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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期间每天至少两更原野会保持的,亲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黄雀儿洗了手过来坐下,杜鹃忙递给她一双筷子,建议道:“姐姐,你先吃菌子。菌子好吃。”
今天的羊肉是用冯氏刚采回来的菌子烧的。
菌子本身肉质鲜嫩,又极容易入味,在汤汁里煮过,把那肉的鲜味都吸了进去,所以味道比肉还要好。
黄雀儿尝了一口,点头道:“嗯。像肉。”
她不知如何形容,便拿肉来比。
杜鹃解释道:“肉的味道都被菌子吸进去了。”
吃了菌子,再吃一块肉,黄雀儿又道:“比兔子肉好吃。”
“那能比!兔子肉柴多了。这个是黑山羊肉。”冯氏那边接道。
她把扁豆下了锅,转头见姐俩吃得有滋有味。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心里便柔情泛起。端起灶上装羊肉的大碗,又往她们的小碗里搛肉和菌子。
杜鹃忙拦道:“不用搛了。娘。我们等吃饭时再吃。”
又凑近黄雀儿建议,“等下我们用汤泡饭吃。”
黄雀儿想象那肉汤泡饭的样子,会心地点头一笑,露出小虎牙,很可爱。
她的皮肤虽然没有杜鹃白,却光洁的很,不再像之前黄巴巴的毫无光泽,头发和眉毛也亮了不少,小鼻子看去很精致。
杜鹃笑嘻嘻地伸手帮她捋头发。整理额前刘海。
她当自己是大人,常逗小姐姐玩笑,可冯氏却只当她是小娃儿。这时拧了个热手巾来,将她的小脑袋摁在怀里,热乎乎的手巾盖上脸,再使劲一抹,“瞧这嘴吃的。”
“哎哟,好疼!”
杜鹃先闭住呼吸,任她给自己擦脸。却又忍不住叫起来。
那灰布手巾补了个补丁,粗糙的很,对她那嫩脸实在是一种伤害。
冯氏闻言放手,看了看手巾。又看看闺女的嫩脸,也觉得不忍心,便道:“回头娘找块好布给你做个洗脸的。”
杜鹃忙点头道:“谢谢娘。”
送了一大碗羊肉给林家后。一家子和和美美地吃饭。
许是最近日子过好了,家里也和睦。黄老实受了鼓舞。塞了三大碗饭后,把碗一放。对冯氏笑道:“雀她娘,我明儿也跟你上山。地里的活计压两天没事。”
杜鹃立即叫道:“爹你去,我跟姐姐在家看门。”
冯氏却没吱声。
杜鹃见大家心情都好,便规划黄家前景,因笑道:“娘,等明年,咱们养两头猪。过年杀一头,七八月杀一头。一年到头都有肉吃。”
冯氏瞅着她道:“看把你能的。一天到晚就数你会说话。喂两头猪,拿什么东西喂?”
黄雀儿忙道:“我去打猪草。”
冯氏对屋里示意道:“还打猪草,你看看这屋里,可能离了人?”
杜鹃笑道:“娘,我也长大了。我跟姐姐,一个看家,一个打猪草,怎么就不成?”
冯氏听了这话,虽不当真,却也高兴,笑道:“你长大了?还没桌子高呢,就长大了!”
她真奇怪:这闺女从会说囫囵话起,那嘴里是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都跟谁学的。细算起来,她还没两周岁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口子夫唱妇随,上山采了几天山货,再集中精力收两天玉米,然后再上山,起早贪黑,整日不得闲。
黄家院子里晒满了秋收的作物。
杜鹃和黄雀儿看着猪鸡,一步不敢离开。
期间,黄大娘有次上门来,问杜鹃:“你爹呢?”
杜鹃忙端板凳给她坐,一边道:“爹跟娘上山去了。”
黄大娘沉脸道:“一个男人家,放着地里的正经活计不干,倒跟媳妇上山做那些没要紧的。”
采山货虽然重要,究竟不是主业,因此大多由女人干。
杜鹃笑道:“我们家穷,收的粮食少。我爹要多弄些山货,带出去叫外公卖了换盐、买布。不像奶奶家,田地多,二叔又会做木匠挣钱,什么都不缺。我们家好可怜的。”
黄大娘听了,跟见鬼一样瞪着小女娃。
杜鹃忽闪着纯净的眼睛望她,好奇地问:“奶奶来有事?可是来看看我家活计做完没有,好来帮忙的?”
