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历二二二年,宛都郊外,炊烟袅袅,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在晨曦下一派祥和安宁。
山村的早晨,让人陶醉,金色的阳光洒向一处半旧的瓦房。清风吹起,伴随着小院中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这种味道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旧旧的窗框上,去岁粘贴的窗花随风飘摇,很明显,这是一处典型的农家小院。
屋内除了阳光照射到的地方,略微有些暗淡,环顾四周的摆设,仅有的几件桌椅板凳却布满污渍,其中一个八仙桌还缺了一条腿,屋主人用一块青色石头垫着,看得出这块磨得已有几分圆润的石头在这户农家的时间年头不短。
“妈呀,烫死我了”。一声尖叫从院子东侧一个较为低矮的茅草屋中传出,说是茅草屋,不过是几根粗树干支起四角,用竹篾子围起来的灶房,风一刮,四处漏风。
“哎,又糊了”,看着锅内糊成一锅黑粑粑的早饭,这处院落的主人一声长叹,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半年来第几次把饭做成这样了。
“木得办法了,只能喂旺财了。”说着,这个估摸着十二三岁年纪的少年,用缺了一角的葫芦瓢把黑黑乎乎的“早饭”舀了一大半,端着走出了茅草屋。
“旺财、旺财,来来来,米西米西,这可是本少爷亲手给你做的大餐,你可得多吃点。”
“咦,又跑哪儿去了,这个夯货,养你这只狗有什么用,自己的家都不看。”狗主人嘟囔着,把“早饭”倒进了狗舍一个只剩下碗底的碗里。
“这可咋整,又得去四婶家蹭饭吃了,哎。”狗主人见狗都跑没影了,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个少年姓韩,小名三儿,大名不知道,反正在这样一个小山村里也没什么人会叫他的大名。韩三儿父母在他四岁多刚刚记事的时候,就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四叔四婶看他可怜,养活了他几年,稍微大点了之后,他才自己搬回自己家自己生活。
“四叔、四婶,你们在家吗?”韩三儿走到四婶家的门前,“邦邦邦”敲起了红色木门上的门栓。
院内没人应声,韩三疑惑的道:“奇怪,早饭的时间,四婶、四叔大早上的怎么不在家?”。
这时四叔隔壁家大门吱扭一声的开了一个缝,门缝里伸出一个扎着红头绳的脑袋。韩三定睛一看,原来是孙二娘,只听她朝韩三儿道:“呦,三儿啊,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又到你婶子家吃饭啊?”。
韩三一听孙二娘这阴阳怪气的调儿,本来就不愿接她的话茬,但他不知道四叔四婶去哪儿了,早饭没得着落,心里只好忍着。
“二娘,我叔我婶去哪儿了,他们怎么不在家?”。
孙二娘看韩三这小子不吃她这一套,自己再逗韩三也没啥意思,拉着长腔说道:“今早东河发生了一件怪事,河里的鱼全飘起来了,白花花一片。村里的很多人都去抓鱼去了,你四叔四婶也去了。”
“啥?河里的鱼全翻白肚了?”韩三一脸诧异的问道。
“可不是咋地,谁知道咋回事儿呢,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种稀罕事儿。”孙二娘说着带着浓重的老家口音,她一脸淡然的说道。
“二娘,那你忙,我也去看看热闹”,话音刚落地,韩三撒丫子就往东河跑去。
他这个年纪,正是喜欢疯玩的年纪,哪有热闹往哪儿凑?再说对这孙二娘,韩三本来就对她就没有什么好感。平时说话阴阳怪气也就算了,说话还总是带着一股子大碴子味儿。韩三平时遇到她也就面子上对付一下,还真不愿跟她过多接触。
小韩庄依山傍水,但一般没有什么正经的路,尤其往河边走,那就更别提了。
韩三毕竟是农长大的孩子,对附近的情况更是了如指掌,瞄准一条小道,径直往前跑去。河边离村子并不远,半盏茶的功夫韩三便跑到了小东河岸边。
只见三丈多宽的河面上,飘满了各种各样的鱼,鲫鱼、鲤鱼、草鱼,连生活在水底的泥鳅、鲶鱼也不例外,不少村民在河边大兜小网的捞鱼。
“我滴个乖乖,这大夏天的,怕不是鱼也中暑了吧?”看到这一幕奇景,韩三的嘴巴惊讶的能塞进去一个大西瓜。
“真是一个大笨蛋,鱼在水里还能中暑?”这时,只听见附近有人像是在边吃边嘟囔的讽刺道。
“嗯?什么东西这么香?”韩三方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就闻到到一阵烧烤的香味飘了过来。没吃早饭的他,肚子立马咕咕叫了起来,浓浓的香气让韩三的喉头禁不住蠕动了两下。
他扭头往身边望去,只见河堤上一个圆乎乎的胖子正在往焦黄焦黄的烤鱼身上洒着佐料,看样子这只鱼马上要葬身胖子的腹中了。
“口下留鱼!”只听一声大呵,韩三一个箭步冲出,接着以百米赛跑勇夺第一的势头跑到了小胖墩的面前。
在阳光的照射下,烤鱼散发着一股诱人的气息。此刻,鱼身最肥美的位置离胖子的大板牙仅有一指之遥,形势万分紧急,韩三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责任把这只烤鱼从小胖墩这个大恶人的嘴下“救”出。
“王大胖,口下留鱼!”韩三气喘吁吁的冲小胖墩喊道。
小胖墩把烤鱼稍稍拿离嘴边,牙缝间还卡着上一条烤鱼的一根鱼刺,“三瘪子,你瞎嚷嚷什么,想吃自己去河里捡啊”,说着又要把烤鱼往嘴里送。
“胖哥~,你先把鱼放下,我有事儿要和你说。”,韩三气息稍稳,拉着长音说道。
“嘿嘿,不急,不急,你先等我吃完,再说也不迟嘛。”王胖墩嘿嘿一笑,张嘴就要往烤鱼上啃。
“王胖子,你要不停下,我就把你干过的糗事全部告诉你奶奶,到时发生什么事情也可不要怪我。”韩三面带笑容的对着小胖墩使出了百试不爽的杀手锏。
“三瘪子,做人不要太过分,你要敢告诉我奶奶,我王富贵一定跟你势不两立。”王胖子恶狠狠的回应道。
“好说,好说。胖哥,你先把鱼放下,这河里的鱼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都飘起来了?”看着小胖墩放下烤鱼的手,韩三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地。
“小三子,你不知道吗?今天凌晨天上出现流星雨,其中一颗陨石掉进河里,把河里的鱼都炸死了。”
韩三撇了撇嘴,嗷了一声算是回应。
看着地上散落着不少竹签和佐料,韩三又忍不住问道:“胖子,大清早的,你在河边支棱一个烧烤摊是啥意思?”
“你看,这你就不懂了吧?!”王胖子捏着手指上的佐料,均匀的洒在新烤的鱼身上。
“你可别装了,装B容易遭雷劈!”韩三一个脑瓜崩弹向王胖子的脑壳。
“三瘪子,我可告诉你,你别跳的太欢,等胖爷腾出手来有你好看的。”王胖子闪身躲过韩三的偷袭。
打打闹闹是韩三和王胖子的相处模式,但两人都不会记仇。别看王胖子憨憨胖胖的,烧烤技术绝对是不亚于一般的大厨,新烤的鲫鱼已经变得焦黄透亮,王胖子用抹布擦了擦手,偷摸的从怀里的小布袋,撕开一个小口示意韩三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