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凤将笔墨纸砚摆好后。
老夫人颤颤巍巍的握着笔,叫道:小雅,你过来研磨。
“娘,让孩儿来。”冯财主唤道:
老夫人说道:你站到一边去。
三夫人凑到砚台前,礼道:娘,咱们开始吧!
此时,主子们全部围了过来。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着。
老夫人嚷道:你们都给老身安静下来,老身的手抖,握笔都握不了,你们把自己的生辰八字记在上面。
大夫人说:我先来。
“哦!大儿媳,你把熙儿的生辰八字也记下。”老夫人愣道:
这人一屁股坐下,道:各位主子,你们写完生辰八字后,你们要把自己的姓名记下。
切记,年月日不能错,出生时辰也不能错。
二夫人回道:我们不会写错,你得给我们算准点。
这人微笑道:二夫人说笑,相士的话,本来就是将信将疑,何来准!你要是信!它便准,你要是不信!准又何来!
二夫人接道:你这样说,你不是拐着弯在骂我们,骂我们是傻子。
这人打断道: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二夫人答道:谁说都一样!都是那个意思,你辩个啥!
老夫人喊道:芬儿(二夫人),你吵吵啥!你认真写。
三夫人用手推了推爱菊,嘀咕道:爱菊姐,他!
爱菊一拐一拐的走到这人身旁,唤道:大哥,你能不能帮我算算······
“下人也想算。”二夫人不屑道:
“妹妹,你不必多说,你此举我明白,你在为家人打算,这样吧!你把想问之人的生辰八字同样写在上面,但是,只能记一个人的生辰八字,我只会卜你一卦。”这人说道:
二夫人说:一卦都便宜她了。
“芬儿(二夫人),你不弄点事出来,心里就不痛快是不是!”老夫人黑着脸,说:
二夫人瞟了一眼老夫人,小声道:娘同意让爱菊算,我也没意见。
爱菊见老夫人默许了,鞠躬道:谢谢老夫人!谢谢!
“老先生,府上这些主子的生辰八字全都在这,请你过来浏览!”老夫人请道:
这人起着身,应道:好嘞!
“妹妹,你去写生辰八字。”这人叫道:
爱菊尴尬道:三夫人,你能不能帮仆人写······
“爱菊姐,你说!”三夫人伸着手去抓笔。
“且慢,八字必须自己写,自己写才会算得准。”二夫人嚷道:
老夫人训斥道:芬儿,你这么懂!你为什么不自己算!
这人微笑道:二夫人,“生辰八字”谁写都一样!
雪儿说:她就是没事找事。
二夫人低着头,没再吭声。
这人为了打破屋里的气氛,故意唤道:众位主子不要疑虑,我之所以答应帮爱菊算一卦,我不是看啥面子!主要是爱菊这个人为人朴实、心地善良,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三夫人笑道:大哥说得对,爱菊姐是个大好人。
二夫人气得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黑。
这人坐到桌前,嚷道:大伙肃静,大伙都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爱菊扶着三夫人,缓缓地向前走着。
这人问道:妹妹,你的夫家姓什么?
爱菊回过头,应道:妹妹的夫家姓——李。
这人嘀咕道:木字李,李石头,1917年12月生,冬月之蛇······
批到,英雄胆气豪,出外任逍遥,问君何归去,命注腰啼泣。
这人喊道:妹妹,你拿去。
爱菊拿着它,目不转睛地看。
这人念到:冯熙,1913年8月生,牛人逢8月······
批到,凤飞龙门燕飞屋,天南地北门与户,千金难买一生情,恩爱鸳鸯互称心。
冯贵,1880年2月出生,龙人生在兔月······
批到,家有良田千百倾,财源滚滚自丰盈,曲终人散亦如何,尽是看花花看月。
张玉芬,1896年10月生人,猴人入亥月······
写到,枉费心机枉费力,名利终为梦中觅。
“呃!我们的八字批好了没有。”二夫人道:
这人答道:你再等等。
朱小雅,1908年正月生人,猴人落在虎月······
写到,金木水火五行全,春夏秋冬命中显,唯有土来命常伴,终留名来世间传。
阮秦月,1882年11月出生,马人见鼠月······
命格,有田有米命中取,求命求利命中去。
冯雪,1921年2月生人,鸡年逢兔月······
批到,一番朝露一番雾,福禄本是囊中物,怎奈晨雾恨朝露,福禄痴恋纷飞物。
冯兰,1932年9月生人,羊年生在狗月······
写到,来时太匆匆,花期尽是空,原是稀有物,深情系何处。
冯凯,1933年11月出生,猴人生于鼠月······
命格,福禄头上一点红,子时明月丑时蒙,篝火秋冬人间种,福禄由人人由碰。
这人请道:老夫人,请你过来观看!
阿凤搀着老夫人,一步一挪地走到桌前。
这人放下笔,说道:老夫人,你别慌!你慢慢看!
