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赢走到了勾镰的左手边,左手托着右手肘,右手支颐,好像在思考一样。
“文赢,”丰音恨恨道,“一想到又要每天看到你的笑容,我就怒火中烧。你能不能不要摆你的恶心姿势了既难看,又没品位,真不知道圣主怎么能忍受你在他身边那么久。”
“嗯”文赢稍稍神,“丰音啊,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有听过。你们说,真的很难看吗”
被他盯着的两派的人拼命摇头。
丰音大怒,头瞪了他们一眼。
没人敢说话,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本来想借力攻击衡阳真人的宋清扬,此时在勾镰那一击之下,砸碎了不干净的心思,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因为哪怕出一丁点差错,他的小命就会交代在这里。在这个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在即将踩着大门阀崛起的伟大时刻,他怎么能因为一点小小的失误而失去一切呢
这时三股浊气交汇着的地方出现了一扇黑色大门,将裂缝也覆盖,“砰”的一声洞开,从里面激射出数十道黑影,“嗖嗖嗖”的落在地上。
这些黑影一出现,便各自在勾镰和文赢身前排了两列,单膝点地,以手抚胸:“恭迎圣主驾临真界”
丰音神情一肃,领着所有人也跪了下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话语:“恭迎圣主驾临真界”
勾镰和文赢就在空中跪倒,深深垂下头颅:“恭迎圣主驾临真界”
在三道起伏不平的声浪过后,一只穿着狰狞麟靴的脚从门内跨了出来,进而是另一只脚,进而是全身。
他有一头和浊气一样的紫黑长发,就像由浊气凝成的一样,十分的醒目;他的五官英挺,释放出摄人的压迫;灰色的瞳孔没有一丝生机和温度,犹如一潭死水;魁伟的身形包裹在紫黑色的披风下,长长地曳在身后,猎猎作响。
此人自然是焦狱界的无冕之王,在真界只要被人提及就会让人颤栗的“焦狱罗刹魔主”。
他这一出现,虚空便“呲呲”着发出骇人的动静,就像被抗拒和排斥一样,呈出非同一般的燥乱。
虚空燥乱,具体表现在于道标和节点的崩坏以及法则和秩序的混乱。
两派的人忍不住开始呕吐起来,他们从未经历过,怎能抵抗得了这混乱
“老朋友,好久不见。”罗刹魔主抬头望了望天,唇角勾勒出一个莫名的弧度。这是只有文赢三人看得懂的笑容,冷酷而疯狂。
是的,他的所作所为,在如今的文赢三人心里,仍然可以用疯狂来形容。
“今天开始,”罗刹张开双手,“用你们的一切来取悦本座,而本座将带领你们见证辉煌”
“这是我们的荣幸”没人敢道个“不”字。
“开始了”罗刹收目光,轻轻伸出手,所有浊气疯了似的汇聚而来,在他手掌上空凝成一个巨大的浊气团。
随后,浊气团猛地越过众人头顶,落在黄昏道场之上。
浊气“咕隆”一声闷响,以落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浊气蔓延过的地方,土地开裂,全身皮肤焦黑、背后有倒刺、人形鬼面的修罗鬼兵钻了出来。
一个又一个,一个接一个,浊气的蔓延无休止境,鬼兵也无休止境的出现。
嗷嗷嗷
狂暴的怒吼此起彼伏,几乎形成声浪的海潮。
可罗刹却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他的目光落到了丰音身后的一个人身上。此人皮肤灰暗,长了一双竖瞳,从头到尾都不曾露出一丝惊色,好像眼前的一切变化都只是镜花水月,如梦境一样无所谓在乎不在乎。
丰音好像注意到了这一点,忙对身后之人使眼色:“鬼刹,记住我警告你的,不要忤逆圣主”
“你,过来。”罗刹果然对他很有兴趣。
被称为鬼刹的男子自然就是自愿将身体改造成修罗魔体的孙士羽。
他向前走去,走过由七十二个修罗鬼将组成的甬道,来到近前跪倒,沉声道:“鬼刹愿为圣主效劳,穷毕生之力,摧毁真界”
“真界有那么容易摧毁,本座还要等你来辅佐”罗刹冷冷道。
“是没那么容易,”鬼刹淡淡道,“但并不是不能摧毁。卑职相信,在圣主心里,征伐不在于征伐本身,圣主想要的,只怕不只是征伐,鬼刹能够给您想要的,这还不够吗”
“放肆”丰音大怒。
“你,居然察觉到了”
“正反重合,以焦狱之力推动黄昏道场,只是第一步。”鬼刹说完,就闭口不言。
“好”罗刹忍不住笑道,“本座命你为兵马大元帅,全权调配三大军团,指挥征伐真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言真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下非但是三大军团的统帅和七十二修罗鬼将,就连鬼刹自己都有些惊讶,但很快镇定下来,道:“卑职定不负此圣眷”
三山岛以北千里,黄昏道场的一处荒山内,玄门在三山岛的负责人阴阳大士,也就是梦梦姑娘形容狼狈、惊魂未定地靠着一面山壁,脸色苍白,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只顾着玩乐,害三山岛沦陷成焦狱界入侵的第一站,那煞星定不会放过我,怎么办怎么办”
海啸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因为海啸居然被一个女子硬生生挡了下来,在发现对方的手段之后,惊觉到焦狱入侵的兆头。
其时传讯飞剑已经无法成行,她只能沉住气,等待机会。越等,她越觉得惶恐,觉得这样去肯定会被苏伏给收拾了。
所以海啸稍弱时,她并没有选择逃走,而是留下来观望情势。
她天生就有感应危机的本能,半个时辰前突然感应到了死兆,哪里还敢停留,倒还真让她给逃了出来。
“不行,就这么去,那煞星一定会将我大卸八块”
她想到苏伏冰冷如刀的眼神,顿时吓得直哆嗦:“至少,至少要得到一件有用的情报,说不定那煞星一个心软真是的,人家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