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南门
沧州“接收大员”刘守文可谓是意气风发,心里很是有种“爸爸还是爱我”的感觉。多年来始终被弟弟刘守光压着一头,今日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加之这次是与朱令雅一路同行,更是让他觉得自己是被老天爷眷顾了,于是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把握住机会,相信以自己还算俊朗的外貌,以及自我感觉良好的幽默谈吐,只要再加上一些体贴,梁王的乘龙快婿也是可以争取一下的嘛。
“呵呵呵,朱将军已有婚配了呀”,他的这点小心思朱令雅如何能看不出来,但事关父王的大业,也只好耐着性子与刘守文周旋着。
“感情破裂啦....”,刘守文双手一摊,故作幽默的玩着陈年老梗。
“呵呵呵,刘将军真的好幽默呢.....”,朱令雅掩嘴轻笑道,话说到一半眼光却看向了车外。只见几个孩童在街边嬉闹着,相互追逐着一个“包裹”,踢得十分开心。
而与此同时,冲上大街的李存勖也看到了这一幕,这几名孩童的行为,顿时就把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定睛观瞧之下,才发现火药包上的引信并没燃烧,这才松了口气。
看了眼耷拉在火药包外面,还剩下尺把长垂头丧气的引信,李存勖又抬头迅速的扫了眼四周的屋顶,并未发现袁凤涛的踪迹,顿时也就明白了火药包没有炸响的原因了。
想来无非就是袁凤涛将火药包点燃扔出后,不知什么原因引信竟然熄灭了,而街上的兵丁与百姓,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自然也就无人在意这些了。
望着马上就要出城的队伍,李存勖脑中飞快的盘算着,在收益与风险之间进行了一次精密的计算.....,可还未等结果出来,就感觉身边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对于李存孝这种手比脑子快的家伙而言,火药包既然没炸,那就再点燃一次让它炸了也就是了。
只见这厮冲到那几个孩童中间,脚不沾地伸手在地上一抄,就将火药包揽在手里,然后快如奔马一般向着刘守文的马车冲去。
他一边跑一边摸出火折子,迎风一晃顺手就点燃了火药包的引信,紧接着右脚一个急刹,身体借助惯性在原地连转三圈,然后如投掷铁饼一般,就将火药包甩了出去。
只见他动作如行云流水,身形也矫若游龙一般,看的街上的行人纷纷拍手叫好,感叹幽州军中竟有如此一条没遮拦的汉子。嗯,这厮穿的就是幽州军士卒的军服。
李存孝对于这种场面早就司空见惯了,见到有百姓夸赞,也只是习惯性的向着四周挥手致意。正得意间,就见李存勖等几人匆匆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丝毫没有停留下来对他表示祝贺的意思。
“傻啊,还不快....”,“轰......”,一声无比巨大的声响后,李存勖还未说完的话,就被腾起的冲击波,直接给“推”的咽回到了肚子里面。
“跑啊,快往城门跑!”,李存勖也顾不得检查一下是否被震成内伤,声嘶力竭的冲着已经懵圈的李存孝喊道。
喊完后也不管李存孝有没有听懂,伸手搀扶起一名被震翻在地的亲卫,强撑着向城门跑去。
一边跑他还一边大喊着:“快去救人啊,大家快去救刘将军,快去啊”。喊过后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李存孝也搀着一名亲卫跟了上来。
就这样一路喊着,李存勖等人在乱军中溜到了城门下,在路过刘守文的马车时,李存勖只望了眼已经散架的车厢,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
倒不是他“事了拂衣去”,而是这种场合行动的机会只有一次,既然已经出手,那么无论成功与否赶紧遁走方为第一要务,这才是杀手的自我修养!
可就在李存勖堪堪就要出得城门之际,远处一个黑影迎面跑来,仔细一看原来是袁凤涛。
“小王爷,没事吧,引信怎么这么久才引爆?我还以为火药包没响呢”,袁凤涛接过李存勖搀扶的那名亲卫,低声说道。
原来他按着李存勖的吩咐潜伏在屋顶,见刘守文的车队驶来,便引燃了火药包往下一扔,然后转身一阵“跑酷”窜了出去。
因为他始终谨记小王爷的提示,这玩意“罡风”极大可伤人于无形,所以一旦点燃就要赶紧跑路,尽快脱离开“罡风”笼罩的范围。
因此他就没看到,火药包落地燃烧的引信竟被一匹战马踩灭,随即被后面的兵卒一脚给踢到了街边。
袁凤涛出了城门好一阵,都没听到有爆炸声响起,出于保险他便又折返了回来,正好在城门处遇到了李存勖等人。
当即众人也来不及分说,都各自强忍着身上的不适,相互搀扶着尽快脱离了现场。直到找到一片树林,李存勖等人便一头扎了进去,才一钻进树林大家都齐齐倒在了地上,如同死狗一般一动都不想动。
就这样一直挨到天黑,那些亲卫才在李存孝连蹬带踹之下,勉强起身走上了大路。行了没多时就见远处隐约间有一处别院,几人中唯有袁凤涛未被爆炸波及,于是便自告奋勇前去探查一番。
不多时他便赶了回来,冲着李存勖汇报道:“里面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男主人跟三名仆役,很安全”。
李存勖闻言点点头,舔了舔嘴唇说道:“那就过去临时‘征用’一下,让弟兄们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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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发生的时候,朱令雅正在与刘守文说笑,突然一股大力从车外猛地挤压了过来,然后她的眼前就是一黑。
“郡主、郡主....”,恍惚间朱令雅好像回到了汴梁王府内自己的闺房,就是这丫鬟的声音怎地如此的.....粗豪?而且居然上手来摇晃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我靠!
朱令雅睁开双眼,只见刘守文的一张油腻大脸就凑到她的眼前,表情很是关切、焦急,还有....猴急?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的眩晕,随即人又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节度使府的客房中了,被分来服侍她的丫鬟见她醒来,急忙出去通知了刘仁恭父子。
不多时老刘拄着拐杖在小刘的搀扶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是那天骑马回府时,马儿被爆炸的巨响惊得人立而起,直接将他给掀了下去,把脚给崴了。
三人见面先是互致问候,然后刘仁恭父子也是一阵的唏嘘,均道“不知我等做错了什么事情,居然惹得老天震怒,降下天雷神罚....”。
朱令雅闻言却缓缓的摇了摇头,对着刘仁恭道:“这不是神罚,是有人蓄意行刺而为之的”。
“不会吧,如果不是神罚,为何天雷轰击之处就只有一个大坑,坑内却没有任何的东西呢?”,刘仁恭当然也不愿意相信神不神,罚不罚的,但事发后他亲自去现场查看过,就只见到一个大坑留在那里,很是触目惊心。
“刘将军,这中间一时半会很难说清的,等将来我亲手捉住那个小鬼,定不会轻饶了他...”,朱令雅越说越恨,最后一句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