关心别的事情。埃文斯教授?”
“只是停课半年,我想可能情节不严重。”黛西说。
“‘不严重’只是对学校和法学院来说的,对我们来说,不管什么都很严重。”明妮不赞同的说。
哈莉愤愤:“真该死!你和艾米丽太倒霉了,分到这种混蛋教授!”
张文雅问:“你们的导师呢?”
明妮说:“我们的导师都还不错,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艾米丽说:“总之你一定要注意,别一个人去他的办公室,如果一定要去,而我又不在,你可以找明妮她们陪你去。”
“我还可以让布鲁克或是娜塔莎陪我去。”
女生们都笑了起来。
她是法学院唯一一个带保镖上课的学生,法学院默许了,有时候保镖们也进课堂旁听,不过她俩都不太喜欢听课,法律条文确实比较枯燥、没劲。
张文雅没把埃文斯教授的事情放在心上,她拿定主意,就算他找她过去她也可以不去,教授并不能强迫你一定要去见他。法学院也没有平时分和平时小考,只有期末考试,期末考试也不是导师改试卷,埃文斯教授拿捏不了她。
导师能拿捏学生的只有毕业推荐信,她需要吗?她不需要的,所以没在怕的啦!
凯特最近在忙着她的书稿电影改编权的问题。书稿在二月初交给了兰登书屋的编辑,兰登书屋的责任编辑很快回复邮件,说已经开始审稿了,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很快会进入出版流程,暑期出版上市,到时候会安排她签售。
她不想去签售,问经纪人她能不去吗。经纪人说不想去就不去呗,或者只在纽约和洛杉矶签售,只需要两个周末。
经纪人倒是很为她着想,并不着急催促她。一名作者往往需要好几年才能打磨出一本畅销书,一本吃几年乃至十年,每年都出版新书的作者很少见,好在美国文化市场也极为繁荣,不缺作家。
凯特说有几家私人制片公司都想购买她这本书的电影版权,开价直接从五十万美元起跳,目前开到了三百万美元。这个价格非常高了,一般书稿卖个百万美元就算是高价。
以好莱坞购买书籍电影改编权的习惯做法来说,他们通常会先买下“初始改编权”,因为此时制片公司还不知道到底你的书稿是否适合改编。但她的这本书不一样,美国群众都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他们只是还不知道细节。也不用担心书籍出版后美国群众已经知道了细节就不会进电影院看电影,看书的人毕竟还是少数,能卖个五十万册就算是畅销书,而美国人口可是两亿八千万人呢。
相比而言,张文雅的书在中国能卖到五百万册,在美国只有很少一些作家才能有这个销量。
她之前的书都不适合拍成电影,不过凯特说,也有一家制片公司询问她是否愿意出售《哈佛女孩》的电影版权。
倒也不是不能。对美国普通群众来说,一个外国女孩能上哈佛是非常励志的事儿,妥妥“美国梦”:一个非英语母语的女孩都能上哈佛,美国女孩不是更具有优势吗?而她要是一个家境富裕家庭幸福的女孩,也根本不值得好莱坞给你拍一部电影。
问题是,她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真实的人生吗?
她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她告诉凯特,只卖这一本,其他的不卖。
不差钱的人就是可以任性。
未婚夫每周五都租直升机过来接她,比开车要快,还不用担心堵车问题,快乐。
纽黑文的狗仔队第一周没有反应过来,第二周便拍到她登上直升机的照片。接着,纽约这边的狗仔队也反应过来了,一到周五就在翠贝卡公寓附近盯着几栋有楼顶停机坪的大楼。
颇有点跟狗仔队捉迷藏的乐趣。
几家娱乐报纸为她开设了穿搭专栏,每周分析她的日常穿着,素材来源于狗仔队每天拍到的照片,包括她在耶鲁法学院的日常穿着。张文雅只觉得佩服狗仔队,整天跟着她拍个不停,有什么好拍的呢?她不懂哎。
她现在不得不讲究起穿着来,主要是注意搭配。造型师专门来了一趟,为她搭配了几十套日常装,每一套都用拍立得拍下来,方便她搭配。
这有点像她从前看的日本服饰杂志,上面总是会有“十件衣服搭配一周穿戴”这种栏目,会教你用最少的单品搭配出一周七天的穿戴,当时她很喜欢这种栏目,并且学的很不错。
她现在的问题是单品太多,挑花了眼。造型师解决的是如何用单品搭配出“知性优雅美国青年女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