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府书房。
南景跪在夜苍冥跟前,转述了苏璃月的话。
其实,南景并不相信苏璃月能够救南怀,可如今他也没了别的办法。
尤其,扶风说苏璃月竟救活了普怀庵的太妃,这让他想要试试。
毕竟大哥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了。
只是,南景并未发觉在他说完那些话后,夜苍冥周身的气息冷了几个度。
“你说,你在她睡着的时候去了她的屋中?”夜苍冥的声音比平时冷了一个度。
来到书房后,他脑海中闪现出的全都是苏璃月那双不服输的眸子以及与如同豹子一般与自己拼命的场景。
当真太像了。
好些时候的苏璃月都与他脑海中九儿的影像相重合,且,两人都会医术。
种种的相似,让他不仅怀疑苏璃月会不会是他的九儿。
可,若是九儿,以九儿的性格,如何甘愿在尼姑庵待五年?
且,五年前的那个苏璃月,当真是愚钝又愚蠢,且还狠毒。
每每想起五年前的苏璃月,夜苍冥就否定掉自己心中所想。
如此循环往复,让夜苍冥内心很是烦躁。
偏偏,南景这时候来了,且南景的话,更是点燃了他心中所有的怒火。
南景闻言,只觉得背脊一麻,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是。”
“砰——”一声响起。
还没看清夜苍冥是如何出手的,南景的身子就呈现抛物线的趋势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南景吃痛,却不敢吭声,慌忙爬起来继续跪好,脸色惨白,嘴角隐隐有血迹。
“滚去领罚。”夜苍冥冷冷的丢下这几个字,人便离开了书房。
夜苍冥出现在清雨院的时候,已经是寅时,离天亮还有些距离,苏璃月也已经又睡了一觉,精神也好了很多。
看着堂前坐着的夜苍冥,苏璃月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也没说话,兀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你怎么才肯去救南怀?”夜苍冥出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我说了,你求我,我就去。”苏璃月对上夜苍冥的视线,眼底满是挑衅。
这个时候,她并不怕把夜苍冥激怒。
因为,夜苍冥既然来了这里,就肯定不会对她怎么样。
毕竟南怀此刻的情况,应该也只有她才能处理。
而事实也如同苏璃月所想的一般。
看着苏璃月对自己的挑衅,夜苍冥有些怒,却是没动。
只是,求她……也是不可能的。
两人僵持着,谁都不让谁。
良久,夜苍冥开口,“救活他,本王许你一个条件。”
苏璃月没吭声。
似在思考夜苍冥一个条件的分量。
“两个!”夜苍冥声音沉了几分。
显然,这是夜苍冥的极限。
“成交!”苏璃月也知道见好就收,“条件等我想好再说。”
想让夜苍冥这样的人求她?她早就知道不可能。
而如今,他能许出两个条件,也算是她赚到了。
至少,往后她在战王府的处境,会好很多。
“行。”夜苍冥应下。
如此,两人达成一致。
只不过,苏璃月并没有立刻去南怀那边。
不用看,以她的临床经验判断,南怀的情况不容乐观,手上没东西去了也白搭,所以,如今她能做的是尽量拖延南怀的性命。
而做到这点,根本不需要过去。
于是,苏璃月回了房间,取了纸笔开始写方子。
因右手还酸着,且给南怀手术还得用手,且不能有半点的差池,因而苏璃月用的是左手。
“这药方你让人拿去煎药给南怀,能挺几个时辰,待会你得随我去一趟苏家。”苏璃月将药方递给夜苍冥。
南怀的情况,必须做一次彻底的手术,且有抗生素等药物才行。
而有些事情既然想起来了,那她自然知道苏家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自己想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怕也没那么容易,没得得受点刁难。
而她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南怀的情况怕是也等不了,让夜苍冥与她一同去是最好的。
“去苏家做什么?”夜苍冥掩下眼底的失望,抬头看向苏璃月。
苏璃月也不隐瞒:“在苏家有个药箱,里面有救南怀的药。”
夜苍冥闻言看着苏璃月,见苏璃月表情似不作假,便点头,“本王命人准备马车。”
说着,起身就离开了。
夜苍冥离开后,苏璃月收拾一下自己,便也出门了。
到门口的时候战王府的马车也早已准备妥当。
看着站在马车旁的扶风,苏璃月以为夜苍冥已经在马车上了,却在要上马车时听扶风开口道,“王爷有事要先去处理,令属下随王妃去一趟苏家。”
苏璃月闻言,只以为这是夜苍冥不想同自己回去苏家的借口,也没多说,直接上了马车。
左右夜苍冥去不去,她都是要拿回她的东西的。
等到相府时,天才蒙蒙亮,这个时候苏丞相苏正松甚至还没去上早朝。
不过,扶风还是按照苏璃月的要求,敲响了苏府的门。
……
此时,相府。
在夫人孙氏的服侍下,苏正松已然穿好了朝服。
苏正松看着已经三十多岁,可风韵犹存的孙氏时,眼底带着缱绻,“夫人辛苦了,待会歇会吧。”
显然,这一对夫妻感情甚好。
孙氏摇摇头,“静儿还在府中,她如今好歹是端王妃,我可不能这个时候休息。”
苏正松闻言,眼底满是对孙氏的赞赏。
而这时,下人来报,说是战王妃回府。
苏正松一听战王妃,还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战王妃正是自己的大女儿,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屋内前一刻才有的温馨,此刻荡然无存。
“她来做什么?”苏正松语气很是不好。
下人闻言,道,“说是要取什么东西。”
苏正松听罢,摆摆手便让下人出去了。
“老爷要不要去看看?”孙氏看着苏正松,笑道,眼底一派温柔。
苏正松眼底划过厌恶,“那个孽女,不看也罢,我先去上朝了。”
孙氏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盈盈的目送苏正松离开。
等苏正松离开了,孙氏才唤了人,交代道,“去看看苏璃月回来是为了什么。”
“是。”
下人走后,孙氏的一派温和的目光,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
此刻,苏璃月已经回到了她出嫁前的院子。
院子很小,也很偏僻。
且因久无人居住,显得很是破败。
但是这样一个院子,却是她儿时所住的地方。
那时候,苏正松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而她在这相府则显得十分多余。
甚至,那个时候的她若不主动出现,相府的人甚至不记得有她的存在。
为活命,她只能藏拙。
直到八岁那年,一个江湖术士给她算了一卦,之后她就被送往乡下,从此天高任鸟飞。
只是,十六岁再回来时的记忆,却莫名空缺。
这一份空缺,让她莫名心慌。
而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她没有久违了的感慨,有的却是一种浑身发麻的感觉——那是一种自心中升起的恐惧感。
可,她到底在恐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