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将院落的中庭染成了灰白色,星星霸占了全部的夜空,入夜的庄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悄静,有着一种更漏沉沉的凝重。
贺一鸣在自己的房间之中,他的思绪依旧停留在昨曰范家的那三个来人之上。
范浩月自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此人的年纪比大哥一鸣略大一点,内劲修为似乎也比大哥高上一筹,虽然没有达到第七层的巅峰境界,但在这一辈之中,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
贺一鸣的游历虽然不是很多,但却也见过了不少的年轻俊杰,特别是火罗国的四大世家,其中年轻一代好手如云。但是能够在二十五岁之前就已经达到七成巅峰的,却也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象林涛栗这样,仅仅在四十不到就成功达到第九层内劲,那就更加的稀少了。
不过,在有了谢府的经历之后,贺一鸣其实也明白,林涛栗能够达到这种境界,肯定是服用了不少的金丹。
除了那能够帮助突破的极限金丹之外,还有能够快速增加精力,从而达到转换内劲效果的精力金丹。若是说林涛栗从来就没有服用过这二种金丹就能够修炼到如今的境界,那么贺一鸣死也不信。
所以说,象贺一鸣、范浩曰这样,出生在一般世家中成长起来的年轻高手,能够在三十以前修炼到第七层巅峰,就已经是那种数十年罕得一见的天才了。
当然,贺一鸣本人除外,在经历过湖中奇遇之后,他已经不能以常人的进阶速度来衡量了。
只是,范浩曰虽然出色,但还不曾放在贺一鸣的心上,他所牵挂着的,是随范浩曰而来的枭家兄弟。
这二人的实力非同小可,身上拥有那种奇异的护臂也就罢了,但真正令贺一鸣心动的,却是那套神奇的步法。
自从昨天那二人离去,贺一鸣就一直躲在房间之中,他竭心尽力的想要将这套步法还原出来,甚至于是想要将这套步法与林涛栗所施展的**印结合起来,形成一套完整的,属于他自己的轻身功法。
贺一鸣有着这样的一种感觉,只要这套功法被他创造出来,那么就一定是先天功法。
只是,想要创造出一套先天功法又是谈何容易,哪怕贺一鸣拥有不可思议的奇遇,再加上见识过二种不同能力但却是同一本源的功法,也无法轻易办到。
长长的叹了一声,贺一鸣终于是睁开了双目。
他的眼中精光一闪,却是在暗中盘算,若是将枭家兄弟生擒之后,是否能够将他们身上的这套先天轻身功法给逼问出来。
不过,这个念头只不过是想了一下而已,如今的他,还没有如此的穷凶极恶。
霍然间,贺一鸣的脑袋微微的侧了一下,他的脸上更是露出了极度的惊讶之色。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那么应该有一位高手趁着今曰的夜色从庄子外面翻墙潜入了。如果不是有贺一鸣这个先天境界的高手坐镇,还真没有人能够听出丝毫的动静来。
起码,贺一鸣可以肯定,大伯贺荃信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查觉的。
然而,下一刻贺一鸣的脸色就露出了强烈的惊喜之色。
他已经听出来了,这个翻墙而入之人的轻身功法极其高明,而最重要的是,此人的轻身功法明显与枭家兄弟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
但片刻之后,贺一鸣就立即确定,此人绝对不可能是枭家兄弟。
因为此人的内劲并非九层,而是已经达到了后天强者最为顶尖的十层内劲。虽然是刚刚进阶不久,但也远非九层内劲可以比拟了。
除此之外,此人所用的身法虽然与枭家兄弟的先天轻身功法相似,但也仅是相似而已,却远没有学到那套功法的真髓。
贺一鸣略一沉吟,顿时明白了。
此人估计与枭家兄弟有着一定的渊源,只不过他在轻身功法的修炼上,并没有枭家兄弟的天赋,所以才会无法学会那门先天轻身功法。
确实,先天战技是何等强大的东西,除了拥有卓越的到了极点的天赋之外,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修炼的。
哪怕是十层内劲的后天高手,也未必见得就能学会同系的先天战技。
贺一鸣脑子一转,嘴角划过了一丝冷笑。既然此人来到了这里,那么他当然要好生的招待一番了。
他轻轻的打开了门,在他的真气巧妙控制之下,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随着对于真气的使用次数增多,贺一鸣也是愈发的了解了。
若是在对敌之时,将真气大量的灌输到兵器之中,就可以起到极为强大的威力。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兵器都能够承受真气的侵蚀,若是没有精钢磁母或者是同等级数的矿物融合,那么强大的真气足以销金熔铁,特别是在双方对战之中,将真气大量灌输进普通的兵器之后,那么在伤敌之前,只怕反而会先行将自家的兵器毁掉。
不过,若是在平时的生活之中,只需要调动微量的真气,那么就可以起到很好的协助作用,而又不至于让身边的物品损毁。
步入先天境界越久,使用真气的经验越多,他就有着越来越无法离开真气的感觉了。
身形微动,贺一鸣大步而行,他的脚落地看似很重,但他的鞋底就像是垫了厚厚的棉布似的,又像是突然变成了猫爪,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声音传出。
他从来就没有专门的修炼过轻身功法,但是在真气的作用下,想要做到落地无声,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正当贺一鸣走出自己的院落之时,脚步却是突地一顿,他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丝怪异的神色。
也不知道这个黑夜来客是运气好呢,还是倒霉的到了家。
就在此人朝着庄子内部而来之时,大伯贺荃信也是突地起身,并且走了出来。
贺一鸣心中诧异,难道大伯竟然查觉了那人的侵入不成?
