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住,祖籍为河北涿州府,生得赤发黄须,江湖人称“金毛犬。长相虽然凶恶丑陋却非常懂礼仪,邀请等人进屋落座,端上茶点和手把羊肉。甚至还吩咐手下的人招待外面的亲卫,喂养马匹。
不愧是在这片区域颇有名气的盗马头头!
段景住从事盗马多年,摸爬滚打至今手下百八十号人。眼力见自是不差,近距离观察这伙要买马的人,发现他们个个是练家子,人人英雄气概。那种脸盆大的开山大斧让他一阵心惊肉跳。即便这支队伍有个美娇娘,也掩饰不了那股杀气。
也看出晁盖眼神示意,两条大汉用黑布袋套好收敛气势。就明白这个络腮胡大汉是领队,更加确定来历非凡,也是大主顾。脸上的笑容从职业化到热情,直至带上了一些谄媚,一个劲的劝用茶。
茶叶虽不好,但也是心意!
晁盖端起杯子抿了几口,笑呵呵的看着这个金毛犬。虽然这丫的害死上任天王,但跟自己没关系!
收服这种积年老油条,需慢慢炮制。
段景住觉得晁盖双眼深邃,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似的。有些不自在的抱拳询问:“大官人打哪来?贵姓?”
“在下从沧州来,姓晁。”晁盖笑了笑,半真半假。
“哎哟,大官人,兄弟也是河北人。”
“哈哈哈,那便请老乡可要照顾一些。”
“好说好说,绝对最低优惠价。”
“北地牲畜忒多,马匹估计不少。”
“小弟这里好马有的是,不知大官人要买多少?”
一问一答之间,两人拉近了关系,段景住直奔主题。
晁盖也没跟他废话,霸气地说:“你有多少我们就买多少。”
“什么?你全要了?”段景住和身后几人吃了一惊。
“大老远来,那还能有假吗?”晁盖抓起了一块羊肉,看了看段景住:“马有的是,那你们有多少?”
“多的不敢说,六七百多匹,再收购村庄的马匹近千匹。”段景住见晁盖没开玩笑,算了算回答。
“哟呵!这么多啊?”晁盖知道北地马多,却也有些吃惊。段景住这种盗马贼张嘴都有千匹马存货。
他看了看扈成和苏定,见他们也是如此,不禁好奇:“段兄弟,真有千匹马?可我听说一般的贩子搞到手后,尽快脱手,根本不会囤积惹来麻烦。”
段景住察觉到晁盖怀疑的眼神,连忙笑着解释:“大官人有所不知,辽官追查甚急,接连几次大有收获却来不及找买主,一路东躲西藏。月余前才安定下来,不然往日里正常情况只有上百匹马。”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来的真巧,没得说,全要了。”晁盖恍然大悟,大手一挥直接将马匹买下。
有这机会不买,那是傻蛋!
“大官人,此言当真?”段景住激动的唰的起身。几个月来的提心吊胆,要比他说的东躲西藏还要严重得多,正愁这些马匹抓在手里就像催命符似的。
他都想以超低价处理给那些同行帮忙卖掉。没想到,来了一个大主顾,一下全要,解决燃眉之急。
段景住心中狂喜,拍着胸脯,给了个极低的价格:“大官人,每匹马,二十五贯钱,不,二十贯钱。”
一匹普通的马在大宋境内价格在三十五贯钱波动。强壮些,品相好的价格会更高,千里马更是有价无市。北地马匹以二十贯钱卖掉,的确是超低价。
“段兄好意晁某心领了,按照标准市场价,三十贯钱一匹。”晁盖没有让他优惠,直接说出个价格。
段景住听到晁盖的话楞住了,和几个手下面面相觑。这么多年从事这行业,只见过尽可能讨价还价的。从来没见过这般主顾,不讲价,反而往上抬。
“你们拿命换钱不容易,但不要以次充好,不然后果很严重。”晁盖见他们发愣,笑了笑又板着脸。
他身后苏定拿过一个包裹放在桌上打开,赫然全是蒜条金,金砖,金锭,金光闪耀,夺人二目。
段景住和几个手下哪里见过这么多金子,个个石化当场。直勾勾的看着,满脸痴迷,眼中只有金光。
晁盖没有嘲笑他们,因为自己初见堆积的黄金也是类似的表情,擦了擦油腻腻的手,起身提醒道:“你瞧瞧你们,赶紧带我们去看马,少不了你们的。”
“好好,大官人,你跟我们来呀!”段景住和几个手下回过神来,看向晁盖的眼神越发尊敬。有钱买马是一回事,可这般视金钱如粪土又另当别论。
“我段景住绝对敢保证,绝对是北地良驹。”
在金毛犬段景住热情地招呼下,众人来到后院。不少房屋被推倒建成一排排马厩,饲养着不少马儿。
段景住果然没有吹牛!