老夫人翻着纸张,仔仔细细的看。
阿凤唤道:老夫人,你坐下看。
老夫人坐在凳子上看了许久。
二夫人坐在一旁,露出一脸的无奈。
“你们全都过来,过来拿自己的批语。”老夫人喊道:
二夫人首先冲过去拿。
主子们相继地围过去。
大厅里面一时热闹了起来,相互交换着批语“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老夫人嚷道:爱菊,你把手上的批语拿给老身瞧瞧。
爱菊走上去,说道:老夫人给。
老夫人扯开报纸一看,念到:英雄胆气豪,出外任逍遥,问君何归去,命注腰啼泣。
这人说:此子是个英雄,乃是一个少年得志的命······
“大哥,你算错了,妹妹这个儿子能得什么志!又有什么志可得!他生在妹妹家,连口饭都吃不上,大字都不识一个······”爱菊接道:
“妹妹,你听我说,事情在变,人也在变,老话常说,英雄不问出处,他有异于常人的命格,他就会拥有异于常人的机遇,他就有成为人中人的运数。”这人辩道:
爱菊冷笑道:大哥,既然你把话说到了这,我就一五一十的跟你说清楚,我这个大儿子,他就是因为家庭原因才会离家出走,他会有啥运数我不管,我担心的是,他还能不能回来!
这人答道:肯定会!
爱菊接道:你刚才说,他是个英雄,他在外面混好了,他怎会回来!
这人应道:妹妹有所不知,此子这个命相,是个策马奔腾之相,意思是,命主在外,外面有着广阔的视野,任其奔腾,越奔腾越有贵人运,换句话说,他在外面处处都有贵人。
爱菊耷拉着脸,唤道:这个穷家,他不会要了。
这人回道:不然。
老虎且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马,马跑久了——会累,一旦跑累了,自然就会恋家。
爱菊小声道:我看悬。
这人微笑道:妹妹不相信我!
爱菊鞠着躬,谢道:多谢大哥开导!
老夫人笑道:恭喜爱菊!老身对于石头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没想到:芬儿这一折腾,反而成就了好事。
爱菊作揖道:老夫人,为了石头的事,害得你!
老夫人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们莫要为了此事纠结!所有的一切,不外乎,命也。”这人嚷道:
老夫人认同道:对对对,命也,命也。
三夫人站起身,说:娘,我离开一下。
老夫人道:你去吧!
雪儿喊道:三娘,你等着我。
二夫人叫道:雪儿,你给我站住,你跟过去凑什么热闹!
雪儿一手搭着肚子,说道:我要小解,你该不会要我在这方便吧!
“你!”二夫人拉着脸,应道:
爱菊扶着三夫人不停地往前走。
雪儿紧紧地跟上。
“老先生,小雅的命相如何?”冯财主问道:
这人回道:你说三夫人是吧!
冯财主接道:老先生说的没错,小雅是我第三个媳妇。
这人唤道:少爷对三夫人如此在乎!想必三夫人很讨少爷的喜爱!
不过,也难怪少爷会喜爱,三夫人是观音现世,她与人为善、贤良淑德。
“老夫人,时间不早了,外面的午饭也都准备好了。”鲍伯走进大厅,道:
老夫人叫道:你去吩咐把饭端上来。
这人嚷道:老夫人,你们在这吃饭,我告辞了。
“这样怎么能行!马上就要吃饭了,你怎么也得坐下来陪老身吃顿饭!”老夫人回道:
这人作揖道:老夫人太客气了,你不了解老汉的为人,老汉率性不羁,从不喜欢被束缚······
“在这大厅里面,谁会束缚你!谁敢束缚你!你只管随意。”老夫人打断道:
这人说:老夫人,你的心意我领了,我是一个能爬狗洞,却登不上雅堂的人,我的去与留,老夫人无需在意。
鲍伯走上前,说道:老夫人,仆人们都在外面候着。
老夫人对着鲍伯,说:你让他们进来。
跟着,仆人们接二连三的走进来。
仆人们忙的忙。
不忙的就站在一旁。
这人迈着脚,正要走。
老夫人叫道:老先生,你等等。
她转过头,小声道:贵儿(冯财主),你去拿几锭银子过来。
“老夫人,你把老汉叫住还有什么事?”这人询问道:
老夫人反问道:老先生,你离开我们府上要去哪?
这人说道:老汉到府门那里去吃午饭,等到吃完午饭以后,老汉就会离开府上——游历四方。
老夫人看见冯财主走回来,喊道:贵儿(冯财主),你把银两送给老先生。
这人退着步子,辞道:不不不,老汉不能受之,老汉不能受之。
“老先生休要客气!你为我们府上卜了这么多卦,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算是给老先生的劳务费。”老夫人应道:
“老夫人,不是老汉不收,而是老汉不能收,老汉游历在外,钱财对于老汉来说,属于身外之物,意义不大。”这人解释道:
老夫人回道:老身明白老先生的意思。
但是,它能解老先生的不时之需。
这人望了一眼冯财主,从中拿了三锭银子。
“老夫人,饭菜出来了,它容易凉。”鲍伯唤道:
老夫人嚷道:平伯,你像早上一样,你拿个饭盒盛些饭菜出去,你和老先生就在外面吃。
这人谢道:谢谢老夫人成全!
