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读书人都向往的地方,当然,也是众多读书人的坟墓。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一人高坐台上,一身金色龙袍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淡漠的眼神注视着殿下的争论。
“陛下,臣以为众多皇子之中,若论贤德应当首推大皇子!且大皇子所治之地皆是国泰民安,一片祥和!”
右相江正卿略微思索了一番缓缓踏出,低着头沉声说道,话音刚落便引起众多附和之人,若是细细查看,皆是些饱读诗书之人。
“陛下,臣倒是认为二皇子战功赫赫,虽是少年却已有威震三军之势,且边关在二皇子的治理下也渐渐恢复昌盛。”
左相郑玄阳此时也缓缓踏出,站立在右相身旁,沉声说着,话音刚落附和之声也随之涌起。
双方对视一眼,随后大殿之内便爆发出阵阵争吵声。
台下,二相针锋相对,虽未出声,但眼神之中的较量却是让四周都带着一丝冷意。
台上,梁皇默默地看着下方争吵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后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咳!咳!咳!”
一旁的太监服侍梁皇早已三四十年了,对于梁皇的情况再熟悉不过,听见咳嗽声的他,连忙恭敬地递上一旁温热的茶水。
下方,众人听闻轻咳的声音也渐渐平息了下来,皆颤栗的低着头,不敢直视殿上的那道身影。
“今日储君之位便到此为止,退朝吧!”
梁皇抿了抿茶杯的茶水,缓缓放下茶杯,随后看向众人,沉声说道。
“退朝!”
老太监尖细的嗓音传出,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向殿上之人施了一礼,随后便各自散去。
左相府
郑玄阳刚回到府中便接到了太监的传旨。
“公公,不知梁皇照见老夫有何要事?”
望着面前总是面带着笑意的李公公,郑玄阳有些疑惑,为何刚才在大殿之外不叫住自己,反而让服侍着梁皇几十年的贴身之人一袭便衣打扮到府中等待着。
“左相想必也知道,作为奴才的可不敢揣摩圣意,只是陛下见左相近日劳累,特请相爷到宫中用膳。”
李公公面上仍旧带着那副微笑看着面前的郑玄阳,仿佛是一个只知道服从圣命的机器一般,不带一丝感情。
“好,那容老夫换身衣服再和公公前去!”
见对方不肯透露,郑玄阳心中疑惑更甚,只得先找借口推托一番,思考其中的意味。
“好,那咱家便在此静候左相更衣。”
九月的暑气还未彻底消散开来,即使是清晨也略微带着一丝暖意,阳光洒落在屋内,李公公面上的微笑更甚了,他站在阳光照不见的地方,怡然自得的享受着这秋日的凉意。
“老臣郑玄阳拜见陛下!”
寝殿之中,梁皇端坐在案前,看着案上琳琅满目的美食不由得食指大动。
“爱卿快快请起,上前用膳吧!”
梁皇头也不抬的说着,连忙招呼对方坐下。
“谢陛下!”
此时的郑玄阳心中却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是在朝上的一番话引得梁皇不快,虽说对方现在仍旧一副微笑看着自己,但圣威难测,也许下一秒便是万丈雷霆!
“爱卿略微等一下,还有一道羹汤尚未送来。”
梁皇屏退了一旁的宫女和太监,此时的寝殿之中,只剩下梁皇和郑玄阳两个人。
周围也渐渐静了下来,除了郑玄阳的心跳声和碗碟碰撞的声音,再无其它声响。
“陛下!请慢用!”
只见一旁的太监端着一碗羹汤送到梁皇面前。
“此汤可有名字?”
梁皇看着眼前有些奇怪的羹汤问道,只见这羹汤犹如清水一般清澈见底,乍一看并无任何食材附着。
“启禀陛下,此汤名为净!”
太监低着头,不敢直视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梁皇,恭敬的说着。
“爱卿,来,尝一尝这碗净汤。”
随手一摆,太监便缓缓退出寝殿。
“多谢陛下恩赐,只是这羹汤为何没有味道?”
郑玄阳抿了抿碗中的羹汤,浅尝截止,略微沉思了一会,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
“哦?那这样呢?”