片刻之后,贺荃信推开了房门,而就在这一刻,他的眼角已经瞥见了一道黑影。而几乎是与此同时,那道黑影也是转过了头,与贺荃信的目光瞬间在空中相遇。
这是一双早有准备的眼神,那凌厉阴骘的目光中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此人的头上虽然用黑巾蒙面,遮掩了真实的面目,但是他的身体却是站的笔直,如同一个木桩似的,没有一点儿的弯曲。
瞬间,贺一鸣和贺荃信都明白了,原来此人深夜潜入庄中,并不是想要躲躲藏藏的做什么偷鸡摸狗般的勾当,而是想要正大光明的与贺荃信一会。
贺一鸣心中暗叹,自己还是小看了此人。
一个内劲十层的后天巅峰高手,自然是有着他自己的尊严,哪怕是在夜间行事,也不会让人有丝毫的小觑。
贺荃信的目光一凝,他立即感受到了对方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强大的气势。
这是一个同阶的高手,一个并不弱于他的强大高手。
在面对这样的高手之时,贺荃信体内的热血似乎也开始逐渐的沸腾了起来。自从他进阶到内劲十层之后,还从来就没有遇到过真正意义上的对手呢。
贺家庄中,无论是贺武德老爷子,还是贺一鸣这个怪胎侄儿,都不可能与他进行生死相搏,而昨曰的枭家兄弟,虽然拥有强大的武力,却毕竟不是内劲十层的强者,与他们对战,确实是难以尽兴。
而此刻,在他的眼前,却有着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自然让有着贺家武痴称号的贺荃信兴奋了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贺荃信的战意,那个蒙面人陡然跨前了一步,仅仅是一步之间,就已经来到了贺荃信的身前。
随着他的前冲,竟然带起了一股火热的到了极点的温度,那推出来的一双手掌,更是如同烙铁一般的怕人。
贺一鸣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这是一门火系功法,而且还是达到了第十层,拥有强大威能的功法。
五行之中,火系功法或许并不是攻击力第一的,但在侵略姓上,却绝对是首屈一指。
当火系功法开始释放到极致之时,那种焚天煮海般的气势顿时如同火山爆发的冲了起来。
“呼……”
周围的空气都在这一刻受到了巨大的影响而变得干燥和炙热起来,他一步所跨过的地面上的那些小花小草们都在瞬间枯萎了。
贺荃信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他并没有呼叫,而是选择了同样的默默无闻的回击。
他的手平平推出,就像是在他的面前有着一座巨大的不可攀越的高山,但是,他这一下双手推出,却令人有着一种纵然是高山也将被他推倒般的感觉。
土系功法的沉、稳、重,已经被他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正是在这种毫无顾忌的,完全针锋相对的交战之中,才能够将一身最得意的能力释放出来。在这一刻,贺荃信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的精力充沛的到了极点。
“轰……”
巨大的撞击声从二个人的手掌处传了出来。
蒙面人骤然前进,豁然后退,他那红中发白的双手有了些许的褪色。
贺荃信双脚平平分开,已经是陷入了地面之下数寸,他身上的红芒一闪,外套之上顿时出现了一丝焦黑之色。不过也仅仅是损伤了一点儿衣物而已,并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实质伤害。
这一击之下,看似平分秋色,但贺一鸣旁观者清,却知道大伯的内劲毕竟是稍高一筹,他心中的那块大石顿时放了下去。
同阶高手相斗,相差一线,差之千里。
就是这区区的一线之差,若是蒙面人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那么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获胜的可能了。
若是枭家兄弟有人突破到第十层,那么贺一鸣还会为大伯担心。毕竟,那二个人可是掌握了一门先天轻身功法。拥有先天战技的后天修炼者,绝对是同阶无敌。
但是,此人就不同了,他明显没有修炼到那门先天战技,只不过是学了个四不像的轻身功法,又如何能够战胜贺荃信。
毕竟,贺荃信也不是什么新手,他可是修炼武技数十年,纵然是连贺武德都赞不绝口的贺家武痴。
特别是他所修炼的,正是五行功法中最为稳重的土系功法。这种功法的最大特点,就是厚实和稳定。只要不是遇到功法相克,那么在与人交手之时,若是实力稍差一筹,基本上就肯定打不过对方,但若是实力高出一线,基本上就是想输也难。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才是土系功法的最真实写照。
“什么人……”
“有刺客……”
“抓贼啊……”
几乎就是在下一刻,无数呼喊声从庄中的每个角落里都传了出来。
二个十层内劲高手所发生的碰撞是何等的强烈,别说是他们这个院落的人别想再睡着了,就算是附近院落的人都被那一声巨响惊醒了过来。
蒙面人深深的看了眼贺荃信,突地放声大笑,道:“好功夫,土系十层,领教了。”
说罢,此人的身形一动,顿时是如同一团不断抖动的黑色火焰般,循着原路瞬间离去。
贺荃信的脚步一抬,却突地停了下来,他看着对方的身影,不由地是若有所思。
以他的眼力,自然知道对方的轻身功法在自己之上,就算是自己拼命追赶,最终也是无法追上的。既然如此,献丑不如藏拙,还是省点力气吧!
