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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党内生隙

    袁崇焕这次回京并没有待太长时间,便匆匆赶回宁锦前线。

    跟他一起回去的还有朱由检拨付给他的二百一十万两帑银。

    浩浩荡荡十几辆大车,根本瞒不住。

    “内帑还是有钱啊。”

    成基命这群人看的眼热,但根本不敢有什么歪心思,袁崇焕是需要争取的对象,可不敢得罪。

    “只不过这么一来,袁崇焕怕是要彻底倒向陛下了。”王永光显得有些担心:“袁崇焕手里,毕竟握着数万精兵啊。”

    钱谦益倒是不置可否的一笑:“没用,陛下难不成还敢让袁崇焕带兵回京不成?”

    “也是。”

    炉火旺盛的文渊阁内,几名阁臣都轻松下来,商量着晚上到哪聚宴饮酒。

    再有几天就是年关,跨过这一年,天启转崇祯。

    “希望明年能过一个好年吧。”

    李腾芳守着炉子,将一道署着陕西布政使司的奏本扔进炉火中,火光映照在他那张阴冷的面庞上:“陕西最近越闹越大,听说又出了一伙叛党,贼酋叫什么高迎祥,折腾的厉害。

    真是一点都不让朝廷省心,区区万了八千的流贼,到现在都杀不光。”

    “地方上的事就让地方去操心,办不好差事,他们也得掉脑袋。”钱谦益站起身,向殿外走去。

    众人纷纷跟上,文渊阁内顿时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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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知府衙门,大牢。

    一名白面无须的中年男人走出囚房,一张口便是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

    “嫌犯尽数招了,让人火速押往南京交给温部堂,记住,一定要保护好嫌犯的安全。”

    守在囚房外的不是衙差,而是十几名穿着布衣的彪形大汉,悍气十足。

    这些都是曾经东厂的番子,而今东厂裁汰,他们便算是由明转暗,连明面上的署理衙门都换了牌子,被朝廷收回。

    但两厂的组织关系并没有崩散,曹化淳成为了他们东西两厂的新头领。

    而今两厂合并,完全转入地下工作,朱由检替其取了一个新名字。

    明镜司。

    希望这个新组织能做大明的一面镜子,将天下众生的纷纭百态,纤毫毕现的呈映在朱由检的眼中。

    而明镜司的所有经费,都将走朱由检的内帑拨付,彻底和朝廷划清了界限。

    再也没有人会知道到底有哪些人是朱由检的探子眼线,民谍相混,最难分辨。

    领头的大汉没有说话,默默带人走进牢房,将一个遍体鳞伤的犯人拖了出来。

    这便是曾经在科举中贿赂时任浙江主考官钱谦益的考生钱千秋。

    明镜司将钱千秋交到了温体仁手里,后面的事便和明镜司没有任何关系。

    让东林党内斗去吧。

    就在嫌犯进入南京的当天,一道密报也从南京送到了北京,送到了钱谦益的手中。

    “温体仁抓了钱千秋,如今钱千秋已然招供,温体仁憋着心思要将嫌犯送来北京,并准备弹劾钱某。”

    接到密报的钱谦益并没有去文渊阁坐宫,而是跑到福州会馆开了这堂会。

    在文渊阁开会,那是朝廷之会,而在福州会馆,那就是党内之会,这一点钱谦益分的很清楚,处理也很妥当。

    毕竟怎么说温体仁也是他们东林党人,更官居南京礼部尚书,身份显赫。

    温体仁弹劾他钱谦益,属于东林党党内嫌隙,要是让外人知道,就暴露了东林党内部不和,这很危险。

    “这温体仁太不知好歹了!”

    “有什么事大家伙商量着来,不吭不响抓了人审了供,非要玩这么一出先斩后奏,搅得大家都不安生。”

    一时间,诺大正堂内议论声四起,无不是对温体仁的口诛笔伐。

    钱谦益冷笑一声:“看来钱某还是挡了某些人的发财路,这才有今天温体仁憋着心思想把钱某拉下来上位的一出闹剧。”

    最后,钱谦益看向了不远处一脸平静的周延儒。

    “温体仁要把钱千秋送入京来,但他自己不露面,坐镇南京幕后指挥,那说明,咱们北京城里有温体仁的同谋啊,说不准就是在座的某位,打算接过温体仁递上来的刀,捅咱们自己人。玉绳,你说呢?”

    周延儒面色不变,反问道:“钱阁老这消息是从得来的?”

    “南京。”

    “谁?”

    钱谦益顿时无话可说,又听周延儒说道:“大家别忘了,东西两厂裁汰之前,南京是两厂最后的据点,两厂番子探子无数,势力庞大,说不准这事是两厂余孽搞出来的,却要栽赃到温体仁和咱们在座某些人的身上,意图就是离间咱们内部,挑拨我等暗生嫌隙。

    各位可千万别被这种小伎俩蒙蔽了,万一我等内部大打出手,岂不是正中阉党余孽的下怀,他日被其各个击破,咱们可都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了。”

    周延儒的话不无道理,他在东林党内的地位虽不如钱谦益、成基命等人高,但也绝不算低,还是有自己拥趸的,因此纷纷出言支持。

    这便很难办了。

    孙慎行站出来当了中间人,斡旋道:“玉绳公说的也不无道理,但这事终究是存在的,钱千秋此刻就在南京,说不准已经在押送入京的路上,我等不能让其活着入京,不然天下人都将知道我东林党内部攻讦不合。

    彼时下面的人就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楚党、浙党这些余孽也会死灰复燃,影响大局的稳定。

    是不是应该照会南京方面,尽快把这钱千秋除掉?”

    “来不及了。”钱谦益挥手:“现在人怎么可能还在南京,只能咱们派人中途截杀。”

    “谁可以去?”

    “要不调五城兵马司?”

    “五城兵马司是京畿戍禁,多少双眼睛盯着,动五城兵马司动静太大,用私军。”

    钱谦益扫视全场:“诸位明公府内皆有私兵,此时此刻我们应当放弃成见、同心一力,所以我提议,各府皆出私兵百人,出京截杀钱千秋。”

    周延儒响应道:“钱阁老此言甚为妥当,延儒愿意从命。”

    自周延儒后,群起响应,无不纷纷支持。

    转瞬就凑出了一支数千人的私军。

    “那就这么办吧。”

    钱谦益挥手:“今晚子时,知会五城兵马司开永定门,送咱们的人出城。”

    “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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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宫。

    曹化淳步履匆匆赶至,最后撩袍拜地跪于暖阁外,叩首禀报。

    “禀陛下,周延儒送了密信。”

    暖阁内,王承恩的声音响起:“说吧。”

    “周延儒密报,钱谦益征调东林党各大臣府内私军,打算今夜子时走永定门出,于京外各道截杀钱千秋。”

    周遭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才响起朱由检的声音。

    “传旨,召成国公朱纯臣、协理京营戎政陆完学入宫面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