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颜窝一直努力画遗像干事业。
除了本村的,就连隔壁村也都有人找上了门。
有人送米面、有人送野味、最多的反倒是鸡蛋,有了这些东西后祖母也没省着,给婶婶调养身子的同时还把她和颜酒也喂胖了。
修养了三天就闲不住的婶婶,在厨房清点着鸡蛋和那些米面,对祖母道:
“娘,我瞧着窝窝和小酒最近吃鸡蛋都些吃腻了,这一大箩筐的鸡蛋,留下一些孵小鸡,其他的不如拿到镇上卖了买些别的东西回来?”
祖母正在给窝窝熬南瓜粥,自从家里有了米之后,颜窝的待遇又提高了。
她看了那一筐的鸡蛋,点了点头。
“嗯,就这么办吧,把那些野味和菜也带一些去卖了,添置点家用,再买两匹鲜亮的布回来给孩子做衣裳。”
又瞥了一眼一身素净的婶婶,“让忠宴带着你去,你也给自己挑两样首饰,别委屈了自己。”
白梅还在认真的听着婆婆说话,听到最后一句,顿时一愣。
婆婆还是第一次主动提起让她买东西,别委屈自己。
大约是因为她这次保护窝窝,让婆婆对她改观了!
这几年回娘家遭受的白眼,走出门遭受的冷落,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句话中被抚平,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她抬起头看向灶头上的柳曼,发现自家婆婆绷着的脸有些不自在,举着勺子,把头别开后,去喝勺子里的南瓜粥:“唔,差不多了,我去喊小家伙起床吃饭了。”
等柳曼走后,白梅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她拿起背篓,在底下垫了一层稻草,再把鸡蛋一层层的放上去。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我进来了好一会儿了你都没发现?”颜忠宴从后面抱着白梅,从后面抚摸着她的肚子,“小家伙,让爹爹摸摸啊。”
白梅挣开他,“没个正形,孩子还没成型你摸得到才有鬼了,真是的。对了,等会儿吃了早饭你陪我去镇上把这些东西卖了,别看我,是娘答应了的。”
颜忠宴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白梅哪里不知道他想什么。
“有钱也不许买酒,你要是敢买酒我立马就告诉娘,让她把你腿打断!反正现在有文林帮着砍树做棺木,接送小酒,要你也没啥用!”
“怎么能没用呢,难道每晚不是我给你暖的被窝?不是我给你洗的脚?你半夜渴了不是我给你倒水喝?你每次冷都把手放我那里,我说什么了?你这个没心肝儿的。”颜忠宴厚着脸皮要要再次去抱搂白梅。
这时候门口传来咳嗽的声音。
侧头一看。
祖母带着颜窝颜酒就站在门口,身后还站着大早上就去砍树回来、额头还在冒汗的白文林。
打情骂俏的两人脸色顿时爆红。
颜窝看着舅舅,捂嘴偷笑。
吃过早饭,舅舅背着背篓和婶婶一起出门时,颜窝站在院门口冲他们挥手抛飞吻。
白文林把颜酒送去村正家,祖母搬出搬出小凳子,在屋檐下制作纸钱、纸元宝。
颜窝走到西侧墙角,继续给那些鬼魂模特画起了遗像。
几日不见的黑猫又出现了。
这一次,它离颜窝的距离更近了一些,就在她后面棺材上趴着看它画画,时不时抬起头,看向院子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临近中午的时候,黑猫站起身,尾尖惬意的摇晃着,抬起爪子舔了一下,发出“喵”的叫声。
“你说什么来了?”颜窝转过身看它。
黑猫诧异的看了一眼坐在高凳子上小短腿儿悬空的奶团子,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探究。
旋即,它几个纵跃,消失了。
颜窝也有些郁闷自己怎么会从那声猫叫中听见这个信息,下一刻,慧奶奶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窝窝,你舅舅和婶婶回来了,是被一辆马车送回来的。”
马车?
婶婶向来节俭,不像是会雇马车回家的人。
“还有个穿着灰绿色袍子的男人,约莫有四十来岁,眉毛上有颗比较大的痣的男人,跟他们一起下了马车……”
慧奶奶正说着,院门外已经传来舅舅颜忠宴的声音。
“张管事,这里就是我家了,你要找的灵童就是我亲侄女!”
下一刻,院门被舅舅推开,一个和慧奶奶描述的差不多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院子里堆积的棺材时神色无常,视线浅浅的扫了一圈儿之后,就落在了颜窝身上。
祖母顿时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询问舅舅颜忠宴,“这位是?”
“嗷,娘我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小镇上孔家的管事,张管事。他来咱家,是因为听说窝窝能画出从未谋面的人的遗像,想要窝窝帮忙。”
舅舅颜忠宴一脸兴奋,唾沫横飞:“娘你不知道,现在小镇大街小巷的到处都在传咱们窝窝是能沟通阴阳的灵童呢。”
祖母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我们正在买东西的时候就瞧见张管事在到处打听窝窝,我就把人带回来了……嗝!”舅舅似乎这时候才察觉气氛不大对,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突然反应了过来。
他直接走到颜窝身边。
“窝窝,是舅舅不对,舅舅做主把人带回来忘记问一问你的想法了。”
祖母对张管事解释道:“我家孩子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我们不喜欢强迫她。”
那张管事也走到颜窝跟前,递出手中一直拿着的糖葫芦,接着,眼睛落在颜窝面前的画架的木板上。
果真如传闻一样,画的很好,恍若真人。
似乎无论在那个角度,画像里的人都在注视自己。
“我可以叫你窝窝吗?”他道。
颜窝脆生生的“嗯”了一声,把炭笔一一放好后才接过糖葫芦。
“是这样的,伯伯想要你去镇上给我家大小姐画遗像,等画好了会让马车送你回家,我听说你给村里的人画画大家都会给你报酬,这样,你要是愿意跟我去孔家画遗像,我可以给十两银子。”
边上颜忠宴听到十两,眼睛都直了,在边上急的搓手,一脸殷切的盯着颜窝。
他们今天走了很远的路,背去的鸡蛋和一些野味不过才买了一百多个铜板,这张管事直接开口十两银子,他眼睛都要绿了。
颜窝没说话。
抬头扫视着舅舅、婶婶、祖母身上的衣服,又回头扫了一眼老旧的房子,摇了摇头。
“十两我不去,除非翻十倍!一百两!”
颜忠宴瞪大眼。
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看见同样震惊的张管事、白文林和祖母时,他才确定自己没有幻听,顿时唇角抽了抽:“窝窝,内个……也就画个画而已……你会不会要的太多了?”
张管事更是震惊。
这小屁孩知不知道一百两什么概念?!
听邻居说给十个鸡蛋,她也帮忙画的,怎么到他这里就要一百两啊?!
这小孩儿看着娇娇软软,居然还会敲诈?
就算孔家是富户,一百两也是笔不小的开支了。
颜窝一口咬下一颗糖葫芦,没嚼,又接着咬下一颗,小脸儿上的腮帮子顿时鼓的高高的。
她咬碎山楂上的糖块儿,吐出里面的籽。
“如果你同意,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单生意,一百两算是便宜的。当然,业务扩宽了一些。除了画遗像,还包括帮忙把你家小姐其他部位找回来,拼凑,再给她缝合、整理仪容补妆……”
舅舅颜忠宴和白文林等人齐齐一怔。
啥意思,其余部位?还要拼凑、缝合?
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浑身汗毛炸起,冰冷的感觉从脚底窜到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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