阿凤拿着饭罐,盛了满满的一大罐饭。
老夫人论道:老先生是个世外之人,能将世事看淡,老身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此次你我一别,此生绝无机会再见······
“老夫人珍重!缘聚缘散,缘散缘聚,一切随缘,你我能否再见!那得看缘。”这人说:
老夫人回道:是得看“缘”。
“大哥,咱们出去吃饭了。”平伯提着饭,唤道:
这人挪着脚,微笑道:老夫人再见!
老夫人收住笑脸,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喊道:大家吃饭了。
平伯迈出大厅,说道:大哥,我帮你夹了三个鸡腿,你要不要来一个!
这人接道:我到前面再吃。
平伯嚷道:鸡腿是给你的,哪吃都一样!
这人训道:你小子那么大声干嘛!我没聋。
平伯小声道:大哥,你到那边坐会,我去锹些火过来。
这人说:你留步,我吃完饭就走。
平伯抢道:大哥,你到外面也是坐,你何不在此多呆两天!
这人打断道:我喜欢上哪,那是我的自由······
“我没说不是你的自由,我没想干涉你······”
“你不是不清楚,我喜欢游历,天下那么大,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我想用剩余的时间到处看看,时间对我来说十分珍贵······”
“大哥,你吃饭。”平伯端着碗,叫道:
这人双手抓着鸡腿“左右开弓”,称道:好吃,好吃。
“这么好吃,我也尝一下。”平伯伸出手去抓剩下的一个鸡腿。
这人挡着平伯的手,骂道:老小子,你在府里天天都有鸡腿吃,我难得吃一次鸡腿,你还来和我抢。
平伯辩道:大哥,我是一个门奴,府里是有鸡腿,作为一个下人,哪能轻易吃到!
这人回道:我不管,这是给我吃的鸡腿。
“大哥,你还要吃鸡腿的话,我再去里面拿。”爱菊一拐一拐的走过来。
这人咽了一口鸡腿,喊道:妹妹,你快过来。
“大哥,你让我找了好一会,三夫人吩咐我,吩咐我带你过去后院一絮。”爱菊直向这人走去。
这人愣了片刻,迟疑道:妹妹来的真是时候,三夫人叫我过去,到底是为何事!
爱菊笑道:大哥放心,三夫人邀你过去,是为答谢你······
“若是这样的话!妹妹替我谢谢三夫人!谢谢三夫人的盛情!我需要赶时间······”这人接道:
“大哥,你何必急着走!你我难得聚到一块,话都没有说上两句!”爱菊说道:
这人说道:妹妹,我最不喜欢说那些委婉、客套的话,总而言之,各位保重。
爱菊微笑道:大哥,你多留几天在府上,府上会管你的饭菜。
“爱菊,我也叫他多留几天,可他硬要走。”平伯应道:
“还是兄弟懂我。”这人举起鸡骨头去敲平伯的头。
平伯的头往后一倾,唤道:大哥,你打我干嘛!
这人道:打你两下怕什么!我又不会打死你。
平伯皱着眉头,嫌弃道:鸡骨头上全是油。
这人丢掉鸡骨头,嚷道:饱了!
平伯说:你上午不吃饭了。
这人不耐烦道:我吃不吃饭要你管。
平伯嘀咕道:好心没有好报。
这人喊道:你把话说大声点。
平伯接道:我!
“大哥,我,我那个大儿子,他什么时候会回家?”爱菊鼓足勇气,问道:
这人甩着脚,说:妹妹,你何必执着于它!老话常说“聪明容易糊涂难”,有些事情,你把它放一旁,它更容易让人接受。
“对了,我这有三锭银子,它是老夫人赏的,我把它给你。”这人掏出三锭银子拿给爱菊。
爱菊推着这人的手,拒绝道:大哥,这样使不得。
“妹妹,你不要推脱,你口口声声叫我大哥,这些算是大哥给几个侄子的见面礼······”这人唤道:
“这礼太重了。”爱菊答道:
这人看向屋外,说道:妹妹,这些东西在我身上没啥用处!今儿你收便收,你不收,我就扔在地上。
“雨停了,我走了。”这人续道:
平伯叫道:大哥,你再坐会。
这人提起脚,接道:你要我在这陪你看门啊!
平伯轻声道:看门有什么不好!
爱菊看见这人走出府外,喊道:大哥再见!
平伯嚷道:大哥,你慢走。
这人挥着手,回道:咱们有缘自会再见。
爱菊挥着手,笑道:有缘再见。
这人回过头,轻叹道:嗨!少年得志愁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