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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卢爽逆案

    夏让、戚荣等回宫向汉帝奏报消息,汉帝对二人的不合作感到生气。戚荣在一旁献策道:“公主与卢刺史总是疑神疑鬼,如今连陛下的教导也听不进去,陛下的君威何在?今日若放卢爽回到幽州,难保卢氏忠心,这公主在内,卢氏在外,长安危也。不如请陛下诏二人入宫,以宴请之名先行扣押软禁,以此杜绝祸患。”戚荣显然夸大了卢爽的能量及公主的能力,不过汉帝正气在头上,立即同意。随后派人招二人入宫。

    结果卢爽和公主得知宴请后在半路相遇联系,发觉宴请者仅仅你我二人而已,觉得此事蹊跷入宫必定不测,公主便主动提出由自己去见父皇,拖住汉帝,让卢爽先回幽州,依靠卢爽在外的声势保证公主无忧。

    商议已定,公主便先行入宫叩见汉帝,卢爽连家都不回直接逃出长安,见到的是一脸阴沉的汉帝,汉帝先问公主卢爽何在,公主答曰不知,且请暂等片刻。随后公主若无其事问道:“父皇宴请,为何无酒食?”汉帝道:“若沐阳认错,朕即可设宴。”公主起身道:“父皇以诈术欺儿,儿又有何错!也罢,酒宴且免儿请告退”说完便起身离开,汉帝拍拍手,侍卫关闭宫门,身旁的宫女纷纷上前,将公主控制住。

    汉帝这才叹道:“沐阳!你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从小到大,你所请朕无不应允。你说在宫中住的不舒坦,朕在你十二岁就为你开了府,你的侍女侍卫都由你自己挑选,每逢佳节,朕都有赏赐。偏偏为何你就在此时胡闹,跟着卢爽惹是生非,哪里有大国公主的气象。你给朕好好反省,再不认错朕废了你的公主府。”公主挣脱不得,边哭边说:“大国公主?父皇是大国皇帝,母后何辜?竟然沦落这等地步,父皇为何不反思自己。母后之死明明蹊跷,却处置潦草,怎能服悠悠众口!就是戚菱那个妖妃,迷惑父皇,父皇若不清醒,早晚祸害江山。”汉帝大怒:“你跟着卢爽学了些什么!尽是狂悖之言,左右给我拉下去严加看管,等卢爽到来。”

    随后却听侍卫来报,卢爽乘城门守卫不注意,骑乘快马已经逃出长安。戚荣连忙上奏,卢爽此去必反,请陛下速速发兵,在卢爽未能行动前迅速抓捕。汉帝应允,令戚荣率禁军五十迅速追赶,务必追上卢爽。戚荣领着禁军小队一路狂飙,也不曾歇息,在华阴果然追上卢爽。不过卢爽并未束手就擒,反而张弓搭箭射伤戚荣马匹,戚荣翻滚落马,卢爽乘机又桃之夭夭,随后戚荣也不在追赶,而是返回长安,一路宣布卢爽已反,弄的长安人心惶惶。

    戚荣回到宫中,汉帝听说戚荣所为后,又起身一脚踢翻卢爽,骂道:“你既然要逼死卢爽,就应当继续追杀,要禀报信息分派一人即可,又为何纵虎归山,这下卢爽不反也得反,还搅乱民心。”随即要将戚荣下狱,传李儒、石城入见。戚后得知戚荣要下狱,连忙弄乱衣衫,来到汉帝面前一阵梨花带雨的哭诉。汉帝让侍女将戚菱扶下去,戚菱紧紧抱住汉帝不放,侍女也不好上前。戚菱就哭闹着直到李儒、石城进宫。

    戚菱虽然行为有所收敛,但依旧坐在一旁抽泣。这边的汉帝正在和二人议事,李儒道:“如今看来,卢爽必定反叛,卢家在幽州根基深厚,一旦让卢爽做好准备,日后处置也就更加困难,不如就于此时点选兵马将卢氏一门擒获进京,如若抗拒当斩草除根。”石城道:“目前卢氏所怨无非是因卢后之死事发突然,卢氏显得无法接受,有没有直接证据所以归怨于奴婢,目前最低成本的解决方案可派遣几名使者,将这三人送到幽州凭卢爽处置,由此便可平息事端,免得动起兵戈生灵涂炭。”

