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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重逢又别离

    这几日,离落修炼时已经感觉到没有之前那般煎熬,淬炼体魄最重要的阶段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淬炼,直至疼痛消失,灵气入体畅通,再进行下一个阶段。

    徐羡其实也是有些惊讶的,离落的修炼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测,尤其还是在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虽然有他的帮助,但是灵气浓度始终是比不上外界的。再者,大道压制始终存在,不要说彻底隔绝压制,就只是在铺子这么小的地方隔绝出来一块不受大道影响的区域,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虽然惊讶,他却也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一点,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缺天才的,离落的修炼速度还没有达到真正有天赋的那群人的标准。况且修炼一途,天赋从来都不是决定未来高度唯一尺度。

    实际上,徐羡更为在乎的,是离落的心性。

    ……

    “离落!”正在往家走的离落回头。远处站着一个和他个子差不多的人,皮肤比离落白,穿着也比离落要好。

    离落笑着走过去,这个和他同龄的孩子叫做孙鹤思,是他的玩伴,小的时候,他和孙鹤思还有其他几个伙伴经常会凑到一起,那个时候大家一起去学塾,一起放学,一起玩耍。当然,也一起闯过祸。

    离落还记得许多以前比较有趣的事,以前那些那年,他、孙鹤思、朱露、李云吉,还有几个孩子。他们在放学之后,经常会去小镇东边的那棵桃树下面玩,那棵桃树非常大,基本上站在小镇的任何地方,都是可以看得见它的,小镇上没有人知道这棵桃树长了多少年,有说两百年的,有说五百年的,还有说一千年的。

    不过对于他们这些小孩子来说,桃树长了多少年他们根本不会关心,他们只知道春天桃花盛开时,花香弥漫,景色宜人。凤一吹,花香钻进味蕾,再抬头看去,满树桃花摇曳,花瓣在枝条间飘摇,给整个天空画上一幅粉色云朵。他们只知道仲夏时分,桃树下的阴凉很大,大到容得下他们所有人的聒噪和欢乐。树上结的果实也很甜,甜到他们愿意和蝴蝶一起分享故事,甜到他们学着大人的样子举起桃子当做酒杯……

    还有小镇旁边的那条小溪流,小镇的人经常会去那里洗衣服,父母不让他们自己去那片地方旁边玩耍,他们就跟着要洗衣服的父母,赤足踩在那条很浅的溪流里,他们捧起一手的水,清凉从指尖划过,洗净了所有本就不多的烦恼,他们互相泼水,水流撒过天际,映照着湛蓝天空下一个个无忧无虑的身影……

    还有很多很多……

    值得回忆的事情太多了。童年总是这样,禁得起岁月的侵蚀,却也挡不住时间的流逝。我们总以为自己会忘记所有,却不曾想到偶尔驻足回头,满眼都是温柔,满心都是羡慕……

    “呼~”离落舒了一口气,把自己从回忆里拉出来,属于他们的童年早就结束了,有些太早,但无可奈何……

    林花谢了春红,脚步太匆匆……

    ……

    “你怎么在这里啊?”孙鹤思看着心不在焉的往过走的离落问到。

    “我在送信。”离落回过神来。

    “送信?”

    离落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孙鹤思,他们两个也已经好久不见了,曾经的玩伴,有些已经不在了……

    离落感觉他们两个人没有因为时间而变得生疏,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孙鹤思自己的事情,孙鹤思也可以毫不保留的讲述自己的故事。

    大概这就是少年吧,时间从来都不是隔阂。

    “你这两年去哪了?我都没见过你。”离落问到。

    “旱灾之后,庄稼全死了,我爹娘没办法,带着我离开小镇了,去了旁边的一个镇子,我娘说那里有我们家的亲戚。”

    “那你是自己回来的?”

    “不是的。”孙鹤思摇了摇头,说到:“我们在那边不受待见,他们一家看不顺眼我们,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也就一直忍着,直到……”

    说到这里,孙鹤思停了下来,眼神变得黯淡。

    “怎么了?”离落有些不解。

    “前段时间,我娘死了,他们一家人不帮忙也就算了,毕竟和他们没关系,但是他们骂我们晦气,说我们是扫把星,还有很多难听的话…我和我爹两个人在后面山上挖了个坑,把我娘埋了,我们随便找了个石板插上,就当做墓碑了,我爹问我还愿不愿意住在这里,我说不愿意,我受够了他们一家人了,早就想走了,可怜我娘……”

    说到这里,孙鹤思忍不住哭了起来。离落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孙鹤思。只能无奈的叹一口气。

    孙鹤思低下头,不愿意让离落看见自己哭的模样,他用胳膊抹过眼睛,边擦眼泪边说:“对不起啊,没忍住。本来见面应该高高兴兴的。”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离落把手搭在了孙鹤思的肩膀上。

    “不说这个事了,朋友重逢应该开心才对,走,带我转转去,我两年没回来了,不知道小镇有没有变了样子。”孙鹤思把眼泪擦干,做出个笑脸。

    离落和孙鹤思就往那棵桃树走去。如今在小镇,就只能看见已经枯败的树枝了。

    “那你这次回来?”离落有所猜测。

    “我爹说他也受不了了,要带着我离开,离开这片地方去外面,在小镇就只能乞讨了,我爹拉不下脸,我也不愿意,我觉得我宁愿饿死,也不愿意乞讨。”

    离落叹了口气,孙鹤思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性子,寄人篱下从来都不是他的作风,真不知道他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去外面也好,听说外面没有旱灾,没有饥荒,说不定去外面了,站稳脚跟了,还做起生意了。”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孙鹤思叹口气,接着说:“只求能吃口饭,不饿死在外面就好了。”

    ……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了桃树下面,枯枝交错在一起,早就没了生机。

    离落和孙鹤思背靠着桃树坐下,两两无言。

    风吹过来干燥的空气,灰尘扬起来扑在脸上。

    孙鹤思眯着眼睛说到:“你说,小镇什么时候下场雨啊,我…还想再吃一次桃子……”

    “一定会的,一定会结果的,到时候我们就吃到撑,把种子种在大桃树的旁边……”

    “我都流口水了。”孙鹤思把头靠在树干上。

    “不然现在就吃?”离落转过头望着孙鹤思。

    “现在?吃什么啊?”孙鹤思把眼睛闭上,嘴角泛着笑意。

    “吃树皮啊。”离落说完,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

    孙鹤思也跟着一起笑,两个少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盘旋在桃树的周围,久久不愿散去……

    ……

    小镇的出口,孙鹤思挥着手:“我们走了,以后有机会,你也要来外面啊!”

    “有机会一定会去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啊,收敛着性子!”离落使劲挥手。

    “知道了!你也照顾好自己,我们去外面,一定会好起来的,等你来的时候,我们说不定就做起大生意了!”孙鹤思有些忍不住想哭。

    “那最好了,等以后我出去了,我就去找你,蹭吃蹭喝,你可别嫌弃我啊!”离落抹了一把眼睛。

    “那一言为定啊!”孙鹤思走的远了,喊着说。

    “一言为定!”离落使劲挥手。

    “再见!”

    “再见!”

    孙鹤思的身影渐渐淡出视野,远处天边夕阳也跟着落下,直到人影消失,夕阳沉下,月上树梢,离落才怅然回头。

    月色终究赶不上余晖,重逢却又是一次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