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一族虽然有些小钱，但若都用来订购钢铁海贝，最多也就只能订购三四千枚。
这么点钢铁海贝虽然确实可以有效扩大鲛人一族的规模，但扩大的有限。
更何况鲛人一族的钱也不能全部用来购买钢铁海贝，因为培育新生儿需要营养物。
而置办这些营养物也需要钱。
可若按照第二个选择计算的话，只要长宽高为十丈的一团水就能换一个钢铁海贝。
恰巧的是，三重天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水。
因此只要给足时间，就能换来源源不断的钢铁海贝。
这是一场阳谋！
鲛人长老想通了这些之后，反而更加生气了。
因为他很不喜欢这种主动权被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
“一枚钢铁海贝胆敢售价一千两，你们薪王府怎么不直接抢钱呢？就像佛门一样！”
海刚峰语气冷淡：“你们可以去买便宜的。”
鲛人长老更生气了：“找谁？”
海刚峰讥笑道：“与我何干？”
鲛人长老发现自己被戏耍了，怒道：“海刚峰，你在挑衅我？”
海刚峰学着叶归的厚脸皮样儿，轻轻的点头道：“对，是的。”
鲛人长老傻眼。
一旁的矶姬暗自摇了摇头，对鲛人长老的表现很失望。
既然压不住对方，又何必丢人现眼？
就见她呵呵一笑，打圆场道：“海大人请放心，我们很快就能为一重天提供降水。”
海刚峰再次点了点头，告辞而去。
等他离开，鲛人长老一反刚才的嚣张模样，表情深沉的道：“薪王府真的改变了。”
矶姬点头：“这世界的运行规则从未变过，说到底还是谁的拳头大谁占据主动权。”
……
三十五天，叶归将西王母送的果盘端到正在补天的九天玄女面前，请对方吃桃子。
玄女却不以为意。
倒是玄鸟丝毫不客气，狠狠的抓了一大把。
结果蟠桃在离开果盘的过程中凭空变大，玄鸟一时没注意，以至于蟠桃撒了一地。
于是开始在那大呼小叫的狼狈捡桃子。
玄鸟出丑，玄女看向叶归的目光便有些不善起来：“你很闲吗？”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不再像最初的时候那般寡言冷语，竟多了些情绪与人情味儿。
叶归乐道：“君子劳心，小人劳力，王之制也，有些事情放心的交给别人做就好。”
玄女玉容微皱：“说正事吧。”
叶归立即端正了脸色：“天界快要打仗了。”
“我这边虽然有不少还算看得过去的个人战力，但却缺一个可以统筹军队的帅才。”
正在小心捡蟠桃的玄鸟抬起头，好奇道：“你要组建军队吗？”
叶归点了点头：“对于群体来说，军队属于是不可或缺的暴力机构。”
玄女目光微闪，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当初她曾帮助轩辕黄帝战斗，可最后却并没有对她的修行提供多少帮助。
换句话说，她已经对兵道不太感兴趣了，这也是她现在专心补天的原因。
像是看出了九天玄女的心中想法。
叶归缓缓说道：“女子本柔，为母则刚，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坏人想要伤害孩子。”
“至于男子的战斗基因更是刻在骨子里。”
“而豪猪吃素，却满身是刺。”
“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亦或是野兽，都会有全副武装的时候。”
“我对兵伐之道的理解很浅显，我觉得兵伐只是为了活着而采取的必要手段罢了。”
“玄女姐姐你专修兵伐之道，对此的领悟又是什么呢？”
领悟？
玄女默然，因为对大道的领悟是成就金仙的关键。
可她现在还只是天仙，也只是看清了兵伐之道的所有细节而已。
看清并不等于领悟。
以前她看清了兵道的细节，甚至因此成就天仙之境界，却始终未能领悟兵道的意义。
现在听到叶归的说法，稍受触动。
在很多人看来，兵伐和战争一样是邪恶的，其实两者是不同的。
兵伐，出兵讨伐；
战争，暴力攻击。
前者多为有道伐无道，后者则多为侵略。
心念及此，九天玄女回过神，对叶归问道：“你组建军队的目的只是被动防御吗？”
“我想主动。”叶归诚实摇头，一字一顿，“兵之所向，伐尽无道！”
玄女复又沉默了会，旧事重提：“当年黄帝与蚩尤大战，也是以伐无道做为理由。”
“可事实上，他们发起战争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争夺适于牧放和浅耕的中原地带。”
对于涿鹿之战，叶归是了解一些的，因此他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讨论。
