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段君衡身边短暂停顿下后,秦枫显然是不好发作,以目前的战事看,他是败军之将,在气势上显然是均王李遐稳压一头,而这次召开的廷议,正是围绕着南疆的战事展开。
秦枫应该是有求于人,遂强压心中怒火,恹恹坐到段君衡旁边,目光循向场中,开口道:“今日召开廷议,乃是商议南疆战事策略,明日秦某就要前往前线督战,诸位若有高见,尽可秉来商议。”
众将面面相觑,无人敢开口,都看向均王李遐的方向。
被秦枫反客为主,身为主客的李遐脸色当即拉沉,冷冷笑道:“听闻在秦将军治下,自战事爆发以来,短短数月,吐蕃那群乌合之众便已攻陷了包括临夏、乐都、宕州在内的西南六县,小王不才,想问将军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哼!”秦枫如何不知李遐想要拿捏他的心思,闻言闷哼一声,怒道:“我倒也想问问殿下,黔中守军将二十万联军遏于城下,战事胶着至今已有一个多月,早在月初就已发函请援,为何川东府的援军迟迟未到?”
“呀,秦将军这可冤枉小王了。”李遐小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气定神闲的道:“想来秦将军从前线过来的时候,已经见到城中生民的惨状了吧?都护府一边要替将士们筹集军粮,一边还要收治从前线逃难过来灾民,哪有余力派兵支援,秦将军留下的烂摊子,可一直都是本王在帮你收拾呢。”
这样的说辞,显然不足以平息秦枫的怒气,但他没有继续争辩,眼下形势争论下去,只会让自己陷于被动,被人看笑话罢了。
于是在强按住内心的愤怒后,他点头反笑道:“无妨,若非我西川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哪有尔等在这说风凉话的时候,殿下尽可冷眼旁观,等到哪天守不住了,大军兵临城下之际,希望殿......,漂亮的会被征为女闾,‘女闾’是春秋时期的说法,即官办的窑子,也称公娼,征其夜合之资,以充国用,此即花粉钱的由来。
而年纪长相相对较次的,若想为自己或家人谋得一条生路,也可登记成为营妓,当然,说是自愿,很多时候都是强迫的,这在战时很是普遍,常作为犒劳将士的一种奖赏,因为打仗虽说是男人的事,但在军旅生活中难免会有压抑情绪,为了慰藉军士,故才有营妓之设。
当然,这等龌龊之事上不得台面,自然不会被摆到廷议上说,这些掌权者即使内心有想法,也是等到会议结束后,才会借着考察难民营的借口,去践行自己的人文关怀。
于是,在此心照不宣的情况下,难民的问题得到了妥善的解决,接下来便又开始讨论起关于军费的募集。
段君衡不通此道,一直静坐着旁听各参将的发言,了解到军费的问题,无非征税与募资两种,前者明要,后者明抢,美其名曰:取之于民,用之于军。
而彼时大唐实行的赋税制度,乃是均田制配之与租庸调制,属于国家将田地租给人民,收取‘每丁二石’的人头税,而在此基础上,还需要缴纳当地辖府所征收的各种附加税,比如脚钱、火耗等等。
这听起来好像已经不堪重负了,然而大唐自经安4之乱后,均田制与租庸调制因为社会动乱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国家财政税收大为降低,突然爆发战事,在军费上就是个极大的缺口,国家无力负担,只能任由横征暴敛。
所以这次廷议谈论的,关于军资的募集,侧重点根本不在征收,而是如何去抢,听得段君衡不由眉头紧皱。
均王李遐听着底下众人的汇报,手指搭在桌面上轻轻敲打,听到募集军资进展不利时,突然开口问道:“城中的那些富户什么态度?”
雷泓负责府城的防卫事宜,闻言......禀报道:“征收工作开展的不是很顺利,那些富户趁着战时粮价飞涨,大肆屯粮,让他们捐一些个个都当没听见,兴隆米业的老板甚至明码标价,都护府若要从他手中收购粮食,需得用十丈绢,才能换一石粟。”
“大胆。”李遐一巴掌拍在案上,怒道:“这群趁火打劫的无良商人,真当本王不敢动他们吗?”
秦枫冷冷一笑,讽道:“我看均王殿下确实还是太仁慈了,一切以家国为重,给不给岂能由他们说了算?”
“难道还能用抢的吗?”未等李遐说话,坐在一边的段君衡便开口问道。
禀报道:“征收工作开展的不是很顺利,那些富户趁着战时粮价飞涨,大肆屯粮,让他们捐一些个个都当没听见,兴隆米业的老板甚至明码标价,都护府若要从他手中收购粮食,需得用十丈绢,才能换一石粟。”
“大胆。”李遐一巴掌拍在案上,怒道:“这群趁火打劫的无良商人,真当本王不敢动他们吗?”
秦枫冷冷一笑,讽道:“我看均王殿下确实还是太仁慈了,一切以家国为重,给不给岂能由他们说了算?”
“难道还能用抢的吗?”未等李遐说话,坐在一边的段君衡便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