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以安武功颇好,实力也足够强,但他不擅长远战,而是擅长近战,因此他的兵器不如其他人,便要闯荡江湖。可他靠的不是多么厉害的兵器,而是自己的看家本领,点穴——双指功。
魏以安手法很准,只要他点到了死穴,那被点的人就只能死,绝无例外。
他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乔鹰远前脚刚走,后脚他便出去办事。此时,他正背对着站立,身后有人来了。
这人看样子受了不少刺激疯疯癫癫的,说话唯唯诺诺诺,看见魏以安更是大气不敢喘。
“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人不是我杀的!!”可随后他好像又清醒了不少,魏以安的衣物很好辨认,他是这一带有名的,无人不晓。那人看清楚了是谁后,慌忙跪爬过去,一个劲的给魏以安磕响头。
嘴里嘟囔着:“魏、魏公子!求求您放我小的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楚公子说的事情我是真的一点消息都没外漏!!我对楚公子是真心的!!!绝无半点虚假啊!!”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魏以安轻快的笑声,以为是讨到了魏以安的喜悦,于是他更加卖力的为自己开脱,希望魏以安能给放过他一命,只可惜魏以安接下来的话,叫他彻底凉透了心。
魏以安应是被他说的烦了心,微微转身,他这才瞧见跪着的人有多么卑微,但他不在乎,他不在乎旁人的一切,他甚至不在乎自己的一切,他只在乎楚争天。
他只在乎他的大哥。
在他眼里楚争天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绝不容其他人有疑、反驳。楚争天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拼了命的去做!
“今日要杀的,不是你。有人给了你钱,你帮他办事,却办了不该办的事。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然而他这句话算是废话,魏以安的情报来源非常广泛,远尘酒庄里至少有一半的情报都来自他。谁派人办事,他又怎会不知晓?不过是故意这么说。
跪爬的这人突然一抖,忙紧张抬头,他正要报上名,就被魏以安摸了脖子,可笑的是,他到死都没看见魏以安拔出腰侧的那把佩剑。魏以安是怎么出手断了他的脖子,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魏以安内心毫无愧疚和动荡,他依旧保持那个姿势站着,不过这次他低着头,好像在为谁吊丧。
魏依安道:“你能背叛你的主子,就能背叛我的大哥,你说的话又怎能信?”
“下辈子,对人忠心点。”
随后一会儿,这地方便挤满了人,可他们不是寻常百姓,而是些麻烦的家伙,来的人,魏以安用肉眼就能辨认人数,极为不巧这些人他都熟知,有些是江湖上的高手,有些则是庄里的叛徒,而他此行的目的,正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我等了挺久。秦无相,你总算是舍得出来了。”
秦无相盯了地上的尸体,抬眼开口道:“魏主事最近挺闲,连这种小事都要亲自出手,你们庄里是没人了吗?”
魏以安抬眼瞧去,那些人里十个都有九个是庄里的叛徒,也用同样的语气回复:“庄里有没有人在,你比我清楚。我若真的有闲,相必你今日不会出现在这里。”
只一瞬间,话刚落地,便是剑拔弩张。
魏以安终于亮出了他的轩浅剑,而对方也亮出了自己的刀,魏以安杀开了一条路,他深知对付秦无相,一般的方法行不通,否则秦无相是坐不到庄里主事的位置的。
而刚才亮出的轩浅剑,也不过是个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能使出双指功。
终于,杀来杀去,就只剩下了秦无相。秦无相好像觉得自己没了胜算似的,拿刀的手微微下垂。
他道:“魏以安,你果然很强。楚争天能留你在身边这么多年,看样子不是没有原因。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楚争天身边离了你就没人了吧?”
