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相较于前一时刻,当莫子寒乍一看到上官流雪如一个易碎的娃娃般流露出的那种脆弱和无助的样子而表现出的极大的震惊和惊骇不同,无端地,尤其当她从先时的一头懵到真正弄清楚了眼前这纷乱不堪的状况后,没来由地,她的心中随即升起了一股滔天怒焰般的熊熊怒火……
同时,与之相随的,还有另一股说也说不出,按也按捺不住的心酸和悲凉,甚至还夹杂一丝被人完全欺骗了的苦涩,亦相继纷至沓来,油然而生……
这‘浮生殿‘的人当真是欺人太甚!好你个‘南宫墨轩‘,亏我家姑娘如此信任于你,与你以‘知己‘相论,可你又是如何对待她的?
还有龙浩,你这个‘帮凶‘,你这个‘骗子‘,枉我对你信任有加,为何你明知内中蹊跷,却不事先对我言明,反而处处隐瞒,帮着南宫墨轩害了我家姑娘……
你,你,你叫我以后情何以堪?叫我如何面对我家姑娘?
你们这帮‘恶人‘,这帮‘天杀的‘……
一时间,莫子寒的心中可谓是风起云涌,拔凉拔凉,彻底寒彻到底了,她整个人好像更是一下子掉入了数九寒天的冰窟之中,在气愤交加之际,亦抑制不住地双拳紧握,一脸的悔恨与深深的哀泣……
“姑娘,姑娘,我来迟了……”
“是我不好,都怪我,都怪我,如若我早知道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姑娘,姑娘,你睁眼看看我,我是子寒哪……”
“姑娘,姑娘……”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醒醒,醒醒,快醒醒……”
几乎是下意识想也没来得及多想,就在莫子寒痛心疾首万般悔恨之时,待她的理智稍稍恢复了一点之后,情急之下,就见她一个箭步,‘嗖‘地一下,以一阵疾风横扫一片的速度,惊慌失措地径直奔向了因一时悲怆过度而导致气血攻心,意识涣散,几欲渐渐陷入昏迷的上官流雪身旁……
当下,就见莫子寒奔过来之后,先是眼含热泪地慢慢扶起了上官流雪的腰身,继而,紧拥着她,双手颤抖着,将一件件衣物给她悉数穿戴整齐后,最后,又紧贴着她的耳旁,不住地轻声呼唤了起来……
声声急切而悲戚的呼唤声,混合着莫子寒无比自责的泪水,一颗,又一颗,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滴落在了上官流雪那苍白如雪的面颊上,瞬间就打湿了她的脸颊……
“呃……”
终于,在莫子寒坚持不懈的呼唤之下,许是老天开眼了,让暂时陷入昏迷的上官流雪,在几经伤心欲绝数度悲恸之后,终是渡回了一口气,悠悠地醒转了过来……
既已醒转,该面对的终究还是逃不过,要去面对……此时,甫一当上官流雪缓缓睁开了那双已然憔悴无神的双眼,对上莫子寒那戚戚然关切的目光时,这时,就在这一刻,只听‘哇‘地一声,但见已心如死灰的上官流雪恍然间似乎被强行注入了一丝生机,眼中有了一丝光亮,在呆木地看着莫子寒,看了良许之后,再也忍不住,一把紧紧地攥住了莫子寒的一只胳膊,宛如一位失独迷失的孩子,尽情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哭声中,满腹的辛酸与悲凉,闻之,令人亦感同身受,不觉跟着悲中心起,潸然泪下,情不自禁地陪着她掉起眼泪来……
“子寒,子寒,我,我……”
“姑娘,别说了,我都知道了!子寒不求别的,只要你能醒过来就好,刚刚都快把子寒给吓死了……”
“万一你有事,子寒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以赎自己的罪啊!”
“姑娘,听我说,你断不可想不开,有轻生的念头!你是我们‘归云谷‘的主心骨,老谷主临终之时,将‘归云谷‘和我们一并托付给了你,如果你就此弃我们而去,叫我们该如何活?”
“难道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吗?姑娘,你可是老谷主指定的唯一的‘玄天鉴传人‘哪!身具慧根,肩担重任,任重而行,你可万不能辜负老谷主对你的期望啊!”
“昨晚的事,就当是彻头彻尾地做了一场噩梦,忘了它吧,姑娘,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就这样,自上官流雪睁开眼看到莫子寒的那一刻起,两人相拥而泣,足足哭了半晌有余……
而为了尽快打消上官流雪生出的轻生念头,哽咽哭泣中,莫子寒还时不时地拿话开导起了上官流雪……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待两人已哭得差不多时,莫子寒于察颜观色间眼见上官流雪似是被自己一席苦口婆心的话给说动了,趁此,在这当口,她又不失时机适时地再次开口道。
“姑娘,事已至此,照如今形势来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免得夜长梦多,再生他故!”
“至于……”
“姑娘在此遭受的种种屈辱,待日后,这笔帐,我们‘归云谷‘定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向他们讨回来!”
“走吧,姑娘!”
于是,在这段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时间内,在莫子寒耐心而真诚的开导之下,渐渐地,上官流雪也从先前那生无可恋如一滩死水的状态中徐徐缓了过来,开始意识到了自己身上所肩负的责任……
是啊,怎能忘记,自己不是一般人,亦非一般的闺阁女儿?身处江湖,就其身份而论,自己也是执掌一派的掌门哪,容不得自己有太多的小儿女心绪。纵然清白已毁,但自己也不该如此自暴自弃,弃自己所肩负的责任于不顾呀!
犹记得师尊临终之时,曾亲自将‘归云谷‘交托于自己手上,如果自己就这么一死了之,岂不是太对不起她老人家,有负她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吗?
罢了,罢了,合该是自己命中的劫数啊,情断心死,了此余生吧!
“嗯!我们回‘归云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