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纠结怎样回答浮生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我连忙从浮生身上起来,就见徐敏敏急匆匆的跑进来,身上的雪都没来得及扫掉,气喘吁吁的将手中的平板递给我道:“老板,有人放出了一段录音,里面是您和欧阳明责的对话,您亲口承认,那些谣言都是您散播出去的。”
我接过平板一看,新闻标题赫然写着“翻转!欧阳氏蓝氏之谣言竟是蓝林有意散播!”,而文章内容首先就是一段录音,录音的内容就是我和明责在咖啡店里谈话的内容,不过只有我承认谣言是我散布的那一段。
“我已经调查过,是欧阳家的人派人发表的文章,事先没有走漏任何风声,所以我们的人没有压下来。”徐敏敏说。
我冷眼看着文章里对我的口诛笔伐,网络上的态势瞬间掉转了矛头,明责从诱拐幼女的恋童癖变成了维护学生的正直教师,无辜受害者变成了处心积虑的阴谋家。在首都远离战火的民众本来就不知世道艰难,他们睥睨着大姓的权力却有无可奈何,好不容易出点大姓的丑闻自然得抓住使劲发泄。
我心中只觉得好笑,难怪那晚明责的神情很奇怪,一会温柔体贴,一会冷漠纠结,还主动牵我的手,原来是身上藏了录音装置,在诱导我说实话呢。
我该庆幸自己留了一手,还是该生气被明责算计呢?
我原以为像明责这样纯粹的人是不屑于做这些算计人的事,结果还是小看了家族利益个人名声对他的重要性。
不过我难过什么呢?我不也算计着他吗?
徐敏敏见我半天没说话,看了看浮生,小心翼翼的问道:“老板,需要把新闻压下去吗?”
“不用,”我将平板递还给她,浅笑道,“甚至还需要火上浇油……你找人把舆论望明责和艾玛·巴塔罗订婚的事情上带。”
“是,我这就去安排。”徐敏敏点点头,收过平板便走了。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明责的号码,响了许久那边才接通:
“明责,我将真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原来你也是会算计人的呀。”
“小林,这件事……”那边的明责似乎有些着急,语气一些急促。
“打住!不用在电话里和我解释,你不是马上要订婚了吗?订婚宴上给我解释吧。”
明责愣了愣,问道:“你会来我的订婚宴?”
“为什么不去?你敢给我发请帖,我就敢去。明责,记得我和你说的话吗?我是个疯子,别逼我。”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先前还在犹豫的计划瞬间敲定。我仰面倒在雪地里,无声的咧嘴笑着,仿佛已经看到明责被迫待在我身边的可怜样。
身边的浮生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说话,我拉过他的手,笑问:“怎么了?一句话不说。”
浮生缓缓抬眸,眼中的纠结与悲情让我心中一痛,此刻的我在他心里一定是个卑劣的人,为了点私欲不择手段。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我被他这话膈住,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握着他的手都有点瑟缩,但看浮生的样子是不打算放过这个问题,他一直望着我,明明是柔和甚至带着伤感的眼神,却让我心生胆怯。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你还要继续问吗?”我垂眸避开浮生的视线,露出个浅浅的笑,略带羞涩的说。
“是真心的吗?”浮生继续追问,温热的气息轻抚在我脸上,令我心中更乱,“我只问这一次。”
“阿生,你相信我好吗?”我有些慌张,掩饰性的再一次亲吻浮生的嘴唇,急忙说道,“一切结束后我会和你解释的,我要去忙工作了。”
说完我不再敢看浮生的脸,连忙起身要逃离花园,口袋里的手机呵护事宜的响起,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迅速拿出一看,竟然是研究所的电话。
“蓝小姐请你速到研究所一趟,强化剂在突变,您的身体可能会有改变。”
