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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春叫猫儿

    一群乡野妇人嘻嘻哈哈,不少人瞧着莫川还真的是两眼放光。

    唯有那被打妇人的丈夫——狗剩子,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莫川见状连忙出言安抚:

    “居士说笑了,贫道既入道门,一心向道,哪敢沾染红尘因果?这送子之法只需在院中开坛做法,请个符箓,供在枕下,即可得兰梦之征。”

    莫川知民心愚昧,索性再蝎鳓虎子掀门帘儿——露一手儿。

    说话间,一挥袖,村口空地登时狂风大起,吹得众人东倒西歪,哎呦不止。

    “哎呦!哪来的狂风……”

    “好像是小道士使得道法!”

    村民见状登时震惊莫名,亦诚惶诚恐。

    之前开黄腔调戏之人,更是惊惶得躲进人群中,不敢露面,生怕道士秋后算账。

    “哎呀,小老儿不知仙长真面,多有得罪,实在惶恐!”

    “无妨!”

    之前满口粗鄙的村长,见此情景,人也礼貌,说话也温和了,看得莫川心中直摇头。

    有狂风为证,众村民终于相信莫川有两手道法。

    左右拍喜流程也被撞断,不如看看道士的求子之法。

    此时,也正值日落而息,不耽误农活,大家一窝蜂挤到狗剩家篱笆院外,看热闹。

    所谓开坛做法,自然是莫川忽悠人的东西。

    不过,他还是煞有其事的吩咐着。

    什么陈年案几、香烛、糯米、瓷碗、天葵水、伏龙肝……云云,洋洋洒洒一大堆。

    听名字唬人得紧。

    实际上,所谓天葵水就是女人经水。

    伏龙肝,又名伏龙屎,灶下灰罢了。

    村民瞧着热闹,东家拿一样,西家凑一样,很快便准备完毕。

    莫川准备做法前,开口问了一句:

    “敢问贵村,可还有求子之人?左右都是求子,贫道也正好一并作法。”

    众村民面面相觑。

    一个壮年汉子站了出来,问道:“仙长,能求男娃娃不?”

    莫川心中叹气:“能求能求,心诚则灵。”

    那汉子连忙道:“那算俺一个!”

    又有人热络接口:“也算上俺!”

    一时间,七八个村民报名,其中不少都是有了男娃的。

    “哎哎,破棉鞋,你家不是有带把崽子了吗?”

    “你懂个屁,多子多福气。”

    莫川瞧着热闹,心中促狭之意暗生。

    且说这边报名完毕,莫川一人取了一缕头发,直言,送子娘娘得通过青丝寻人。

    待万事俱备,莫川随即念咒作法。

    他腔调哼得阴阳顿挫,听得村民满脸敬畏。

    不过,若有道门中人在场,怕少不得要训斥一声假道士!

    那经文赫然是《清静经》也。

    待胡诌的流程走完,莫川取来黄纸,狼毫舔墨,笔走龙蛇来了一個镇宅箓。

    “求子之法已成,诸位只需将此符箓置于枕下,行男女之事时,心诚求子,必然成功!”

    莫川将几张镇宅箓赠予求子家庭。

    “谢道长赐符,道长辛苦了!”

    几户村民连连感谢。

    莫川摆手推辞,又言疲惫,乞了间空房,休息去了。

    ……

    夜幕笼罩,灯影濯濯。

    莫川坐在一张简陋的农家硬榻上,一挥手,一盏茶壶落于桌上,灯草和尚一脸堆笑跳了出来,作揖道:

    “道爷,您唤我?”

    “送子娘娘,你享贫道香火,可不能白吃白住,今晚该你出马了。”

    灯草和尚一脸懵逼。

    ……

    夜幕弥散,旭日东升。

    牛家沟村民早早起床,开始一天的劳作。

    不过,今儿全村气氛显然有些微妙。

    男人红光满面,妇人面带娇羞。

    相互见面问候间,不免多了一些揶揄打趣。

    若是细问,却是:

    春叫猫儿猫叫春,听他越叫越精神,

    老汉亦有猫儿意,不敢人前叫一声。【注1】

    且说村民打趣间,不免问起昨儿开坛做法的年轻道士,有好事者更是寻了过去。

    到了目的地才知,年轻道士天色蒙亮便离开了。

    听闻此言,不知多少人懊恼得直拍大腿,没请一张求子符。

    须知,昨晚请了求子符的人家,那可是真真的体会到啥叫巫山云雨,共赴极乐!

    事实上,半月之后,后悔之人更多。

    因为求子之家,家家害喜,竟然皆怀孕了!

    便是那结婚数年不曾生子的狗剩媳妇也怀孕了,喜得狗剩子满村宣扬。

    更是为那不知名的年轻道士,上香祈福。

    遂成一段山野轶闻。

    ……

    且说莫川离开村庄之后,辨明方向,便是登抄而起,疾行而去。

    他倒不是怕和尚洗头之事败露。

    却是早上感应一下那半片铙钹,位置竟然变了。

    这让他顿时有些焦急起来,

    生怕到手的机缘没了。

    奈何登抄之术虽然玄妙,终究不是代步之法,疾行赶路终究浪费了些。

    走了半天,也没走出多远,莫川只能按捺下心中浮躁,慢慢赶路,心想,再遇村镇,定寻个马儿代步。

    心中思量间,一阵吹吹打打之声钻入耳中。

    循声看去,却见一条即将并入主道的乡野小路上,一支一水儿的喜庆大红送亲队伍正吹吹打打间,走了过来。

    莫川瞧着欢喜,正准备凑上去讨几颗糖果,沾沾喜气。

    不曾想,刚走几步,待瞧见送亲队伍全貌,脸色陡然一变!

    只见这送亲队伍,长如游龙,前有乐手吹打,后有帮工抬嫁妆,蜿蜒数里,端是浩浩汤汤。

    可谓:良田千亩,十里红妆。

    然而仔细瞧去,只见那流光溢彩朱漆髹金的箱桌椅柜,一根扁担便前后挑了长长一溜。

    那哪里是嫁妆?

    分明是——纸扎冥器!

    再往后瞧,十六名汉子将扁担十字穿插,抬着一口大红棺材,晃晃悠悠的从乡间小道而来。

    这一幕,令莫川瞠目结舌。

    这、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吹吹打打的队伍从莫川身边缓缓经过,一名挎着竹篮的喜婆子走了过来,伸手抓起一把喜糖递给莫川。

    “道长,沾沾喜。”

    莫川有些发毛的接过喜糖,赶紧问道:“敢问居士,这是什么情况?”

    喜婆子显然早就被问无数次,闻言娴熟道:

    “这叫冥婚!成那尸骨亲哩!”

    喜婆子走了。

    莫川瞧着手里喜糖,浑身一个哆嗦,全丢了。

    再次启程,看那送亲队伍就在前面,莫川晦气之下,干脆施展登抄之术,绕到前面。

    没多远,一座气势恢宏的城郭,映入眼帘。

    江城到了。

    城门口,一群身披大红大紫的接亲队伍,正在翘首以盼。

    旁边一支乐手,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其中一名乐手正背着手,拿着一对铙钹,凑在队伍中喁喁低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