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楚鸿刚从闹哄哄的演武场往宿舍走,一个胖子拦路。
“楚大学士,我要和你决斗!”
楚鸿愕然。
“明天吧,今天不比了。”
“非也,你以为我是和你比蛮力吗?我要和你比诗词文章!”赵俊眯着眼,贱笑道,满脸肥肉颤抖。
楚鸿更加无语,莫不是脑袋被门撞了?我肚子里的诗文你赵俊一百个也掏不空。
胖子走上前来,看了看四周,这是一处回廊,两旁小池塘里花草丰茂,连接到宿舍区,四下无人,他低声道:“是这样的,稷下学宫那边听说战仙学宫出了个大学士级的学子,纷纷扬言要将你这个称号给摘走,说你不配。”
“摘就摘走呗,正好也没什么用,惹麻烦。”
“那不行啊,你这称呼可是我......”
楚鸿扫眼过来,“莫不是你是始作俑者?”
“呃.....楚兄睿智!”
楚鸿顿时有一把掐死他的冲动,这个称号可是让他出尽了风头,连李玄机那两个小堂妹开口闭口都是楚大学士。
“老弟啊,俊哥我在那边夸下了海口,说你肚子有半个藏书楼,文败稷下无压力!”
“你还说什么了?”
“呃......楚兄是真的睿智,我压了二十枚龙钱,你会在文会上扬我战仙学宫神威!”
“你这么有钱?等等,什么文会?”
“这你都不知道?!呵呵,这可是长公主组织的以文会友,也邀请了很多战仙学宫的学子,我帮楚兄报名了,不用谢!”
“不去。”楚鸿抬腿就走,劳什子文会,没兴趣,这三个月赶紧提升实力迎接大考才是我的目标。
赵俊抬腿追上,满身肥肉颤动,像个肉球。
“楚兄啊,这是长公主组织的文会,到时会有很多朝歌俊杰,嗯,还有美女参加。”说到美女时,赵胖子满眼精光。
“口水流出来了。”
“呵呵,楚兄觉得怎么样?”
“你压了二十枚龙钱?赌注多少?”
“我靠,楚兄是真的睿智!”
“大学士是什么?翰林院才刚刚组建,还没人获封,再说了在他们眼里你可是粗鄙的武夫,所以肯定没人看好你啊,一比一百。”赵俊满眼精光都快化成实质冲出眼睛了,楚鸿这才发现竟然看不透这厮的修为。
“那你压这么少?”
赵俊一蹦老高,“这已经是我目前的所有积蓄了,楚兄,你肯定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行啊,一比一百,我要七成。”
“我靠,你才是奸商啊......呸呸,楚兄睿智,五成?”
“七成!”
“六成?”
“干就是七成,不然拉倒!”
“成交!”
“好,写字条画押,怕你赖账。”
赵俊:......
胖子美滋滋的蹦跳着离开,像是弹跳的皮球,“这么有把握的样子,那就真压他二十枚?嗯嗯,压,然后再单独压个五十枚?妙,妙极了!”胖子眼睛缝里面的眼珠子乱转。
文会由长公主发起,邀请了众多儒家名士,朝歌名流,学宫学子等,作为大夏立国之后的第一个谈词弄文之集会,有数千人参与,规模宏大。
圆月高悬,清冷的微风自河面上吹来,岸边的草树摇曳着绿叶枝条,有百花点缀其间,不断有金甲将士和曼妙女郎穿梭其中,置桌椅,置酒食,置奇花、异草。
此处为超歌城西北方向五百里,龙河从这里缓缓东流,宽达千里的龙河在这里放缓了速度,河面平静,倒映着天上的明月,轻轻的微风荡起横向涟漪,月儿在水中摇摇晃晃。
远处有山,在如水的月华中像是披上了一层轻纱,像个遮掩着面容的仙女,看不真切,却更惹人神往。
楚鸿也没想到,文会会选在这里而不是朝歌城上空的浮岛。一波一波的人出城后往这里赶,驾驭自家车架或者车行租车。文会楚鸿早年也是从书中见过的,很多脍炙人口的诗词都是这样诞生的,为文人雅士饮酒赋诗切磋学问的集会。
此次乃是大夏长公主发起,自然带有一定的政治含量,所以来参与的人不可谓不少,有王公大臣之家、有儒家清流名士、有学宫学子、也有许多爱好文学的修行者。
怕是有上万人,人声鼎沸,楚鸿突然觉得决定来参加这个文会是个愚蠢的决定,他和胖子两个人坐在最外层,周围还有很多两大学宫的讲师和学子,左边更是坐着两个脸色惨白的人,一男一女,都是鬼。
看到楚鸿的目光,女鬼着青衣,身体有些虚淡,红唇白齿,面容清丽,对着楚鸿盈盈一笑。
楚鸿脸上滑过几滴冷汗,怎么看都有些瘆人。
像是体育场观众席,里里外外共有十几层,楚鸿虽然在高处,但是与中心处相隔何止千里万里。
会场安静了下来,只有微风徐徐,修行者黑夜白天并无区别,但空中还是悬浮着几颗发光的珠子,透发着柔和的白光。
中心处有一小块空地,铺有红棕色的地毯,一个白裙女子走到场中,身穿淡白色宫装,淡雅,却有几分出尘气质。一头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白玉发簪在月光下莹莹发光,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其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其肤如凝脂,身形窈窕,在月光下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神女,见之难忘。
大夏长公主!
“呵呵,本是我附庸风雅之举,却不曾想这么多饱学之士响应。”其声清脆悦耳,不似柔柔弱弱。
“文会乃是清雅之谈,长公主饱读诗书,学识过人,更有祥贞大儒为师,这要是附庸风雅,那我等羞愧难当了。”有声音应和。
“赵郎中过誉了。”
“此次文会为我大夏立国以来的第一次,也是丞相领儒家入夏后的第一次,以诗词文赋为谈,不涉及其他。”
“那下面,就由我先为诸位出题啦?”
