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北宋穿越指南 > 0183【搞走私的大明村】

0183【搞走私的大明村】

    六月中旬,朱铭还在等官船,郑胖子先一步离京了。</br>  当初护送朱院长的大明村保安队,悉数被郑胖子带走,送回村里安心发展。</br>  他们却不知道,大明村和郑家正在玩走私。</br>  几艘商船从汉江驶入黄金水,张广道亲自负责押货。</br>  商船和船工,皆出自郑家。</br>  至于船上的货物,一半来自郑家,一半来自大明村。</br>  张广道望着两岸群山,问道:“郑六郎以前没走过这里?”</br>  “没来过,一般都走褒斜道,这里太过凶险了。”郑六郎叫做郑睢,是郑胖子的堂叔。</br>  张广道笑道:“越是凶险,获利越大!”</br>  郑家和大明村联手走私,纯粹是迫不得已,被朝廷给逼出来的。</br>  第一,西北战事久拖不决,为了筹措钱粮,朝廷勒令巡检兵加强缉私。褒斜道和陈仓道,由于是出川主要商道,现在查走私查得非常严格,郑家的走私门路瞬间被掐死了。</br>  第二,郑家的制茶工被买通,绿茶的炒制方法,已经泄露出去,生产绿茶的越来越多。本地炒茶市场趋于饱和,又很难合法外销,只能通过走私出售。否则就必须走茶马司,遭受茶税和过税的层层盘剥。</br>  “站住!”</br>  船队被一群官兵拦住。</br>  郑睢却丝毫不怕,怒斥道:“元璋公和朱探花的船,你们也敢阻拦吗?”</br>  官兵们面面相觑,甚至都不敢细问,很快就予以放行。</br>  事实上,这些都是矿监士卒。</br>  由于金矿开采殆尽,他们就设置私卡,向过往商旅非法征税,手里根本就没有收税权。</br>  一方搞走私贸易,一方在非法征税,还是不要起冲突为好。</br>  洋州谁不知道,朱家父子圣眷正隆,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br>  船队大摇大摆的通过私卡,行驶一日,便不能再向前。</br>  他们还请了一个走私者做向导,这向导说:“前面有个村子,只二三十户人家,勉强可以补充些粮食。”</br>  大明村民和郑家伙计,背着茶叶、粮食陆续下船。</br>  张广道手提一杆长枪,背上还有副制式弓箭。</br>  郑睢也腰悬手刀,随时可以作战。</br>  他们各自带着十多个作战人员,负责应付山间贼寇。</br>  普通人员,每人背着近百斤货物。作战人员,也要背四五十斤。</br>  越往北边,路越难走。</br>  而且谷深林密,山中盗贼无数,稍不注意就要遭受袭击。</br>  小商小贩走傥骆道,至少得凑齐三五十人,才敢互相抱团结伴上路。</br>  在这连绵大山当中,甚至都没有官吏来收农税,呈现一种原始的无政府状态。</br>  跋山涉水两日,张广道看着前方,忽然说:“全部停下歇息,吃饱了再继续。”</br>  向导奉承道:“张三哥好眼力,前面数里,有一个叫安家坪的大村落。村中之人,半民半匪,经常过来设伏打劫。前方一两里,山谷狭窄,山岭却不陡峭。村民经常埋伏在山上,冲下来把商队前后堵住。”</br>  郑睢问道:“能不能进村?”</br>  向导解释说:“可以进村,只要过了这段设伏地点,村民就不会再动手打劫,而是跟商旅以物换物。俺事先准备的私盐,可在这里派上用场,一斤盐能换来好些粮食。常走这条道的商贩,通常会多给些私盐或布匹,算是留下一笔买路钱,下次再来就可保平安。”</br>  “他们越货时滥不滥杀?”张广道问。</br>  向导说:“只要不做抵抗,他们就不杀人。毕竟靠山吃山,杀得太狠了,哪还有商贩走这里?村中匪首叫屈方平,人称屈菩萨。就是说他有菩萨心肠,从来不赶尽杀绝,还会给被抢的商贩留些口粮。”</br>  张广道莞尔一笑:“却是稀奇,劫道的居然自称菩萨。”</br>  吃饭喝水,休息片刻,张广道下令前进。</br>  他让郑家的作战人员,负责在商队前后保护,自己带着大明村保安队,爬上旁边的山岭去搜山开路。