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天色暗淡下来。
“刺啦!桹桹!”
慕房门前地上木屑铺满厚厚一层,其上堆放木板及木条,一个矮胖青年正在手持刨子刨平长方木条,他看一眼床上躺着的人,见其未苏醒。
青年蹲下身拼装木板、木条,右手拿着木锤敲打,半刻钟后崭新的门板和门窗,展现在眼前。
他翻起里层衣袖往脸上擦拭肥嘟嘟脸颊,自言自语:“忘记多久没动这门手艺了,幸好还不忘本。”
慕脸如白纸冲到门口,见到杜玄晦正在欣赏自己手艺品,正色道:“杜师兄,师父呢!快带我去见他。”
杜玄晦拍拍他肩头,道:“师父正在气头上,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不行,师父昨晚说让我今天去曲扈山锻炼体质,更好适应往日后修行,我该下山了。”慕神情坚定,向下山方向而去。
杜玄晦拦住他,呵斥道:“你知道曲扈山在哪里?你知道夜晚这英山有多危险?有什么事晚饭过后再说。”
慕身体僵直在原地,他大概知道曲扈山在禺英城西北方向,具体有多远却是不了解,而英山夜晚多有毒虫猛兽出没,疑似有上古遗种生灵出现过。
“等等,小师弟刚才你说‘师父昨晚说让我今天去曲扈山锻炼体质,更好适应往日后修行’,难道师父同意让你修行了。”杜玄晦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出言确认。
慕将昨晚顶峰上的事告诉杜玄晦,对于自己强行将阴阳二气引入体内之事,掩埋过去。
“快来搭把手,愣在那里做什么。”杜玄晦组装门窗,叫着愣在原地的慕。
只见杜玄晦非常熟练操作起来,不久门窗严丝合缝修好,而慕则暗暗吃惊,杜师兄涉猎广泛之余,木匠手艺还是一绝。
其实他哪知道,杜玄晦未被寒叔长带上山前就是做木匠这一行,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技艺怎么失传。
寒雨一袭黛绿衣裳,情绪低落,行走在廊道上,竟毫无知觉来到慕住处。
“小慕,你没事吧!”寒雨脸上浮现惬意对着慕说道。
“我皮厚着呢!怎会有事。你看我都能帮杜师兄修补门窗了。”慕毫不在意,也不想寒雨因此事而过多自责。
“哟!小师妹只关心小师弟,作为师兄的我可是很不满。”杜玄晦嘿嘿打趣道。
“杜师兄,你瞎说什么。哼,不理你了。”寒雨感觉耳根火烫,像是被人识破“心计”而无地自容,微红着脸,道:“今天,我娘亲自下厨,让我来叫你去吃饭。小慕醒了,那也一起。”
用膳厅众人落座,慕杵在一侧低着头,寒叔长冷哼,道:“要站就到外面去,杵在那里影响我食欲。”慕听闻此言,自觉挪动身躯朝门外,生怕惹怒师父。
苏落央瞪寒叔长一眼,脸上柔和笑容展露几分,道:“小慕,你师父跟你说笑,快坐下吃饭。”
棼剑门弟子虽少,但内心都有共识苏落央的话比寒叔长管用,慕小心翼翼拉动椅子坐下,不敢看寒叔长。
寒叔长看着几人,尤其是慕,自忖:“十年来,都是玄晦在教导小慕,我与他感情生疏不少,其好像对自己十分畏惧,难道自己如此可怕。”他摇摇头,叹气道:“吃饭。”
其他人细嚼慢咽,而慕低着头不断往嘴里扒饭,思想飞絮:师父师娘就像自己父母一样将自己养大,有时对师父行事不解,但无丝毫不敬之意。
“小慕,慢点吃。别光吃饭,来尝尝师娘手艺是否是倒退。”苏落央夹菜放到慕碗里,提醒道。
“唔!好吃。”慕嘴里含着饭菜。
这时,寒雨夹几块肉堆在慕碗里,插话道:“娘做的菜就是好吃,可不像某些人,是吧!杜师兄。”
“是啊!我这厨艺怎么能与师娘相比。”杜玄晦听出寒雨话里之意,莞尔道:“不过我不像某些人连做饭都不会。”
“吃饭都堵不上你们的嘴。”韩叔长哼声道。
晚饭过后,慕回到自己房间,看着崭新房门隐隐觉得对不住杜师兄,他从寒雨口中得知杜玄晦被师父罚跪之事,而杜玄晦被师父带到静心堂。
静心堂内,韩叔长蒲团之上,杜玄晦站着一侧。
“玄晦,你来我棼剑门多久了。”韩叔长问道。
“回禀师父,弟子入门到现在已足足有两个甲子了。”杜玄晦沉思片刻后,道:“不知师父为何如此问?”
“那你可记得你入门那会,我是怎么跟你说的。”韩叔长继续问道。
“师父,‘你说棼剑门自从乱剑祖师失踪后,门派没落,人才陨落,直到哀师伯重建棼剑门,才有所好转,但也没有广收门徒,门人弟子很少显现人间,世间对于修士对棼剑门知道不多,更不许我门下弟子插手正邪两道争锋。’,这些话我都牢记于心,不敢忘记。”杜玄晦娓娓道来。
“那你还教你小师弟要‘守卫正道,斩妖除魔。’,不过有一点说得好,守护一方安宁。”韩叔训诫,道:“为师不要求你们像其他门派那样为正道而战,但力所能及之下维护一方安宁。”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杜玄晦才明白也许白天,小师弟可能被自己连累了。
“明早,你带小慕去曲扈山。没事的话下去吧。”韩叔长挥挥手道。
慕住处,他在房间内来回走动,胸口觉得隐隐作痛,但昨晚引阴阳二气入体产生经脉紊乱缓解很多。
他在桌子前坐下,想起师父对自己打的那一下,或许是看出自己身体异常,师兄又极力为自己求情,致使师父颜面不存,才故意为之。
按照这个修炼速度,什么时候能下山历练,何时才能见到楠姐,念及到此慕忍不住叹气。
“是对你师父失望了,还是生你师父的气了?否则怎么会无端叹气?”柔和声传入他耳中。
“师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慕站起来转身连忙解释道:“师父师娘如同我父母一般,我哪敢生师父的气。”
苏落央对他身体查看一番后,微笑道:“是不敢,还是内心偷偷骂你师父,坐下说话。”
听到苏落央这样说,慕哪敢坐下来,脸色难看,双唇打颤,道:“师娘,弟子绝无此意。”
“逗你玩呢!”苏落央见此,噗嗤笑出来,问道:“你可知道,你师父为什么打你那一下?”
慕一五一十昨晚自己引玄气入体之事说给苏落央听,不过将阴阳二气说成元气,又猜测道:“肯定师父看出我身体状况,才不得已出手。”
苏落央听完后,好奇打量慕像是发现奇珍一般,道:“难得你能想通这一点,只是你师父那人就那样,有时候太看重面子了。”
“修炼一途,切记揠苗助长。”苏落央欣慰点点头,站起身来拍拍他肩膀,叮嘱:“早些休息,明早早起,随你师兄去曲扈山。”
“是,师娘。”慕出门相送,直到苏落央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才回房间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