“自当如此!”应和声此起彼伏。
长公主在场中踱步,其身形高挑,环视全场,顾盼生辉,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真似清水出芙蓉。
李玄机,长公主,赵采薇,楚鸿将三人对比,都有神似的气质,李玄机似仙子却在人间,长公主如九天仙女不坠凡尘,赵采薇兼具二者但更为活泼动人。
“月圆之夜,就以月为题,如何?”长公主抬头望去。众人如遭雷击,月光下那绝美的容颜仿似要踏月而去,那高远的广寒天宫才是她的归属,让无数人痴了,而后有人咳嗽,这才惊起冷汗阵阵,对皇室不敬,大罪!
“不如请长公主先赋诗一首?”先前出声的赵郎中笑道。
前排的人大声附和。
长公主轻轻笑了笑,道:“好,我为发起人,当先为诸位学识渊博者抛砖引玉,先献丑一诗。”
她继续抬头看着月亮,嘴中喃喃,但声音却传遍八方。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楚鸿震惊的看着她,仔细想想也就了然,必然是徐宏给的。
许多人叫好,小时候我不认识月亮,将它呼作白玉盘。又怀疑是瑶台仙人的明镜,飞到了天上。寥寥数语道出了孩提时代对月亮稚气的认识。
“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在晚上观看月亮,可以先看到有仙人的两足垂落云间,接着一棵团团的大桂树也出现了。传说月中有白兔捣仙药,请问它是捣给谁吃的?
叫好声再起,前排很多人已经站立起身,摇头晃脑。
长公主继续踱步,嗯,养气功夫极好,丝毫没有脸红,看着旁边的反应,甚至还有点窃喜。
“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此沦惑,去去不足观。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又传说月中有一个大蟾蜍,是它蚀得月亮渐渐地残缺了。
以前有位大羿,是他将九个太阳射落了,只留下了一个,才使得天人都得以清平安宁。
**的沉沦蛊惑,遂使月亮失去了光彩,便再也不值得观看了。
对此我觉得忧心非常,凄怆之情,真是摧人心肝啊!
掌声响起,“此诗想象丰富,巧妙加工神话,瑰丽神奇而意蕴深远。文辞如行云流水,极富魅力,发人深思。或可谓之清新俊逸,仙气昂然,绝妙好诗!”一位青衣中年人鼓掌,衣袍在风中摇摆,极富儒雅之神韵。
杨其羽,儒家大儒,在孔氏三郡享有盛名,翰林院学士。
随即更多的掌声铺天盖地,没有人会吝惜自己的掌声,不论她是不是公主,这首诗极富仙蕴,在场多数都是书卷下饭的人,自然能品出此诗之神妙。
杨其羽带着笑意,继续道,“此夜过后,月亮之名可改!”
旁边另几位大儒还沉浸在意境中,闻言尽皆大笑着点头,其中一位更是斜着眼睛看四方,那眼神有对长公主的嘉奖,更有对周遭人物的睥睨。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是啊,白玉盘,诗词之神妙,意蕴之悠远,尽显其中。
“献丑啦,杨先生可不要捧杀我。”长公主嘴角止都止不住的笑意,娇嗔道。
美貌不似人间所有,诗文也如谪仙九天飘摇,长公主的身形深深地刻进了众人心间,不日就将传遍朝歌,传遍九州。
接下来又有数十人登场赋月,皆获得了大儒点评,好坏参半,但如长公主之月诗者则一个没有。
“长公主珠玉在前,想必是很多人不敢咏颂绝妙词句?”一位大儒似有不喜。
赵郎中起身,赵咏,刑部郎中,兼修儒法,是此地除长公主外官职最高者。“士子们,不要害羞嘛。”
众人大笑。
“此地没有官身,只有文人,只有文人之清谈,有什么好诗词不要藏着掖着嘛,你们看这些个大儒名士等哪个不是如饥似渴。”
大笑声再起。
前面几排的座位上大多都是有文名在外的清贵之流,有几人接连起身,咏颂的月诗顿时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楚鸿与徐宏沟通完毕,顿时心里有数了。
不远处的稷下学宫相继有几人下场,赢得了高声喝彩。
“稷下学宫开府近一年,称纳尽三州有学之士果然名不虚传!”杨其羽赞道。
“父皇之本意即是让天下读书人都能志有所成,稷下学宫只会越来越好。”旁边的长公主笑道。
那几人每人回到座位都挑衅的看了看楚鸿,楚鸿不禁狐疑,赵俊这肥猪到底在背后干啥了?
“楚兄别忘了我们的赌注。”赵俊小声道,他有些心慌,一百枚龙钱,要是输了估计肥肉都要被家里剐掉几层。
“战仙学宫的楚大学士何不献诗一首?”十几米外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低声道。说是低声,满场皆闻。
嚯,好家伙,哪来的大学士?没看前面几位长公主旁边的大儒都才不过翰林院学士吗。
“战仙学宫大学士?怎么从未听闻?”
“战仙学宫是能出学士的地方?”
“是极,战仙学宫一群莽夫,能有认真读书者?”
“楚大学士哪位?何不起身下场一见?”
齐刷刷的眼睛望过来,楚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非常生气。
铁青着脸看向那名学子,后者挑衅的抬了抬下巴,眼神玩味。
赵俊更慌了,他叔父就在前方,这下可看到他了,汗水都出来了。
楚鸿深吸口气,缓缓起身。
“哟,这位年轻公子便是楚大学士?”
“不知有何能耐敢称大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