</br>  保安队人手一面藤牌,兵器或刀或枪,没有带狼铣之类,因为跋山涉水不方便。</br>  山上有人放哨,在他们休息的时候,就叫来村中匪寇埋伏。</br>  匪首屈方平趴在草木之间,看着下方的藤牌兵,嘀咕道:“点子有些扎手,有盾牌,有刀枪,硬拼起来不划算。回村里去,好生招待!”</br>  村匪们默默撤走,总算有惊无险。</br>  张广道带人翻过山坳,猛见前方豁然开朗,好大一片平坦谷地,山谷中到处都是良田。</br>  带着商队来到村口,张广道朗声喊道:“西乡张广道,押货路过贵宝地,请屈菩萨当面说几句!”</br>  屈方平今年刚满三十,却有十几年打劫资历,他祖上两三代都是干这个的。这厮手里不带兵器,一副农民打扮,拱手笑道:“原来是西乡来的好汉,只路过一趟,还是要常打交道?”</br>  张广道说:“年年都要路过,今日来拜码头。”</br>  “好说,”屈方平当即做出承诺,“俺村里的粮食,要卖得贵些,你们不买也行。每趟路过,须得留下二十斤盐、二十匹布。”</br>  张广道摇头:“俺也只是跑腿的,买路钱太多做不得主,十斤盐、十匹布如何?粮食也会买一些,保证让你有得赚。”</br>  屈方平仔细打量他们的藤牌和刀枪,认真思索片刻,问道:“可以,但下次过来,能否带些仙粮种子?”</br>  “仙粮?”张广道表情古怪。</br>  屈方平说:“俺听路过的洋州商贾讲,西乡县有个元璋公,从海外仙人那里得到仙粮,再贫瘠的山地也能收获。伱们是从西乡来的,想来应该能弄到仙粮种子。”</br>  玉米和红薯,已在洋州和兴元府推广开来,但并未彻底普及到每个村落。</br>  许多自耕农都翘首期盼,希望能弄到一点种子。</br>  向导顿时笑起来:“好叫屈菩萨知道,俺们这趟押的,便是元璋公的茶货。”</br>  屈方平惊讶道:“元璋公是仙人弟子,也做生意的吗?”</br>  张广道说:“下次路过,保证给你带来仙粮。”</br>  屈方平道:“如果仙粮真有那般神异,今后你们尽管来往,俺不要半文买路钱。”</br>  双方就此达成口头协议,张广道甚至独自进村,到屈方平家里做客,让商队留在村外就地休息。</br>  这般胆气,让屈方平颇为佩服。</br>  张广道一心想着造反,朱铭离开大明村时,跟他促膝长谈了半宿。</br>  两个后脑勺长反骨的家伙,互相交流起兵想法。</br>  这条傥骆道,是他们预定的北出路线。原因很简单,从关中一直到洋州,没有驻扎半个士兵。</br>  只需派出千余精兵,就能从洋州直接杀到盩厔,出其不意的攻占县城。然后再来个回首掏,跟褒斜道那边的大部队,前后夹击攻破斜谷内的关城。</br>  如果能在盩厔成功募兵,都不用回斜谷接应友军,可以直接杀向长安去!</br>  上上任洋州知州文同,曾经上疏朝廷,请求在子午谷、骆谷驻兵数百。一来严查走私,二来剿灭山贼。</br>  但朝廷置若罔闻,没有半点驻军打算。</br>  既然要走傥骆道杀去关中,半路上又有一条好汉,张广道决定好生结交,今后拉着屈方平一起造反。</br>  听说张广道是元璋公的人,而且还颇有胆气,屈方平也生出结交之心。</br>  二人便在村中喝酒,初时谈论元璋公和仙粮,继而又说起枪棒武艺。</br>  聊得入巷,屈方平提醒道:“俺这里好说话,去了南山可要小心。那里盗贼众多,有些三五成群,有些贼众数十,还有逃进山中的军士。他们也不怎种地,全靠打劫为生,一个比一个心黑。”</br>  “多谢屈兄弟提醒。”张广道抱拳说。</br>  南山在骆谷那边,属于终南山的一部分。</br>  那里没有什么古墓派,只有无穷多的盗贼,而且随着官府盘剥日重,山中盗贼的数量越来越多。</br>  敢走傥骆道的商贾,都是提着脑袋在运货。</br>  若非陈仓道、褒斜道查得太严,郑家才不会更换贸易路线。</br>  蔡京的茶引法,已经第三次改革,叫做“政和茶法”。每年能给中央带来400万贯收入,其实是把州县利润尽归中央,顺便把消费者坑得欲仙欲死。</br>  地方官员也在推波助澜,茶马司征收茶税,州县则征收茶课。