这些马匹匹膘肥体壮,四肢粗大,嘶鸣声有力,有的不断蹦跳挣扎,试图甩断缰绳或是冲破马厩,凡是懂马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些都是北地良驹。
足足有六百多匹!
段景住犹如向导般解说有多少马,带着晁盖等人来到一处最为干净的马厩,指着里面的马儿说道。
“大官人,你慷慨仁义,我们兄弟也不能没有表示。你看看这十几匹宝马,分文不收,送给大官人。”
众人看过去,果然就见里面十多匹马格外神骏,高有七八尺,四肢粗壮,马蹄犹如大海碗,的确是宝马!
比不上晁府野马那种顶级马匹,却也是宝马档次。
只是有些人见到的千里良驹太多,真的看不上眼了。縻貹就是这种人,大嘴巴一撇,有点不屑:“顶多是好马,跟柴大官人送的数十匹马差不多!”
“黑厮休要多言。”晁盖喝止住縻貹,又冲段景住笑笑:“多谢段兄赠送宝马,晁某就却之不恭了。”
縻貹无心之言,让段景住听的是瞠目结舌。沧州横海郡柴进柴大官人谁不知道?眼前这位络腮胡大汉是谁,柴进都要回赠礼物,还是数十匹宝马?
“段兄,你派人收购村庄中的马匹,咱们开始交易。”晁盖没有浪费时间,确认马匹无恙准备交易。
段景住自然求之不得,招呼众手下帮忙。
晁盖也让扈成,苏定负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太阳西斜的时候!饮马川郭盛,酆泰率领三五百人赶到。
在那些盗马团伙的协助下,韩世忠和林冲率队驱赶着大量牲畜,先后赶来汇合,共有八九百匹好马。
黄昏时分,近两千千匹好马连带不少牲畜分批次运走。
段景住带着众手下忙前忙后,亲眼目睹这一切。对晁盖的认知更加深刻,也知道这位爷的身份可怕,晚上的时候,又杀了十多只肥羊招待数十人。
但是到手的金子攥在手里是凉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看着堆积如小山般的金子,金毛犬段景住觉得以前没活明白,无论如何也要抱住这一条大腿。
空荡的后院,举办着篝火晚宴。
几处篝火熊熊燃烧,金黄的烤羊,众人围坐有说有笑。
段景住端着酒碗,来段晁盖身边,态度恭敬地问。
“大官人,不知你还有何吩咐?”
“段兄,用不着这般!来,坐。”晁盖拉着这位金毛犬坐在身边,笑呵呵地问:“你们的好马从何得来?”
段景住见晁盖随和放松下来,听到吃饭的行当满脸是笑:“大官人有所不知,我等兄弟深夜潜入辽人的牧场,又悄悄地去驱赶走马群,转过天来,卖掉换些钱谋生,我们自己管这叫牵马。只是在那些辽人眼中可恨,正因为这样才会被人说偷盗。”
“原来如此!”晁盖恍然大悟,跟寻常的偷搭不上边。怪不得打听消息时,这些偷马贼却受人尊敬。
他也明白别人嘴上说的轻松,可这种活却不是一般人能做。需要提前踩盘子,瞅准时机,还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只要被辽人抓住,下场非常凄惨。
“兄弟,你能弄到数万马匹?”
“数万匹马?”段景住大吃一惊,手上的杯子差点掉地。
“大官人,实不相瞒,蓟州城外的牧场广袤无边。牛羊等牲畜成群,不计其数。光是马匹就不下数十万。能够上战场的别说数万好马,十数万匹都有。”
“数十万马匹?十数万匹好马?这么多?”
篝火边的众人大吃一惊。就连扈成,苏定等人都是大惊。他们一个做生意,一个是北方人,却不知道马匹详情,听到这么可怕的数字如何不震惊?
“兄弟能好好说说吗?”晁盖回过神来,双眼射凶光!
“小弟呆在北方活动还真知道不少,辽国牲畜不值钱。”段景住这种人有些吃惊,苦笑着娓娓道来。
燕云十六州地广人稀,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有几百万人。其他地方多是山林和广袤的牧场。
光是蓟州周边就有好几个天然牧场,几乎相连广袤无边。段景住说的数十万马匹是十多年前的数字。
如今只会更多!
更别说其他地方州府,以及大辽国北面起家的草原。只要有点地位的辽人都会有自己的牧场放牧。
整个大辽国有多少马,没人数过,关键问题是数不过来,因为数以千万计的马,比辽国人都多。正因牲畜太多,衍生出类似段景住这种盗马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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