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八月底,耶鲁,法学院。
耶鲁地处康涅狄格州纽黑文nehaven,直译“新港”,顾名思义是个港口城市,风景宜人。在纽约与波士顿之间的地带,从纽约到纽黑文开车大概两个小时,跟乘飞机时间差不多,于是张文雅决定开车往返。
本届耶鲁法学院jd学生一百九十五人,最引人瞩目的应该就是她了,不但是唯一一个中国学生,还是唯一一个亿万富豪。
提前几天到校报到,熟悉环境。
耶鲁法学院要求住宿舍,但因为她的特殊性,以及纽黑文市治安堪忧——纽黑文是全美最危险的城市之一,犯罪率居高不下——她在纽黑文买了一间高级公寓,并有一名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买了一辆普普通通的黑色suv。
先去看了课程安排,jd要求第一学期必学四门课程宪法、合同法、侵权法、民事诉讼法,第二学期之后可以自由选课,只要求毕业前必修刑事诉讼法。其他选课要参考律师资格考试,所以通常第二学期大部分学生都会先把刑法、财产法课程修了。
另外热门课程还有联邦税法(税务律师方向)、国际贸易法(商贸律师方向)等等。
法学院将学生分为若干小组,每个小组十五人左右,一学期十四周到十六周要上四门课,一门课大概十二节到十五节,每门课每周都有至少一次讨论会,还有两个必修的写作课“实质性写作”与“监督分析写作”。
每一门课都要求大量的提前阅读,每周都有特邀嘉宾来做讲座,耶鲁法学院不差钱,学生又少,可以保证每个学生入校后都能得到足够的培养。
张文雅的小组是第八小组,一共十六人,上课之前先聚了一次,自我介绍互相认识。
法学院男多女少,将近两百人只有三十多个女生,平均一个组两名女生。
同组的另一个女生艾米丽三十二岁,是一位中学老师;其他男生有一半是本科直接申请的,另一半来自各行各业,有华尔街金融精英,有麻省理工教授,也有企业经理。
第一节课宪法课,教授第一句话便说“hereatylsearesuosedtotealyhattheshouldbe,nothattheis”,“在耶鲁法学院,教授只教法律应该怎么样,而不教法律到底是怎样的”。
也就是教你“所以然”不教你“之所以然”。
法学院的第一周忙忙碌碌,有意思,但真的很忙。
同学们都很聪明,能被耶鲁法学院录取的没有笨蛋,而且是优中选优。上课提问都能回答的头头是道,下课讨论也很有开拓性。
艾米丽有丰富的实际教学经验,已经结婚,在肯塔基老家有一个四岁的女儿;她对每一门课程都有较为深刻的理解,学习很用功,下课后的讨论很积极。
张文雅经过四年哈佛本科学习,思维方式已经很美式了,而且她在国内没有学过中国的大陆法系,直接在美国学习英美法系,倒也没有什么学习障碍。
法学院jd学习时间为三年,通常在第一学年的第二学期就要考虑专业方向了。美国律师属于较高收入人群,收入较高的有知识产权律师、公司法律师、医疗律师、民权律师等等;刑事律师看就业单位,私人律所远高于地检署;民事律师和家庭律师收入略低,但也看客户,有大客户的话,收入也不会太低。
耶鲁法学院每年jd毕业生百分百就业,差距只在专业方向导致的就业方向不同。
小组里十六名学生,有一大半都是入学前便考虑好专业方向了。张文雅也已经想好了,民权法比较适合她。
民权法主要适用公民自由和公民权利,案例五花八门,从移民到种族歧视、就业歧视到执法机关行为不当等等。
“hon,你想好了要学什么专业吗?”在哈佛商学院宿舍的苏珊一边涂着指甲,一边打电话。她今年入读商学院两年制硕士研究生。
“想好了,民权或者知识产权。”
“不是公司法吗?公司法是不是更好一点?”
“都要学的,公司法我也会学。”
“你想过毕业后要做什么吗?”
“什么也不做,我已经很有钱了。”
逗笑了苏珊,“你说的对!你已经比我和艾普尔加起来还有钱了。我们的钱都在信托基金里,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现金。”
“我也准备设立一个信托基金,但我……”
“怎么?”
“我没想好。”
苏珊兴致勃勃,“你在耶鲁认识什么可爱的男生了吗?”