说罢,梁皇用调羹搅了搅面前的羹汤,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郑玄阳。
只见原本清澈的羹汤在梁皇的搅动下渐渐变得混浊起来,食材在羹汤之中不断翻滚,香气四溢,弥漫在寝殿之中,久久未能消散。
“嗯…果然人间极品!”
郑玄阳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二人四目,随即相视而笑。
笑声在寝殿之中回荡开来,传至殿外李公公的耳中。
“这皇城之内的秋雁越来越多了。”
斜阳渐落,阳光仿佛没了阻碍一般,径直地洒落在皇城之中,为这皇城披上了一抹金色的外衣。
“嘎!嘎!”
远处,一只孤雁振翅飞过,想要掀起一阵风浪,奈何形单影只,心力不足,只得发出几声哀鸣,响彻行云,李公公望着这只孤雁笑了,不知是可怜孤雁的不自量力,还是感叹对方敢与天地抗衡的勇气。
“笃!笃!笃!”
“阿弥陀佛!”
或许是察觉到面前的木鱼被阴影所挡,老僧渐渐放下了手中的犍槌,起身朝着大殿的佛像施了个佛礼。
“恭喜施主痊愈!”
老僧古井无波的声音缓缓从口中吐出,静谧的双眼仍旧望着面前的佛像。
“多谢大师近日以来的悉心照料,在下已然痊愈,特来向大师辞行。”
陆道灵的声音缓缓传出,只是那略显不安的双手却是显得他不甚平静。
“只是不知大师法号,日后若是想要报答大师恩情,却不知大师姓甚名谁,尤恐世人耻笑!”
陆道灵顿了顿,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对于老僧为何相救于他,甚是疑惑。
“老衲法弘,只是觉得施主与佛有缘,这才相救,说什么报答之意就算了,这都是佛祖的旨意。”
言罢,双手合十,虔诚的望向殿上的佛像,佛号轻吟。
“只是不知施主此行何往?”
老僧的问题随之而来,句句敲击在陆道灵的心头,如同大山一般紧紧压着他喘不过气来,然而老僧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犹豫了。
“施主不如做个远离红尘之人,与老衲在此坐看世间潮起潮落,若是见有佛性之人便渡其上岸,也好在尘世的苦海沉沦而终!”
“好你个老秃驴!莫不是想要将我的弟子收入囊中,好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不成?”
正当陆道灵犹豫不决之时,便听见一道粗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回身望向殿外,却并未察觉任何人的气息。
“故友相到,何故隐而不现?”
法弘此时才转过身来,古井无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紧紧盯着殿外,雄浑的声音从口中传出,飘向远方。
大殿内的佛幡也在声音响起之时晃动不止,犹如烈风吹过,发出猎猎声响。
“铮!”
原本略显昏暗的大殿内闪过一丝亮光,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袭向老僧,剑气聚而不散,陆道灵明显感受到从光亮之中传出的暴戾气息,仿佛置身无边地狱一般。
却见老僧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右手做拈花之状轻轻探出,剑气霎时消散,四周的佛幡也渐渐平息下来,大殿内唯一吹起的唯有法弘的僧袍。
“我不是在你面前吗?如今你再看看,我与以前有何不同?”
粗犷的声音响起,大殿之内,法弘面前骤然出现一道身影,神莹内敛,宛若一把宝剑立在大殿之中,将出未出!
一袭青衫随风而动,坚毅的面庞之中隐隐可以看出年轻之时的俊逸,后背斜挎着三尺青峰,双手背在身后,双眉斜挑着看向法弘。
“阿弥陀佛,三十年未见,老友的戾气更加重了,若不放下屠刀恐日后伤及自身。”
法弘见身前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并无一丝惊讶,仍旧双手合十,口中佛号轻吐。
“你不是问此行何往吗?”
那人目光灼灼的看向法弘,周身迸发出一股绝强的威势,随后的话语却是犹如晨钟暮鼓般猛烈的敲击在陆道灵的心头,使得他豁然开朗!
“此行,平乱世!救万民!铸无上功德!”
背后,三尺青峰仿若感受到主人此时的心境一般,激烈的颤抖着,随后陡然出鞘,剑光如雨纷洒,霎时间,佛幡尽数化作灰烬。
晚霞透过厚厚的云层映照在大殿之内,大殿之中,血红色的“殺”字极为刺眼,大殿之上,石佛眼角闪过一丝晶莹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