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
夜半时分,凄厉的寒风之,明军阵地前的哨探,呐喊着发出预警。
“起来!”
几乎同时,所有的军官都鲤鱼打挺一样的在站起来,同时拖拽着身边的士卒,朝阵地最前沿的胸墙跑去。
李景隆也被惊醒,带人来到阵前,冷眼看着他们阵地四周,如潮水一样爬上来的元军。
鞑子要拼命了,他们不再是从一路来,然后找机会从其他方面偷袭。而是上来,就直接选择了用人海战术。柳根堡这个阵地,元军无论死多少人,都要拿下来。
黑压压的元军,在黑夜里仿若一道道鬼影。与白天的进攻不同,这一次打头的都是兀良哈的王帐精兵。夜色,他们带着铁钉的靴子踩在冰雪上,发出瘆人的声响。
“预备!”
明军阵地后,所有的军官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并且大声的吆喝士卒检查手里的兵器,尤其是处在最关键的火枪兵。
“坏了!”忽然,一个火枪兵大声喊道,“击锤板不开了!”
“咋回事?”李景隆和火器营指挥吴高快步过去,抢过一杆火铳。
如今明军的火绳枪已有了几分现代火枪的样子,不过因为是钱装枪,枪的扳机上还有一个夹着火绳用来击发的装置,像是鸡嘴一样。
可现在似乎是因为天气太寒冷,夹着火绳的击锤竟然冻住了,根本掰不开。
“日你娘的,老子咋说的,让你抱着它睡!”吴高大怒,大声的呵斥士兵。
这样的事不只有一例,仓促之明军的火枪竟然有三成不能掰开击锤。若是再算上战时的哑火,火枪兵的威力直接折了五成。
“骂也没用!冻住了就想办法化开!”李景隆把火铳扔还给那个士卒,看着越来越近的元军,“别慌,越慌出错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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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天的惨烈厮杀之后,原本站不住人冰面斜坡,如今已能勉强站住脚。
元军如潮水一般袭来,夜色根本分不清多少人,光是听着声音就让人赶到绝望的心悸。
李景隆借着身旁的火光,仔细的观察着攀爬的元军。可他越是努力的看,越发自己看得不够真切。
看得久了,眼前都是黑蒙蒙的。
嗖嗖,暗夜里忽然传来箭枝破空的呼啸。
几个明军士卒猝不及防之下箭惨叫,一旁的李老歪等亲兵赶紧的护住李景隆。
“把火丢下去!”瞬间,李景隆明白了,他们烤火照明的火光在暗夜之看不远,也看不清。而且还因为守军紧靠着火堆,成了元军弓箭手的活靶子。
呼呼,无数的火把还有火盆,丢到了攀爬的元军人群之,点燃并且照亮了他们。
火光之,数不清的弓箭手跟在冲击的元军身后,在斜坡上对着上面的明军进行抛射。
轰!
看清敌人之后,明军的火炮还是轰击,居高临下不需要任何瞄准,一炮就是一条长长的血色沟渠。
弓箭,火铳,震天雷在瞬间落下,通往明军阵地的长长斜坡又变成了元军的死地。
但敌人实在太多,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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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的北面,刚带着大军到此的傅友德和蓝玉,看着远处夜空的火光,面色凝重。
数万大军在他们身后无声列阵,明军的战旗肃穆的插在雪地里。
“打起来了!”傅友德开口,随后弯腰,用手的马鞭在地上画出一个图案,“打起来之后,平安的骑兵从后面冲锋,鞑子必溃。到时候,就跟赶羊一样,赶到咱们这边!”
蓝玉眼角跳跳,“一个都别想跑!”
“你是知道我的,越是最后关头我越稳当!”傅友德看着蓝玉,正色说道,“为了免得夜长梦多,就在此处咱们全歼鞑子,哪怕死的人多些,也值得!”
若元军真的被赶到这边,发现又落入明军的圈套,定然是要拼命的。傅友德不愿意,也没有精力再去搞什么欲擒故纵消磨对方实力的战术了,他选择了最稳妥的,可能也是代价最大的,原地狙击。
蓝玉微微一笑,“都听老哥你的!”
闻言,傅友德顿感诧异。眼前这个人他太了解了,从当年征云南开始,那时的蓝玉还只是初露峥嵘的侯爵,就敢在军辩驳主帅的战术,谁也不服。
如今他更是此次会战的副帅,位置仅在燕王朱棣之下,怎么现在居然轻飘飘的一句,都听你的?
似乎看出他心有所想,蓝玉笑笑,“老哥,我实在没那个力气琢磨了。剩下这点力气,还要留着杀鞑子呢!”
说完,忽然猛的转身,背对着傅友德,肩膀压抑的一动一动。
他在拼命忍着,双手抓着腰带拼命的忍着不让自己咳出声。许久之后,胸腹之似乎没那么难受了,一口血吐在了黑夜的雪地上,和夜色融为一体。
“其实,要是咱们的兵再多些,这一仗就更稳了!”傅友德看着夜色,偶有火光闪烁的天空,闷声说道。
蓝玉擦了下嘴角,“晋王正在带人往这边来呢,放心吧,耽误不了!”说着,又咧嘴一笑,“皇太孙,还真是料事如神,这场仗要是没有晋王,怕是要虎头蛇尾了!”
傅友德也笑了,“总归是人家的家务事!”说着,看了眼蓝玉,“你呀,以后少跟着掺和那些事!”
“我亲外甥女的嫡子,真真的血亲,怎么不掺和!”蓝玉笑笑,随即眼神带着些苦涩,“哎,就算我想掺和,也有心无力了!”
“皇太孙英明神武,不用咱们这些臣子掺和也稳如泰山。相反,若他是个付不起的阿斗,做臣子的怎么掺和都没用!”傅友德笑道。
蓝玉微感诧异,“老哥,你不是从来不掺和这些事吗?当年太子爷在的时候,都没见你站队!”
“咳!咳!”傅友德捂着胸口有些痛苦的咳嗽两声,苦笑道,“我儿如今在皇太孙身边,不是站队胜似站队。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站队了。我垂垂老矣,今后傅家的前程富贵,还不要指望东宫?”
“人老奸,马老滑,说的就是你!”蓝玉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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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里外,缓缓行军的,庞大的大明军主力大帐之,朱家几兄弟都面有恼色的对坐着。
晋王朱棡和辽王朱植坐在一起,周王朱橚和燕王朱棣坐在一处。
燕周两位,目光隐隐火光对视。辽王有些不知所措,而周王则是眼神变幻。
“三哥!”朱棣看着对面的朱棡,缓缓开口,“你现在,是要夺弟弟的兵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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