电话里话音刚落,心脏猛然一缩,一股强烈的痛楚如潮水般在我体内肆虐,从心脏到四肢,再到大脑,这瞬间而来的痛楚犹如瞬间被数十颗子弹一起击中。我顿时浑身无力,眼前发黑,如没了提线的木偶软软的倒在雪地里。脸贴在雪地里却感受不到寒冷,只有冷汗蹭蹭的往外冒。我想喊出声来减轻疼痛,可一张嘴,竟呕出一口血来。即使摔倒在地,我还是能感受到身体里的痛楚,骨骼在肌肉里的增长,皮肤被肌肉撑开,每一刻身体里发生的变化我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明明很痛却又疼得层次分明。
好痛,我渐渐看不清眼前的景色,我似乎感觉有人跑到我身边,可我眼前只有大片的鲜红,逐渐什么都看不见了。
……
醒来时我已经身在研究所,脸上带着氧气面罩,身上贴着监护仪,床头放满了各种仪器。
我呼出两口气缓了缓精神,感觉身上并没有什么不舒服,只是觉得很累。看了看四周,只有一个监护机器人,没有攻击性的生物,便挣扎的要起来。我才刚起身,立刻就有研究员推门而进,这些人全穿着防护服,白花花的一片闪得我眼睛疼。
我刚坐起来又被摁下去,七八个人围着我做了一堆检查,七嘴八舌说了一堆,可就是没人回答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是再三确认这是自己家的研究所后才敢放心让他们检查。
约摸半小时后我才被人用轮椅推到了会议室,里面竟然落座了议会的所有成员。
我瞬间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关于我的什么事能让整个议会都坐到研究所的会议室里?无非就是强化剂。
见我入门,研究所的主管对我弯腰敬礼后,对在座的七人道:“大致情况就是这些。”
坐在主位的欧阳秦脸色阴沉,琥珀色的眼眸里似乎在翻涌着波浪,明明脸上很平静,但周身却散发出凌厉的气息。欧阳秦点点头,挥挥手道:“所有人都出去。”
推我进门的研究员将一个立体投影仪放在我面前后,跟随其他人一起离开,整个会议室就只有我和议会的人七。这七人脸色各异,欧阳秦皱眉沉思,希尔·巴塔罗眉眼间带了几分不屑与嗤之以鼻,张温源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唐尼·塔莫夫从我进门时就一直在冷眼打量我,眼中还是和往日一般对我的厌恶,艾什·斯诺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似乎有些心烦意乱,李虞山和欧阳秦一般面有愁容,甚至还带了几分焦躁,最后一位平民阶层出来的议员在议会一直没什么话语权,表情也就淡淡的,不露出什么情绪。
欧阳秦指指我面前立体投影仪,语气里带了少见的压迫性:“看看吧,看完再听我们说。”
我皱起眉头,打开面前的立体投影仪,十几张资料浮空而出,赫然就是强化剂的近期研究成果和我身体所发生是变化以及预测。资料现实,我体内的强化剂在四个小时前突然发生了一次作用,使我的身体发生了一次小程度的强化,骨骼、血液、细胞都逐渐与正常人的数值产生偏离。这也就是我痛倒在雪地里的原因。在作用后的十分钟,强化剂彻底蛰伏在了我体内,犹如野兽为冬眠准备食物,沉默着与我体内的细胞结合在一起。
与几年前强化剂连续作用了几个小时不同,这次作用来的快也去的来,犹如昙花一现,而经过研究所预测判定,强化剂已经基本在我体内停止作用,并且还可以继续蛰伏,甚至有逐渐和我的细胞融合的趋势。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从前就算强化剂没有明显的作用于我的身体,但它在我的基因、细胞等方面还是能清楚的检查到的。研究所无法确定这是强化剂的正常发展方向还发生了突变,他们只能确定,没有诱导剂,强化剂若是和我体内的细胞彻底融合,那就等于强化剂彻底失效了。
我心中一阵阵心悸,只觉得脊背发凉。
强化剂是父亲留给我最宝贵的东西,也是我敢和议会叫板的资本,没了强化剂,我的价值也就没了,欧阳秦便再无忌惮可以彻底控制我,把控蓝家,把控联国的主要经济命脉。
我该怎么办?
我得想办法,我得联系格力格叔叔,唐尼·塔莫夫与我政见不合他肯定不会帮我,但是我身上并没有任何通讯设备,现在腿上也没力气,连会议室的大门都出不去。
我只觉得脑袋嗡嗡的,掌心不断冒汗,心中即焦躁又无助,这种感觉就像九岁那年,蓝家出事时一般。
正在我搜肠刮肚时,坐在首座的欧阳秦率先开口了:“议会经过商议,根据最优方案,实施强化人冰冻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