张文雅哈哈大笑,“没有!没有时间,课程不是很多,上午一节下午一节,周五下午还没有课,但是有多得我都读不完的阅读书目,我还要学怎么写法律文书,弄清楚法律名词的细微不同。”
“很难吗?”
“很难。”
话筒里传来狗吠声。
“噢!你把谁带来了?查理给了你哪条狗?莱蒙还是唐古拉?”
“都不是。约翰给了我一条边境牧羊犬,他叫吐司。”
“这么说,你和约翰一起养狗了?”
“差不多。”
“你们现在——你们在约会吗?”
“算是吧。”
“他求婚了吗?”
张文雅失笑,“什么?你很烦哎你知不知道?”
“这可是全美国都想知道的问题。答应我,hon,要是约翰向你求婚,一定第一个告诉我。”
夏天的三个月过的很忙碌。
迈克尔出事第二天,小约翰·肯尼思和帕特里克回了华盛顿特区,几天后又回了波士顿参加葬礼。
张文雅借口要送父亲回国,阵亡将士纪念日第二天便回了纽约。
张晓峰先是可惜迈克尔年纪轻轻的就挂了,后来听女儿一说,迈克尔不干人事,又觉得这人不咋地,不说死有余辜吧,至少也是罪有应得。
稍后,张文雅和张晓峰一起回了中国,待了一个月。
这次新书发售只在上海北京做了两场签售活动。《大国对话》中文版卖的没有《中国可以说不》好,但也有两百万册,比美国版多了一倍。
回了庐州,参与了文雅学院的建筑招标会,选了国有建筑企业中建三公司承建文雅学院的建筑工程。建筑公司进度很快,中标后第二周便进驻工地,开挖!
建筑用时二十个月,将在2000年二月二十九日之前交付使用。
张文雅又去苏州杭州玩了两周。
七月的第二周回了美国。
非常低调的去了华盛顿特区,在一家酒店里开了一间长包房,不过并没有低调多久,很快就被本地媒体记者发现小约翰·肯尼思与她同出同入该酒店。
张文雅很烦恼。
“这么说,我们如果想要在哪里不受人打搅的过上一个月,只能去什么无人荒岛了,是吗?”
“……抱歉。”肯尼思颇是愧疚,“我没法解决这事。”
“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
“保护你?是啊。要不这样,我可以雇佣本地警局的下班警察来楼下便衣执勤,这样至少记者们不会靠的太近。”
“我还以为华盛顿的记者不会关注议员个人的事情。”手按在他胸口,慢慢向上,“他们没有别的事情可以报道了吗?”
“最近可能真的没有。”
“你不会为此感到烦恼吗?”
“烦恼?我习惯了。honey,你一向都能很好应付媒体,我可能会忽略你的感受。”
真是没办法。
“如果是工作的话,我不在意,但我很讨厌一点隐私都没有。”
她连阳台窗帘都不能打开,媒体记者已经占据了对面公寓楼的有利视角,可以对着阳台拍。她也得小心衣着,不能裸奔。肯尼思太太曾经被爆出来在酒店里的无上装半□□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偷拍的,成人杂志《htler》买下了这组照片刊登,当时闹得沸沸扬扬。
当你的隐私方方面面都被侵犯,脾气没法好。
说起来倒是佩服约翰从小到大被这么追着拍,居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见人是可以被驯化的。
张文雅还不算正式离婚,因而最好还是别太高调,她在华盛顿住了半个月,一场宴会都没有参加,媒体记者最多只能拍到他俩早上一起跑步、下午一起出门遛狗,晚上偶尔在外面餐厅共进晚餐。要是肯尼思晚上有宴会,张文雅就自己下楼吃饭。
白天她会轮流去华盛顿的几家店巡查,“苏珊的梦幻花园”在本市有四家分店,“中国神秘之茶”因为有咖啡,开了九家分店,卖的非常之好。
中国神秘之茶目前开发了全部十二月纯茶,冷萃、热、常温三种温度,纸杯上印有美丽的中国花卉和茶树图案,用“香格里拉”故事来包装,美国群众十分喜欢这种恰到好处的异国情调。
还大力宣传“环保”概念,纸杯当然是环保的,外卖塑料袋也采取可降解材质,包括宣传手册都是环保再生纸。恰好迎合了美国近年来越吹越热的“环保”风。
并且在所有门店的醒目处标识“每售出一杯饮品一块蛋糕,其中的1都将捐给联合国环境基金”,大打“环保”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