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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花名

    第二天清晨,一整营的金吾卫把城东的嘉丰坊围了个水泄不通。坐在车里的杨文玉透过竹帘好奇的看着窗外的百姓,只见大部分人都是心惊胆战的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有一两个趁着金吾卫们不留神,偷偷的瞄一眼。杨文玉不禁摇了摇头,虽说他觉得禁止百姓窥视皇族有点离谱,但是这些人冒着被鞭打的风险也要看看皇族容貌,也是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等杨文玉的马车进了坊门,百姓们这才被允许站起来。一个穿着破旧布衣的汉子,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看着正在坊门交接的金吾卫和武侯,不禁问道:“嘉丰坊归金吾卫管了?难道这里也有皇族子弟?”

    旁边的老汉嘘了一声:“你小点声,你不知道啊?当今天子的三殿下来嘉丰坊住了。”

    那汉子一听,赶紧抄起手,脑袋一缩,自顾自的跑了。老汉一转身,却见一人对着自己唱了个诺:“老丈,有事请教。”

    老汉眯着眼看了一会,终于看清是个身材中等、一身布衫的中年人,看着像个客商。

    这中年人倒是极善攀谈,不一会,老汉便拉着他进了自己店铺。

    这时,杨文玉已经进了自己的宅子,汪德福和戴瑞宝正走在身边不停的介绍着。

    “殿下,这前院便是您会客的地方了。”

    “这个院子的正屋是您的书房,小的们都在旁边的厢房里候着。”

    “最后这院子就是您休憩的地方,按您的吩咐,后花园的池子平了,改成练武场了。”

    杨文玉环视四周,点点头:“挺好,你们这趟差事办的不错。”

    戴瑞宝正要说话,却看一个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不禁大声喝道:“麻六,怎么教的你,进来的时候不要禀告吗?当是自己家吗?”

    麻六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地上:“奴才有罪。”

    杨文玉笑了:“多大点事,以后留神点就好。看你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麻六回过神来:“是,是,殿下,宫里来人传话,说让殿下去御书房觐见。”

    大半个时辰之后,御书房内,杨固之正在挥毫泼墨。

    只见纸上写着两个大字——钱隆。

    杨文玉抬头看了看杨固之,笑道:“父亲,这名字很有味道。”

    “什么味道?”杨固之抬头问道。

    “铜臭呗!”

    “这探子的花名和探子一样,就得平平无奇,不引人注意才好。”杨固之看了看杨文玉端正的脸庞,摇了摇头,“其实你根本不适合做探子,也就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才让你试试。”

    杨文玉没说话,接过太监送上来的茶水,放在了父亲的面前。杨固之端起了茶杯,又放了下来:“文玉,你的心思我也能猜出个七八分,去军情司也不是唯一的选择,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父亲,”杨文玉拱手道,“我觉得钱隆这个名字挺好。”

    杨固之喝了口茶,叹了口气:“去前面太和殿吧,今日朝会你也得去。”

    日头渐近中午,杨文玉和他的两个哥哥一起站在太和殿外。

    “三弟,你当真要去军情司?”杨文广不死心的问道。

    杨文玉笑了笑:“二哥,你就不必再劝了,我心意已决。”

    杨文广看了看杨文博,见他不说话,也沉默了。

    三月初的宫城内,乍暖还寒,残雪未消,大殿之外,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文武百官突然骚动起来,顺着他们汇聚的方向望去,有两人出现在大殿门口,恭贺之声随之而起,其中的老者满脸喜色,对着同僚连连拱手,而那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武官却是十分淡然。

    杨文广道:“叔宝屡立奇功,封为国公自然无可厚非,但是爹爹偏偏把三弟和他放在一天受封,封他时鼓乐齐鸣,封三弟时就仪式从简,要做戏也不用如此夸张吧?”

    杨文玉噗嗤一笑:“二哥,做戏就要做足,这种事情何必在意。说起来这萧叔宝当初可是拒绝做你的玄甲卫,今日一见,的确不是常人。”

    杨文广点了点头:“叔宝志向远大,要是做我的玄甲卫,今天就做不了国公了。”

    “萧将军不但是才智超群,还有一样东西比任何人都强。”杨文博盯着远处的萧叔宝说道。

    杨文广有些诧异:“还有什么?”

    “运气。”

    杨文广似乎有些不服,话到嘴边,却又陷入沉思。

    这时,人群中的萧叔宝似乎感觉到了三位皇子的关注,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看见远处的三人,连忙向同僚们告罪,急匆匆的走向皇子们。

    “参见楚王殿下,郑王殿下,……三皇子殿下!”

    杨文玉不禁笑了:“萧将军,你我同为国公,参见就不敢当了。”

    萧叔宝直起身来,笑道:“殿下说笑了,末将这个国公是不敢和您相提并论的。”

    杨文博道:“萧将军此言谬矣,你功勋卓著,受封国公,乃是你一刀一枪拼来的,我这三弟在宫里长大,未立尺寸之功,只不过仗着皇子的身份,封个公爵,其实惭愧的紧。”

    杨文玉也赶紧拱手道:“大哥说的是,说起来应该是我不敢和萧将军相提并论才对,今后一定是以两位兄长和萧将军为榜样,为父皇分忧。”

    萧叔宝道:“三皇子殿下聪慧绝伦,他日必能建不世之功。其实末将能有今日,也多亏三皇子殿下当年定下的奇谋,我大隋才能并魏击秦,末将方能有机会立下战功。”说完,又冲杨文玉深施一礼。

    杨文玉苦笑着说道:“萧将军谬赞了,传闻不可信,当年我也只有十二岁,不过一时戏言,真正的方略还是父皇和二位皇兄定下的。”

    杨文广急道:“三弟,这是什么话……”说话间看到大哥的眼神,顿了顿道:“叔宝,京中不同军中,凡事谨言慎行。”

    萧叔宝看了看三位皇子,忙道:“属下失言,请殿下责罚。”

    杨文博却笑道:“萧将军并未说错,受什么罚,只是朝中居心叵测之徒甚多,无心之言有时候也会变成诛心之语,萧将军在京中这些日子,切记慎之。”

    萧叔宝连声称是,拱手退下,转身和自己的父亲以及簇拥着的百官一起走出了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