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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故友重逢

    云西岳从酒吧出来时已是半夜一点多,他叫了一名代驾。这名代驾一路上唠叨个不停,看得出来他很是羡慕云西岳,年纪轻轻就有豪车代步。

    车子缓缓向位于富人区的别墅驶去,代驾再也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他问了云西岳一个很隐晦的问题,事关他从事的职业。

    云西岳并没有喝醉,他的头脑依然清醒,这一路上他对代驾好似独白一般的絮叨偶尔回应一两句。当对方提及自己的职业时,云西岳没有隐瞒,直言自己是做风投的。

    代驾第一次听说这个职业,他很想弄明白风投究竟是干什么的,但是看到云西岳把头埋在怀里,显然没有向他普及“风投”一词的兴趣,于是他也知趣地闭上了嘴。

    自打今晚之后,代驾与人聊天的词典里就会多出一个词:风投。他与学生家长聊天时会力荐他们的孩子选择这个专业,虽然他依然搞不清风投一词的含义,但是这不妨碍向他们描述一幅无比美好的前景,毕竟今天晚上他亲眼见识了风投人的风光。

    云西岳回到家后保姆为他送来一杯水,这位保姆是去年才请的,她揉了揉还没有进入状态的两只眼睛,轻声询问云西岳要不要吃点东西。

    云西岳告诉她自己在外面吃过了,并示意她早点去休息。保姆告诉云西岳夫人已经睡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她的记忆中,云西岳很少喝酒到这么晚才回家。

    云西岳没有去卧室,他换过衣服后随便洗漱了一下,然后一个人睡在了书房的床上。

    回来时他在车上已有几分睡意,此时躺在舒适的床上,反而睡不着了。他用眼睛扫了一眼房间,试着寻找一个聊以寄托情绪的目标物,但是他一无所获,黑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黑,他能感觉到的只有嗒嗒作响的钟表声。

    云西岳闭上眼睛,往事立马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那时候他们三个虽然是同班同学,但是他和王海、余欣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王海属于上天眷顾的一类人,命运的偏心眼儿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家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富商,学习好就罢了,偏偏长得也英俊不凡。

    余欣的家庭条件虽然不及王海,但她是学校公认的校花,这在很多女生当中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智商和容貌俱佳的女孩子并不多见。

    王海和余欣走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俩没有辜负同学们的期望,顺应民意成为剧本中出现的标准恋人。

    说实话那时候云西岳也曾真诚地为他俩祝福过,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觉得配不上他们当中的另一个,这些配不上的人里面也包括他自己。

    可是天意偏偏就是这么奇怪,让云西岳有幸成为吃到天鹅肉的癞蛤蟆。王海为了出国留学抛弃了余欣,余欣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一向默默无闻的云西岳。

    云西岳在大学里的成绩虽然很好,但是其它方面就不值一提了。论长相只能说勉强看得过去,论家庭条件,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追余欣,他自己觉得哪怕是心里想一想都是一种罪过。因为从某种角度来看,他压根儿就没有家庭。

    云西岳从小就失去了父母,他是孤儿院里长大的,从这点来说或许用没有父母来形容更恰当一点。他刚出生不久,就被人抛弃在西岳祠里,幸亏被前来祝祷的人发现,才送到孤儿院的。

    他之所以能来财大上学,和王海他们做同学,也是因为慈善人士和周院长的照顾。在云西岳的生命中,周院长周爸爸就是他最亲近的人,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得到命运的垂青,让余欣也变成自己最亲近的人,也就是他的妻子。

    云西岳曾经问过余欣,为什么会选择自己,余欣回答说感觉云西岳人比较老实。云西岳没有深究这个老实里面包含的深层含义,他们俩毕业后很快就结婚了。

    两人的婚礼办得很简单,为这事云西岳一直觉得愧对余欣,包括婚后一直在外面租房子这件事。为了让余欣过上幸福的生活,他从两人共事的银行跳槽到有为资本,前年又按余欣的意愿贷款买了一套独栋别墅,余欣为他买了一辆豪华轿车。

    回想过去这几年,云西岳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四季的变换一般,没有任何波澜,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要说唯一的遗憾,就是起初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导致至今没有孩子。如今虽然有了房子,可是余欣暂时不打算要孩子,她不想降低生活质量,因为现在的还款压力还是比较大。

    本来他以为日子会这样继续下去,没想到王海突然从国外回来,并且担任他的上司。王海的归来让他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始终觉得心里面有些不痛快。

    王海当初在财大的时候,他的事迹就像传奇一般被同学们传颂。他是学校女生公认的白马王子,大学四年里他谈过几个女朋友,时间最长的一个就是余欣。

    如今这位传奇人物有了国外名校硕士学位和国际风投公司任职经历的加持,身上的光环就更加耀眼了。他会如何管理公司呢?他会怎样对待云西岳这位老同学呢?

