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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有客来访

    咕噜噜一阵沸水呜鸣,团团茶气争相喷涌穿透屋内笔直的晨光,为秋意嵌上温度。

    一只手正在擦着陈旧的桌子,浮尘被抹布抹去,留下一道道发亮的水痕。

    一股冰凉从脊背传入全身,擦桌子的手停了下来。

    “这是哪?”这声音虽然寒凉,却难掩紧张。擦桌子的人轻轻将手中抹布落下,还没有回答,门忽然开了。

    “哎呀,你——你这是做什么?”来人紧张望着桌子旁边两人,手中掷出一道微光。

    刚刚问话的人被弹退两步,手一抖,握着的箭羽啪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身体一虚,差点跌倒。擦桌人转身一把将他扶住,关切道,“没事吧?”一边说着,已经探上了他的脉。

    门口的人几步窜上前来,“小尘,你没事吧?”

    “没事。”尘潇一边回答一边将怀中人扶在了床上坐下,又道,“脉象正常,就是有点虚弱。还需要休养几日。”

    “谢——谢谢”榻上人脸色泛红,显然是对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愧疚。不好意思道,“我——”

    “没什么。”尘潇对他一笑,又起身对来人施了一礼,“丰掌柜。”

    丰掌柜一叹气,对榻上人道,“我们救了你们,你不能恩将仇报啊小伙子。若是我刚刚晚一步进来,你伤了我们的人……”说到这里,丰掌柜叹了一口气,将衣袖一落,表情着急却没有说下去。

    “您说,救了我们?那,那我师兄呢?”榻上人急道。

    “他在别的房间,还没醒来,你不用担心。”尘潇又一望丰掌柜,“掌柜,没什么事,我在这照看就行,您放心。”

    丰掌柜将尘潇拉出门外,悄声道,“一会你打探一下他们来历,他修习法术,你定要小心。”

    “是。”尘潇点头一应。

    一见两人出去,榻上人轻轻松了口气。再见尘潇回来,他又有些紧张起来,结结巴巴道,“不——不好意思,我刚才……”

    “没事的。”尘潇一笑,问道“少侠可叫白翎?”

    “你,你怎么知道?”

    “你师兄,昏迷的时候有唤过这个名字。我猜,是你。”

    少年见尘潇态度温和便放下了警惕,“是我的名字。”

    “看二位装扮,可是赤羽派中人?”尘潇问道。

    白翎轻轻点了点头。尘潇忙将药碗递了过来,浅声道,“这药是治疗你内伤的。先喝了吧。”

    白翎感激地接过药碗,紧闭双眼一口饮完,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五日。”

    白翎一蹙眉,明显很是震惊,又问道,“那这里是哪儿?”

    “临水,九禾廪。”

    听到尘潇这句回答,白翎脸上一阵慌张,呆愣半天没有说话。

    尘潇见他这副神态心中起了疑虑,问道,“你怎么了?”

    “你带我去看看师兄。”白翎握住尘潇的胳膊焦急道。

    “他,他外伤很重,现在全身裹上了草药,你见了他……”

    “我想见他。”白翎急切地打断了尘潇。

    尘潇点头一应,便带着他去了白羽的房间。白羽还没有醒来,白翎守在他身边不知所措。他低头欲要在手上画出回音决,却一直在犹豫。

    尘潇将饭菜端到他旁边,关切道,“你先吃点东西。凡事等他醒来再说。”

    见白翎没心思吃,尘潇又道。“大夫说,你们身上的伤并非普通火焰所灼。要彻底养好,恐怕需要一些时日。你不保存体力,怎么照顾他?”

    白翎长叹一声,听了尘潇的话,吃起饭来,一边问,“还不知您的名字。”

    “你叫我小尘就行。”

    “多谢小尘兄救命之恩,以后若遇到麻烦有求于我,可以到赤羽派来找我。”白翎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

    尘潇看了那令牌,假作推辞一番才收下。随即问道,“这临水附近,近期也不曾哪里着火,不知二位怎么会被火焰灼伤?”

    白翎缩了一下喉结,下咽的东西差点将他卡住。尘潇见此慌忙起身扶了他一把,“我只是随便问问,是不是冒犯了?”

    “没,没有——”白翎一紧张,另一手扣住了捂嘴的手。尘潇见他搓了一下那手上的扳指,又道,“我还有活要干。你们先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事,唤一声外面的人就可以。”

    白翎嗯了一声,见尘潇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

    舒风碾过树桠,带落几片泛黄的叶子,旋旋而落在茶桌上。茶气被落叶所携的细风吹向一旁,使托举茶杯的手忽然顿在口边。

    “哎!”一声娇弱的细叹过后,茶杯被轻轻放了下去。

    “怪不得一整日都心神不宁,原来是有贵客要来。”

    “请坐吧!”剪彤一个起身,伸手将来人引向了自己旁边的座位。

    一边斟茶一边道,“哎!我就猜,你早晚要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剪彤又一看来人,娇声道,“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那种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怎么也不让我多养几日。”

    “呵!”来人从鼻中舒出一口气,笑道,“是我唐突了,扰了你休息。”话毕转身就要离开。

    剪彤忙上前一扯他的衣袖笑道,“哪里得话,真是不解风情,我只是怕你来兴师问罪。”

    “快坐下罢!”剪彤将凳子拉倒他旁边便转身回了自己的位子。

    “兴师问罪?说笑了,若是真怕,你也就不会轻易动手了。而且我也没那个身份。今日来,是来向你询问一些问题。希望剪彤阁主不吝解惑。”

    剪彤听了这话轻轻一笑,忙道,“尘潇阁主这话说得客气。你不怪罪我就好,有事请问便是。”

    夕阳的光芒已经从幽深院围沉落,院中秋意略显凄凉。两人手中握着茶盏望向彼此。此景与数年前的谈判很是相似。

    见尘潇只喝茶,没有说话,剪彤不禁感慨,“这么多年过去,岁月在我脸上留了多少痕迹,你却没有。真不公平。”

    尘潇自然听出她这“不公平”三个字意有所指,笑道,“这世间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的平衡。”

    剪彤眼一眯,斜着嘴角点了点头,也不再装得娇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