顷刻间,魏以安蹙眉,秦无相仅仅是说了这一句重要话,魏以安就迅速收了剑,他顾不上秦无相了。
秦无相生死是小事,可楚争天生死是大事。
纵使魏以安知晓以楚争天的本事,没人杀得了他,但毕竟楚争天一身病,他不能把赌注压到他身上。
秦无相只猜对了一半,楚争天身边除了魏以安的确就没其他人了。可他在楚争天身边干了这么多年依旧对他没有半点了解。
魏以安对上的是秦无相,而身在庄里的楚争天对上的是谢秉烛。
谢秉烛,他是秦无相手里的一兄弟,今夜他只帮秦无相办事,但不帮他杀人,只因为楚争天于他有恩。
楚争天还是那副样子,他好像总是喘不过气,总觉得他下一刻便会死去。
他一但咳嗽起来就会弓成个虾米,不要命的咳,好像他的肺坏了。楚争天的肺不允许他咳,他咳的越久就越上不来气。
楚争天咳嗽的厉害,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身上披着大氅。谢秉烛不语,也只是静静的看着楚争天。等楚争天缓过来了,他才敢开口。
不过这次先开口的人不是谢秉烛,而是楚争天。
“除了小安,你是第一个踏进这间屋子的人。”
谢秉烛心里紧张,没什么底气,更何况对面同他说话的人是楚争天。他不想惹事,可秦无相抓了他的弟弟,以此来威胁他。
他还在算着时间,或许再过不一会儿,魏以安就能来。只要魏以安一来,他就能放宽心,而现在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祈祷楚争天不要先出手。
“……告诉我,庄里有多少人是秦无相的?”
不像是在质问,更像是寻常的问候般,纵使谢秉烛真的叛了,楚争天也会用同样的态度,同样的语气对他。
而谢秉烛好像早就习惯了楚争天的问候,不管楚争天问他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
这样的人,不会有背叛一心。楚争天深知这个道理。
因此,他并不打算出手。
谢秉烛如实回答,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算上庄里干活的兄弟,十三个。”
楚争天有轻轻的咳嗽两声,他这一次好像是刻意压着声音,叫人听起来嗓子痒。
他将谢秉烛的话重复了一遍,默默开口道:“十三个,这其中有没有你。”
谢秉烛猛然间抬头注视楚争天,语气颇重道:“从未有!!”
楚争天这才有了笑意,他尽力坐得笔直好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半身子入土的人。
隔着帷帐,谢秉烛是看不到楚争天的动作。但对方行动所发出来的声音他听得到,于是他站的更笔直。
“你要替秦无相办事,总要有个理由,今日为什么来?”
隔了许久,楚争天不见谢秉烛回应也不着急,他笃定了谢秉烛一定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而他只需要等,等这个能让他满意的答案。
谢秉烛真的组织了语言,尽管听起来很低俗。
“秦无相用我弟弟来威胁我!!庄主,您也是做哥哥的,我的心情您当是理解一分吧!!”
这个答案,楚争天着实没想到,不过既然谢秉烛回答了自己的话,那总要说回去。
但他不打算直接说,而是拐弯抹角道:“你知道为什么秦无相可以肆无忌惮的威胁你吗?”
“因为你弱,你还不够强。”
这句话叫谢秉烛没法反驳,因为他的确很弱,至少他没秦无相强。那么秦无相究竟为什么要派一个实力不如自己的人来杀楚争天,楚争天自己心底是能猜到一二分。
秦无相打了手好算盘,他演这出戏,不是为了助兴,也不是为了演给楚争天看,更不是借谢秉烛之手来杀楚争天。
从始至终这场戏,都是演给魏以安看,他是要借魏以安的手,来杀了庄里的人,这其中包括他自己手里的亲信,只有这样,秦无相才能一越龙门,名声大噪。
可惜,他瞒不过楚争天。
从他派魏以安办事的那刻起,秦无相就已经被楚争天推向了深渊,并且再无退路。
“你想要安宁,偏偏有人不如你所愿,你想要名声,偏偏有人拉你下水。秉烛,你是那种人?”
话里有三人,第一种是想要安宁的人;第二种是想要名声的人;第三种,也是最无耻的小人。
无论是那种,都不好走。
“庄主,秉烛贪心,安宁与名声,都想要。您说我弱,实力不够强,因此我便保不了名声,也得不到安宁。可是您也说过,江湖更为动荡,进了远尘,庄里的就都是兄弟。秉烛痴,但我不觉得应该如此落寞下去!!”
“名声与安宁自古便是只能得到一个,你选择了两个,意味着你要走条最不好走的路,这条路上你会遇到你能解决的和你无法解决的。秉烛,一但踏上江湖这条贼船再想上岸,难。”
“庄主所言极是,这条贼船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可从我进入远尘那刻起,这条船秉烛就已经上了。”
楚争天没了下文,他起身从帷帐后出来,拖着病躯,一步一步走到谢秉烛身前,告诉他:“如果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要不要。”
楚争天不是在问,而是再通知,他在通知谢秉烛:这件事无论你做不做,愿不愿意做,你都得做。
话中注意如此明显,谢秉烛就是再蠢也听的出来了。
接了令后他就离开了这间充满药味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