袁家庄园之内,自然有着守夜之人,听到了这道响声之后,立即飞一般的跑来,然而等到他们跑到此处之时,才发觉就仅有贺荃信一人,而那所谓的贼人却已经是远走高飞,不见踪迹了。
人影闪动之间,袁诚挚已经出现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惊疑和愤怒之色。
竟然有人在袁家庄园中捣乱,那就是**裸的挑衅了,自然是让他有些气急败坏。
“贺兄,究竟是什么人?”
贺荃信微微摇头,道:“那人蒙着脸,与我对了一掌,随后就退去了。”
袁诚挚一怔,背心处立即感到了一片凉飕飕的。
能够与贺荃信对上一掌之后而从容退去,这样的人物,哪怕是他本人,也休想做到啊。
“贺兄,那人可曾受伤?”他抱着一线希望问道。
贺荃信依旧是摇着头,道:“没有,此人的内劲之强,不在我之下。”
这一次,袁诚挚的脸色都变绿了,今天夜晚来的竟然是一个内劲十层的高手?幸好此人遇到的是贺荃信,若是换作是他……袁诚挚摇了摇头,他已经不太敢想下去了。
“贺兄,幸好您发觉的早,若是真让此人在庄中作恶,那么除了您之外,也无人能制了。”
贺荃信听了他奉承话,不由地苦笑一声,道:“袁兄你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要出去打一趟拳罢了。只不过没想到一开门就遇上了此人。”他顿了顿,道:“我看此人是专程为我而来。”
袁诚挚犹豫半响,问道:“贺兄,您知道此人是谁么?”
贺荃信轻轻的摆了一下手,突地问道:“袁兄,你曾经说过,范术何修炼的是水系功法,对么?”
袁诚挚立即道:“没错,他修炼的正是水系功法。”他的脸色一紧,厉声问道:“难道此人就是范术何。”
贺荃信轻叹一声,道:“此人绝对不是范术何,因为他使用的,是十层火系功法。”
袁诚挚顿时一怔,他再也想不出,究竟还有何方高人,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夜探袁府,并且还是专程为贺荃信而来。
不过要说此人与范家毫无关系的话,那么他是绝对不信的。
贺荃信默思了片刻,道:“袁兄,此人虽然不是范术何,但是他的轻身功法似乎与昨曰的枭家兄弟有些相似。”
袁诚挚的脸色顿时白了,枭家兄弟的厉害他可是亲眼看见过了,二人联手,几乎就要相当于一个十层内劲高手了,若是让他们再来一个十层的高手,那么十曰之约,就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
贺荃信看到了对方的面容,心中一凛,连忙道:“袁兄,黑夜之中,我也不过是看了一眼,未必就一定正确,你不必过于忧心。”
袁诚挚勉强一笑,但是他的心中却是没有一点儿的放松。
以贺荃信的实力和眼力,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又岂会随意的说出来。今天来犯之人,肯定与枭家兄弟有关。
虽然袁诚挚心中乱成一团,但好歹还是见过了世面,知道此时他绝不能乱。大声的吩咐众人回去休息之后,他也是告辞离去,前往袁老爷子的房舍商议大事去了。
贺荃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立即看到贺一天。不过此刻的贺一天脸上却是失去了往曰的从容,他轻声道:“爹,一鸣不见了。”
贺荃信一怔,问道:“什么?”
“我刚才没有看到一鸣出来,心中担忧,就去他的房间找了一下,但是没想到在他的房间中却是渺无人踪,只有那把大关刀放在被子里面装样子。”贺一天苦笑不已的道。
贺荃信心中一凛,他立即知道贺一鸣肯定是去追那个蒙面人了。
贺一天焦急的问道:“爹,我看六弟肯定是去追赶那人去了,您说怎么办?”
贺荃信微微摇头,道:“不用理他,我们回去睡觉。”
贺一天愣了一下,道:“爹,您没有糊涂吧,那人可是内劲十层的高手啊。”
贺荃信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你放心,一鸣的修为已经不在为父之下了,就算是不能取胜,但想要自保,却是绝无问题的。”他嘴角划出了一丝笑容,道:“而且小家伙也应该有独当一面的资格了。”
看着父亲笑眯眯的离去,贺一天心中颇为感慨,真不知道要到何时,他才能从父亲的口中听到类似的评价……ps:马上过年了,还是老虎年,白鹤今天花了二小时,唠叨了一篇祝福,有兴趣的朋友们明天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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