黄大娘听了差点张口要骂,好险忍住了。
不知为何,她对着小女娃粉团团的笑脸,说话又在情在理,愣是骂不出来;黄雀儿就不同,她是张口就喝斥。所以见她来了,黄雀儿就躲得远远的。
“没事就算了。我就来看看。”
儿子不在,她也懒得跟个小娃娃啰嗦。
才转身要走,忽然看见蹲在院墙头上的几只母鸡,油亮的红毛,显然是家鸡和野鸡杂交的种,她就停下了脚步。
“你们这鸡喂得倒好。有三十多只?”她问。
“嗳。三十多只。就快没有了。外公拿来的盐,送给奶奶一些,过年腌猪肉用了些。现在没了。我们没钱买盐,娘要用鸡换盐吃;我没衣裳穿。也要用鸡换;冬天没棉花做被子,也要用鸡换;家里的桌子都站不稳了。床也坏了,没钱找木匠做……奶奶,你走了??奶奶,你家腊肉还有多少?奶奶,二叔什么时候有空——”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黄大娘的背影喊出来的,因为她早在杜鹃说没钱买盐的时候,就已经掉过头走了。
杜鹃赶着她追问,那意思腊肉要是多,她还想借点腊肉;二叔要是有空。最好能帮忙打张桌子和床什么的。
可是,黄大娘就跟一阵风似的刮远了。
能不走吗?
她是来找大儿子,看看他可有空去帮忙翻地的,不是来听孙女诉苦的。
这个小孙女,真真是磨人精!
自打她生出来,从洗三开始,黄家就没消停过。
杜鹃撇撇嘴,心想你跑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一边嘀咕。一边转头对墙头的鸡数落道:“没事蹲那老高的地方干什么?叫人看见了丢了小命,看你还乐个什么劲!”
黄雀儿端着一碗用菜叶拌的碎玉米屑,一边“啯啯”地唤小鸡,一边用敬佩的眼光看妹妹。不知她怎有勇气面对奶奶说那许多话。
杜鹃立即欣喜跑过去,要亲自喂。
这是最近才孵的一窝小秋鸡,可不常得。才十五只。喂得好的话,过年就能杀小鸡吃了。两三斤的小鸡。味道最是好。所以,她和黄雀儿十分精心地照看。
下午的时候。黄老实和冯氏回来,老远就喊“杜鹃”。
杜鹃急忙飞奔过去,笑出一嘴细米牙,两眼弯弯的,“爹,可弄了好东西了?”
“有,有好东西。你瞧。”
黄老实歇下背上的竹篓子,示意冯氏拿给杜鹃看。
冯氏脸上也带着笑,从篓子角落里掏出自己扎头的头巾,包了一大包,鼓囔囔的。打开,全是红艳艳的山楂,足有两斤多。
“这是我找着的。两大棵树,红的全摘了。还有没红的,就没摘。等下回去再摘。我记得那地方。”黄老实笑眯眯地表功。
杜鹃乐坏了,现在她长大了,可以吃这个了。
于是黄雀儿打水给爹娘洗脸,又倒茶,又拿出煮的茶叶蛋——杜鹃又怂恿冯氏煮了一回,说不吃容易让人惦记——把爹娘伺候好了,姐俩才一样一样地收拾那些山货。
两口子坐在屋檐下,喝茶歇气,一边吃茶叶蛋,一边看着两闺女,都笑。
也不知怎么了,他们还跟以前一样干活,可总觉得日子不一样了,进了这院子就觉得特别有劲头。
想了一想,觉得是闺女长大了。
现在回家,院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切都生机勃勃;有人打热水洗脸,有人倒茶拿吃的;递上干净的手巾擦汗,那手巾还一样是旧布,却永远洗得干干净净,透着阳光的气息。
冯氏还有一样舒心的:婆婆来过几次,从没讨着好。
疑惑地看看两闺女,还是那么小啊!
反正,日子顺心就好了。
如此忙了半个多月,这日,黄家和林家的大人都没下地,也没上山,趁着大太阳在院里掰玉米、晒谷子等。
黄雀儿和杜鹃也帮忙做些杂事。
两家人一边干活,一边隔着院墙高声说话应答。
这时候,秋生和夏生便嚷嚷着找虾爬子、篓子,要去打猪草,顺便网鱼虾。
小林春飞奔进黄家院子,喊道:“杜鹃,跟我们去河边玩。你娘今天不是在家么?”
杜鹃心动了,就看向冯氏。
冯氏沉脸道:“不许去!掉河里怎办?”
林春道:“我带妹妹去。我大哥二哥也去。”
冯氏笑道:“你自己还要人照看呢,你还照看妹妹。那河边有什么好玩的?杜鹃是女娃儿,哪能跟你似的,弄一身泥。”说着看向他脚下。
小娃儿今儿连鞋都没穿,打赤脚走路。
村里娃儿,大多时候,只要不冷、不上山,都是打赤脚的。
杜鹃忙道:“娘,我跟姐姐一块去,跟着秋生哥哥他们。我们不玩水,就挑野菜。我都没出去玩过。我想去河边玩。”
冯氏还在犹豫,黄老实忙道:“叫她去吧。”
隔壁院里,大头媳妇高声道:“弟妹,叫杜鹃和雀儿去吧。有我家秋生照应,不会有事的。秋生都多大了。这个天,河边肯定有许多娃儿,不是挑猪菜就是摸鱼玩,旁边地里也有大人做活,不怕。”
冯氏听了,又看看两闺女都眼巴巴地望自己,想她们一向听话的很,从来不出门,因而道:“那你就跟姐姐去。别乱跑。别玩水。要是玩水,回来我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