    戚菱在一旁边哭边说:“卢妆本就是废人,陛下已经用皇后之礼安葬,给足了卢氏脸面,卢氏却得寸进尺,现在陛下再讲我兄处死,又把刚分配给我的奴婢送去给臣下谢罪,那还有天子颜面。”汉帝一上头,直接挥挥手:“来人,将戚荣架回来。”

    等戚荣回来后,汉帝道:“这次卢氏欺君过甚,朕素爱人才,然臣下不奉君主,这样的人才朕也容不得!大将军,你点选兵马万人,由戚荣为副将,前往幽州擒获卢氏,卢氏一家老小全部押送入京。”石城道:“请陛下恕罪,臣近日身体不适,主将人选还是由宋国公自任吧。”汉帝想了一会:“也罢,传召袁秉,让袁秉担任主将,都是皇亲国戚,能和解的尽量和解,不能和解的打起来眼红下死手,对吧,宋国公。”戚荣连忙伏地叩首:“臣定当公正处置。”

    五日后,长安诏令由袁秉担任主将,戚荣担任副将率兵万人向幽州进发,令并州、冀州、豫州沿途做好粮草供给和运输工作,并且州牧刺史需听从征调。

    当汉军抵达荥阳时,传来卢爽起兵的消息,号“清君侧”,并进攻中山郡。戚荣对袁秉道:“如今卢爽已经彻底谋反,也不用在顾虑什么了,迅速进军吧。”袁秉对卢爽还有些情谊,不过卢爽的确叛乱,于是表面应承戚荣建议,私下派遣幕府文书先行秘密面见卢爽,希望卢爽收兵谈判。结果卢爽并不领情,不仅攻杀了中山太守,还攻克位于河间郡的粮仓,随后以此为前军基地向邺郡方向开进,威逼冀州牧跟随起兵。

    冀州牧柳武假意迎合,不仅派使者与卢爽沟通,不停在卢爽面前哭诉卢后冤枉,博取卢爽好感,削减卢爽的进攻意志,还同时将情况报知袁秉。袁秉于是兵分三路,自己率步军五千直接迎击卢爽大军,也是引诱卢爽会战。戚荣率骑兵两千人支援邺郡防守,汉将张潘率骑兵三千从渤海郡通行,袭击幽州本部。

    柳武稳住卢爽三日,卢爽见柳武总是虚与委蛇,便下达最后通牒:限明日日落之前派人通告献城投降,柳武地位不变,不然将攻入邺郡,柳武全族不保。此时戚荣已经抵达邺郡,于是柳武将使者割下左耳,写下书信骂卢爽是反叛之贼,要卢爽束手就擒。

    卢爽得知消息大怒,领着兵马就进攻邺城,戚荣率军奋力抵抗骚扰,但戚荣寡不敌众且智勇不能超过卢爽,因此节节败退,柳武和戚荣都被围在邺城,幸好邺城城高池深,卢爽一时无法攻克,只能在邺城四周进行劫掠。

    这时,传来袁秉进攻中山郡的消息,卢爽担心后路被断,怏怏撤离,随后转战中山郡。结果袁秉于卢爽东南方向筑营坚守不出,卢爽只能与之僵持。又过五日,幽州族弟卢敖传报,一支汉军攻入幽州,幽州此时主力都在卢爽手中,请求卢爽回师救援。

    卢爽便在夜间撤退,为避免让袁秉知晓,密令部队不得点火把,分批陆续先向西北撤离。可袁秉坚守不假,却也一直派遣斥候随时报告卢爽动向,听到斥候报告卢爽营中有些骚动,估摸着卢爽是要撤退回援,于是下令全军做好准备,自己亲率兵马出击。卢爽也是临危不乱,此时已经撤走一半军队,见汉军出动,决定先击退汉军,领着剩下的兵马迎击汉军。两军交战,一时难分胜负。

    厮杀到黎明,已经撤离的卢爽军有陆续返回者,卢爽揪住一人询问情况,才得知卢爽大营四周早已埋伏下各路汉军,戚荣兵马已经在卢爽撤退的道路中设下伏击,卢爽军因无火把,不知汉军多少,中伏之后战意具无,四散溃逃。卢爽见状在,只得收拢兵马猛攻袁秉,朝东北方向杀出一道口子终于成功突围,到易水时清点兵马已经不足三千人。

