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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长安恶少

    待谢子安进入球社后,李羽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真不愧是咱怀远坊头号球人,风度气量就是不一般,两位能和他结识,运气真不赖!”

    转头一看,只见一名绿袍汉子站在两人身后。

    这汉子身上拿着块大红布帛,上面写着“云楼球社必胜”几个大字,看起来是名古代版球迷。

    李羽暗暗好笑,问道:“他马球打的真这么好吗?”

    绿袍汉子瞪了他一眼,叫道:“废话,谢公子可是咱们怀远坊的骄傲,一手‘流风回转’绝活,名震整个长安城哩!”

    说完也不再搭理两人,买了票进入云楼球社。

    两人正要跟着进去,忽然,街南方向奔来一名留着云鬓的女子,几名汉子紧追在女子身后。

    那些男子容貌看起来都是唐人,却都留着契丹人一样的髡发,清一色的黑衣窄袖。

    右手袖臂上,还都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铜环,满脸凶神恶煞。

    李羽瞧见铜环后,便认出他们身份,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些人是长安有名的恶少团伙,“胭脂会”成员。

    胭脂会首领名叫“胭脂虎”,虽然取了个像女人似的混名,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霸王。

    平康坊青楼一共也才几十家,便有十三家由胭脂虎管场。

    普通人去青楼,只看得到姑娘们的笑脸,却不知这笑容背后,掩藏着多少血泪和惨剧。

    青楼姑娘来源有三种,一种是自愿卖入青楼,这种情况最少,也最不容易生乱子。

    第二种是被父母兄弟卖入,第三种直接从人贩子处买来。

    这两种情况下,姑娘们都容易出现激烈反抗的情况,甚至逃跑。

    这时候,就需要胭脂虎这样的人来暴力逼迫了。

    金吾卫、万年县虽都知道他们的存在,却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唐朝允许奴隶买卖,只要有卖身契在身,就算打死了人,惩罚也并不会太重。

    那些被拐卖的姑娘也都被他们打怕了的,不敢指认他们的拐卖行为。

    最重要的一点,每间青楼背后,都与很多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

    十三家青楼加起来,不知涉及到多少达官权贵。

    对这些权贵来说,青楼能够安安稳稳的生金蛋才是最重要的,倘若有人要破坏现在这种稳定,他们可不会答应。

    这时,云鬓女子终于跑到了球社门外,嘶哑着嗓音喊道:“谢郎君,救我!”

    她刚停下脚步,便被胭脂会的恶少追了上来,带头的双辫男子扯着她头发,便要将她扯走。

    忽然,一块石头激射而出,正中他手背。

    双辫男子手背被砸出血,不仅没叫出声,反被激出凶性,转过头,用狼一般的目光,朝着石头射来的方向看去。

    石头是公孙兰丢的,所以他看到了李羽和公孙兰。

    他冷冷一笑,便要朝着二人过来。

    忽然,球社中呼啦啦奔出一群人,为首之人正是谢子安,身后跟着那帮女球迷。

    云鬓女子仿佛看到救星,呼喊着道:“谢郎君,快救我!”

    谢子安第一反应是看向李羽和高华,瞧见两人后,方才将目光转向胭脂会的人,眉头一挑,朗声道:“青天白日之下,你等怎敢强抢民女?”

    双辫男子顾不得再找李羽二人麻烦,冷冷道:“这贱人是我家主人买下的奴婢,擅自出逃,难道不该抓回去吗?”

    谢子安皱眉道:“姑娘,是真的吗?”

    云鬓女子泣声道:“不,不是真的!他们诱爹爹去赌博,害爹爹输了钱,然后就逼着爹爹拿我抵债!”

    顿了一下,又哭着道:“谢郎君,我是街口董裁缝的女儿,以前经常和爹爹一起看你打马球,你不认得我了吗?”

    谢子安球迷众多,又没和她说过话,自然不认得她,嘴里却道:“嗯,难怪瞧着面熟呢,你爹欠了他们多少钱?”

    云鬓女子道:“二十缗。”

    谢子安一咬牙,道:“好,我帮你还了,你们赶紧放了人家姑娘!”

    围观人群轰然叫好,那些女球迷更是尖叫连连。

    双辫男子冷冷道:“她爹已将她卖给我们了,要不要转卖给你,也要看我们愿不愿意。”

    谢子安怒道:“岂有此理,你们这与强抢民女何异?若是不答应,咱们就衙门里说话罢!”

    围观人群也纷纷叫嚷道:

    “说的可不是吗?需知这里是长安,头顶之上,还有王法,你们休想欺负人!”

    “龟儿子的,别以为你们纹些怪模怪样的东西,就可以吓唬人,我们码头运工可不怕你们!”

    “小子,谢郎君认识长安衙门里的大官,识相的话就赶紧滚,不然让你们蹲牢子!”

    双鬓男子哂笑道:“那好啊,咱们就去衙门里说话。”

    话音刚落,一名围观汉子喊道:“我刚才在街北看到郝捕头他们在街边喝茶,你小子等着,我这就去喊他们过来!”

    未过多久,那汉子果然领着一队衙役过来了。

    谢子安上前与为首的捕头打了招呼,众人也跟着你一言我一语,将眼前情况说了。

    那郝捕头约莫四十多岁,一张马脸,听了众人话后,朝双辫男子打量了一眼,忽然瞧见他手臂铜环,愣道:“你是胭脂虎的人?”

    双辫男子点了点头,冷冷望着郝捕头。

    郝捕头哈哈一笑,道:“这应该是个误会,谢老弟,人家毕竟先买下这女子,卖不卖确实由人家说了算,要不就算了吧。”

    众人都没想到事情竟直转急下,心中好不憋闷。

    然而,郝捕头在这一带极有威势,百姓们怕他比怕长安令更多,故而都只小声嘀咕,无人敢出来抱不平。

    谢子安却道:“郝捕头,这些人明摆着欺压良善,您这样维护他们,有些说不过去吧?”

    众人都有些吃惊,既为为谢子安的大胆喝彩,又隐隐有些担忧。

    郝捕头面色一沉,不悦道:“本捕只是就事论事,什么叫维护他们?谢老弟这话说的不大妥当吧?”

    李羽瞧到这里,知道指望这捕头是没用的了。

    正要出面时,忽听一人冷冷道:“胭脂虎还真是手眼通天,连你们长安县的捕头,也需得卖他面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