</br>  有些地方的晚春老茶叶,每斤只能卖0多文,官府对茶户征收的课税,却能达到每斤80文。于是就涨价呗,这导致产茶区的底层百姓,都喝不起如此离谱的高价茶。</br>  更神奇的是陕西各路,大部分州县并不产茶,却也要老百姓缴纳茶课。</br>  陕西地区的茶叶走私极为严重,大商人藏在幕后长途运输,地痞无赖负责终端分销。一旦被抓到,就胡乱攀咬守法大户,搞得知州知县没法继续调查。</br>  几百里的傥骆道,只要把茶叶走私过去,到了陕西就有超过100%的利润。</br>  离开安家坪,张广道继续押货赶路。</br>  中途也遇到一些小村落,可以沿途换来粮食。</br>  翻山路段最为难走,无法沿着河谷前进。那里也是盗贼最多的地方,因为不通水路,官府很难派兵过来。</br>  三五成群的盗贼,遇到上百人的大商队,一般是不敢动手的。</br>  直至即将再次进入谷地,张广道终于碰上硬茬子。</br>  “嗖嗖嗖嗖!”</br>  林中射来四支箭矢,全是军中制式弓箭。</br>  不用说,肯定有逃兵落草为寇。</br>  大明村的保安队员,举着藤牌小心前进,只有一人的小腿中箭。</br>  而郑家的押货人员,却是被一箭射中腹部。</br>  其余两箭,都射歪了。</br>  不等盗贼再次放箭,张广道就大喊:“结阵!”</br>  战斗人员背的东西不多,以粮食为主,走到此地已快吃完了。他们听到号令,条件反射般靠拢,结成鸳鸯阵徐徐向前。</br>  背负茶叶的人员,则是慌忙侧倒,快速放下货物,抽出货架上的梭镖。</br>  “投镖!”</br>  张广道一声令下,手臂长短的梭镖,被胡乱投入林中。</br>  这种投掷,命中率奇低,因为根本看不见目标。</br>  一声惨叫传来,估计是哪个倒霉蛋中镖了。</br>  虽然没有造成什么杀伤,但张广道却趁机冲入林中。</br>  他挽弓搭箭,配合鸳鸯阵前进。</br>  “杀!”</br>  盗贼不再躲藏,居然主动现身,而且还利用地形两边包夹。</br>  无论是大明村民,还是郑家的伙计,虽然都吓得瑟瑟发抖,却无人临阵逃跑。</br>  因为在出发之前,就反复训诫过了,而且只挑选胆大之人。</br>  山中逃跑只有死路一条,要么被贼寇杀死,要么被野兽吃掉,又或者因缺粮而饿死。</br>  他们依托着货物麻袋,拿起各种武器准备抵抗,有人干脆捡起石头砸出。</br>  张广道瞅准贼首模样的家伙,迅速挽弓射出。</br>  一箭命中,可惜没有射死,只是射中了肩膀。</br>  张广道让鸳鸯阵冲向一边,自己独自冲向另一边。</br>  那贼首中箭摔倒,刚被手下护着爬起来,鸳鸯阵已经冲到近处。</br>  虽然没有狼铣,但刀盾手护在前方,后面的长枪反复戳刺。而盗贼却乱糟糟的没个章法,并非人人都是逃兵,大部分属于不堪盘剥的农民。</br>  只一个冲锋,这边的盗贼就溃了,贼首也被乱枪戳死。</br>  冲向另一边的张广道,手起枪落,瞬间挑翻三人。他这一年来伙食更好,而且不用操心琐事,每天可以专心致志练武,杀人的本事又提升许多。</br>  这边的二十多个盗贼,眼见张广道勇不可当,竟被他孤身吓得转身逃跑。</br>  “杀贼!”</br>  一直守着货物的郑睢,瞬间也胆气十足,提刀带人跟着张广道追杀。</br>  当场击毙贼寇七人,俘虏贼寇十三人。</br>  张广道懒得审问,直接下令:“活口全杀了,脑袋砍掉垒在一起。郑兄,俺识字不多,你在树上刻字,就刻‘西乡张广道杀贼于此’。下次再敢来抢,得掂量自己脖子硬不硬!”</br>  朱家父子在京城享福,张广道却在终南山拼命。</br>  朱国祥为大明村打下基础,张广道没有按部就班的发展,而是自作主张选择跟郑家合伙走私。</br>  沿着傥骆道,来往走私一趟,便有一千多贯的纯利润——返程时可以运回关中私盐,茶和盐两大暴利商品都齐活了。</br>  但需要拼命,刚才被盗贼伏击,就出现一个重伤、四个轻伤。</br>  本章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