    云西岳的脑海中充满了这样莫名其妙的各种问题,他不断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云西岳起得有些晚,他刚到公司就听同事说新副总已经来公司了,公司要求所有中层以上员工到会议室开会,云西岳也在开会人员之列。

    会议召开前参会人员已经提前坐好,会议室里的安静程度预示了这次会议的重要性,所有人屏息静待新上司入场。几分钟后,王海拥着一名外国人走进会议室,王海请这名外国人坐在了总经理的位置上,看来他是总公司的一名重要领导。

    王海坐下后环视一圈,当他与云西岳四目相对时,从他的眼神显然能看出已经认出了云西岳,他没有停留,而是站起来对众人说:“这位是蓝海资本的Rap副董事长,下面请Rap副董事长讲话,大家欢迎。”

    众人纷纷站起来鼓掌,Rap站起来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示意大家坐下来。

    之后他用英语介绍了蓝海资本的一些现状和经营理念,并向大家介绍了公司新指派的副总王海,同时还宣布了另一项重大决定:总部接下来要在以前有为资本的中层领导里面选拔一位副总,由他和王海暂时分管公司各项业务,今后的总经理也从这两名副总里面产生。

    Rap的话在会议室里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在座的中层领导相互议论纷纷,这个消息意味着他们当中有人会得到更加广阔的平台,也意味着领到的薪水会厚上几厘米。

    王海站起来环视会场,以此平息众人的议论声。待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后,他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他首先代表所有员工欢迎Rap董事长莅临公司指导业务,并强调自己将尽快投入工作当中,积极配合总部做好副总的选拔,最后他对今后的发展方向和业务重点作了简单陈述,在感谢总部对他的信任声中结束了这场发言。

    会议结束后,有几个平时比较积极的走过去向王海寒暄致意,云西岳直接走出了会议室,他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同学关系后误认为他巴结献媚王海。

    第三天下午,王海让助理把云西岳领到他的办公室,在此之前他已经单独会见了财务经理和人事经理。

    云西岳随助理来到办公室后,王海告诉助理不用再过来了。助理关上门出去后,王海立即起身相迎,他笑着对云西岳说:“老同学这么多年不见了,差点就认不出来了,这几年你的变化挺大的。”他说着再次从上到下认真地审视着云西岳。

    云西岳不卑不亢,对王海说:“你的变化也挺大的。”

    王海貌似对这句话很感兴趣,向云西岳询问道:“哦,我怎么没感觉。你说说看,到底哪里变化大?”

    云西岳带着点玩笑的意味说:“变得更像领导了。”

    王海听后稍微一怔,随即又放声大笑,云西岳也笑了起来,王海笑着回了一句:“你变得更幽默了。”

    两人寒暄过后,王海让云西岳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并端来一杯咖啡放在桌子上,说是助理刚刚才倒的。他对云西岳说:“这两天我对公司的情况有了简单的了解,你在公司的这几年业绩非常突出,我会积极向总部推荐,由你担任负责具体业务的副总,相信在我们两人的带领下,公司一定会取得更大的进步。”

    之后王海又向云西岳询问了公司的其它情况,并让他提一些对今后发展的意见。云西岳只是简单介绍了投资一部,其它意见一概没有提及。

    谈完工作上的事情后,王海站起来走了过来,云西岳见状也站了起来。王海意味深长地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在国外的这几年,与同学们断了联系,这次幸亏遇见了你,改天有机会大家一起聚一聚,老同学之间可不要变得生疏了。”

    云西岳点头附和,表示自己能联系到大家。就在云西岳要出门时,王海犹豫地问道:“你有没有余欣的消息,她现在在哪里?”

    云西岳内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他表面上装得很平静,转头对王海说:“我俩结婚了,她现在是我妻子。”

    王海听到后很惊讶,他想说点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半晌后才自知失态,他平复自己的情绪后对云西岳说:“那就这样吧,到时候把所有同学都叫上,我们好好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