一旁的玄鸟终于捡完了蟠桃，毫不客气的对叶归问道：“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呢？”
叶归没有多想：“若我有孩子，即使他尚且年幼，也无需担心在玩耍时被人侵害。”
“若我有良田，即使硕果累累，也无需担心在采摘时被人盗抢。”
“若我有豪宅，即使富丽堂皇，也无需担心在居住时被人破坏。”
“弱者不必惧怕豪强、劳者不必担心匪徒、富者不必提防宵小，这就是我的目的。”
玄鸟听了，撇了撇嘴：“说的好听。”
叶归看向玄女，目光真诚而严肃：“若有一天，我成为无道的那方，请兵伐了我。”
他前面说了那么多好话，九天玄女和玄鸟一样，都不为所动。
可他最后这句话，却让九天玄女心神狂震。
玄女注视着叶归：“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对吗？”
叶归洒然一笑：“这世上不会有救世主，任何东西都有变质的风险，我也不例外。”
“玄女姐姐，你能成为我的防腐剂吗？”
小玄鸟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主动给自己套上一个枷锁的。
若九天玄女答应了叶归的请求，那么叶归日后若想摆脱制约，就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条路是恪守本分，一直做一个好人。
另一条路是进阶金仙，也只有那样才能彻底无视掉一名绝顶天仙的威胁。
玄女收回了补天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女娲娘娘的身影突然凭空浮现，接着在那补天，看都不看叶归等人一眼。
叶归也懒得去看女娲娘娘的脸色，因为在他看来，圣人的心思太难揣摩。
圣人之下皆蝼蚁；
双方根本不是一个频道上的人！
于是叶归对着女娲娘娘行了一礼后，便告辞了。
玄女抬脚跟上，玄鸟亦步亦趋。
……
三重天，深海中的一处归墟附近，九十多台海水净化装置齐聚。
本来一百台的净化装置，已经折损了好几台。
这里的环境还是太恶劣！
归墟是三重天里天之隙的表现形式之一，就像个无形的井一样杵在海中。
海水围绕归墟旋转，看起来就像是海水正在不停的倒灌一样。
可实际上，归墟存在一圈无形的壁垒，可以隔绝一切海水，内部反而十分的干燥。
这个归墟是叶归等人精心挑选的。
因为在这个归墟的下面，正对着二重天内一个直通一重天的天之隙。
简而言之，倒进这个归墟的东西可以直接掉落到一重天内！
叶归踩在半空中，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即将放水的净化装置。
矶姬站在叶归身旁，开口问道：“你在下界安排好了接应的人吗？”
叶归缓缓摇头：“不需要接应。”
矶姬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没人接应的话，这些纯净水就会像雨滴一样到处乱飞。”
“你难道不想把它们给收集起来吗？”
叶归嘴角轻抿：“经过未来教数百年的折磨，一重天的民众早已麻木。”
“现在，需要一场奇观来震撼他们的心灵，带给他们新的希望和未来。”
矶姬不解。
叶归看向矶姬，说出了一句让对方感到心颤的话：“一重天的人，从未见过降雨。”
矶姬作为鲛人一族的首领，是见过各种让人心碎的悲剧的。
虽然她从未体验过缺水的感觉，但悲剧往往是相通的，因此她能想象到那种苦痛。
就见她玉手轻抬，清喝一声道：“放水！”
刹那间，大量的纯净水从净化装置中喷向归墟，倒入下界。
这些水在掉落至第二重天的时候，就已经在下降的过程中变成了雨滴，开始飘散。
不过叶归并没有派人将四散的雨滴重新归拢。
因为二重天的这个天之隙附近以后也会修建炼铁厂，因此留存一些水也是可以的。
这样一来，虽然最终落到第一重天的水量会减少，但资源的总体利用却是不变的。
没有浪费的说法。
一重天，看着各地被纷纷推倒的寺庙，以及时刻遭遇追杀的僧人与未来教的余孽。
民众的表现却不是喜悦和解气，而是新的担忧。
经过数百年的剥削与压迫，他们已经见惯了丑恶与虚伪。
最开始，虚伪的是慈悲为怀的僧人，以救赎卷敛财。
到后来，虚伪的是替天行道的封神，以赎罪卷坑钱。
而现在，传说中的薪王叶归回归了，又不知将以何种方式欺压民众。
虽然在各种传说中，薪王叶归是一个善良的强者，但毕竟只是传说而已。
懒惰胆怯的人，会继续躲在家里静待事态的发展。
而喜欢跑腿并好打听的人，则已经开始到处打听起薪王府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