    祸不单行,卢爽残军正在易水修整,就撞到四处袭击骚扰的汉将张潘所部。卢爽又遭大败,只得令众人各自逃命返回蓟城。卢爽一路翻山越岭只敢走小路才在五天后逃到蓟城西南三十里处,一路跟随卢爽的,只剩下三十余人。卢爽一行遇到逃命的行人问及幽州情况,才知晓许多郡县已经被官兵收复,辽东太守被手下刺杀,首级也被献到袁秉军营中,目前只有蓟城和渔阳、上谷三郡尚在手中。

    卢爽不敢久留城外,尽快往蓟城走。结果到城门口,因为卢爽在战败逃亡中丢失印信,导致城门士兵不放入,卢爽让士兵叫卢敖出来,士兵也不管,威胁卢爽不要胡搅蛮缠,必须要等到明日正午才能搜检通过后进入,不然就乱箭射死。卢爽无奈,只能和属下到一旁贫民窟,和一些未能入城的难民休息。

    就在夜间,卢爽久违的酣睡,可属下将士却商议认为卢爽被卢敖所抛弃,明日也必定不被放入城中,即便入城,卢氏败局已定,要想活命只能将功折罪。众人便寻来绳索将卢爽捆住,只等汉军一到,立即献俘。

    两天后,袁秉、戚荣大军果然开到蓟城,其余民众自散而逃,众士卒带着卢爽去面见戚荣。戚荣当然高兴,走到卢爽面前讥笑,然后附耳窃语:“你以为在关内我不能拿住你?我等的就是今日。”之后又是肆意大笑,卢爽一面挣脱一面怒骂:“奸贼!愿卢氏的今日就是你戚氏的明日!”戚荣挥挥手:“阶下囚而已,斩了吧。”

    军士将卢爽推出营帐外,袁秉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想缓一缓救一救,忙叫住手:“就这么杀了?恐非陛下之意,陛下是要我等生擒卢氏进京。”戚荣阴笑道:“哪里,若卢氏未反,我等自然生擒,可如今卢氏已反,荼毒百姓,攻杀朝廷命官,我等便可先斩后奏,卢氏一门尽是叛逆,务必斩草除根。”戚荣所言却也如此,袁秉如果坚持,也对不住死于此乱的将士,于是袁秉不在说话。

    卢爽听到戚荣的恐吓之后,更加激动,骂道:“奸贼!不得好死!”戚荣抬手道:“且慢,我有攻城妙计!”戚荣令人将刑场设在蓟城门下,卢爽堵住口舌,派人向城内射出一封书信,请卢氏大小于午时三刻到城门观礼,如若不降,城中玉石俱焚。

    蓟城之内早已乱作一团,首领卢爽失踪数日,卢敖自己也有些镇不住场子。在看过书信后,卢敖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大事不妙。卢敖召集卢爽之弟卢越、卢爽叔父卢康、卢爽之妻范氏、妻弟范炬、爱妾杨氏、长子卢炜、次子卢信、长女卢敏、次女卢珠侄儿卢斌等,将书信一事告知,并说道:“兄长恶事,请诸位做好心理准备。为卢氏生计,只得献城投降,可戚荣为人奸诈,难保卢兄一脉,此时可使卢炜、卢信二人带着卢敏、卢珠先行逃命,卢炜之前已经与陈司徒定亲,你二人可先逃到陈司徒处,请陈司徒出面,请公主出面,或可留存性命。先存续血脉,日后有机会在雪耻复仇。”卢爽妻妾哭作一团,但只能领着二人收拾行李。

    之后卢敖带着诸人登上城楼,城外汉军早已备战齐整,卢爽被紧紧捆住押在中央。戚荣派人道:“此次谋反事关卢爽一门,今日当着众人之面处刑,希望蓟城早早投降,归正朝廷。”号角声响,堂堂卢氏名门首级顷刻间落下,汉军挑起卢爽首级,让骑兵来回奔驰,高呼万岁。城楼上,范氏昏死,卢氏一门无不落泪,人人无心作战,便派人告知汉军希望能送还尸首,祭典之后必然投降。戚荣告知,送还可以,但必须在两日内投降,不然立即攻城,那时便不留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