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李二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竟会因祸得福,一时间‘激’动地身子都有些打颤,忽听旁边张婆子道:“大‘奶’‘奶’怎么会骗你一个孩子?还不快给大‘奶’‘奶’磕头。”
李二柱就要跪下磕头,却被夏清语拉住了,听她含笑道:“刚才不是还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怎么这会儿又要跪?好了,不必谢我,我这也不过是正好儿赶上了,举手之劳就能帮帮你,又不费我什么事,为什么不做呢?””
李二柱低着头,面上现出剧烈的挣扎之‘色’,好一会儿,他才忽然将手里的荷包递给夏清语,惭愧道:“我娘说过,无功不受禄,不可以平白接受人家的好处,这些钱……我不能要。”
“你娘竟然还是这样一个刚强的‘女’子。”夏清语忍不住都要对这李二柱和他的娘亲肃然起敬了。寻常人保持风骨不难,然而家里都穷成了这样,还能保持这份风骨的,那可就是难能可贵了。
“拿着吧。唔,就当是你从我这里借的,等你长大了,能赚钱了,再还给我好不好?”夏清语喜欢这孩子的正直要强,就不肯去破坏他这份自尊心,而是换了一个更容易让对方接受的说法。
果然,李二柱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用力的点头道:“好,我……我将来一定会把这钱还你的,一定会的。”
“好好好,那我等着你。”夏清语‘摸’着李二柱的头发,越发觉着这孩子可爱又懂事。忽见对方眼神闪烁了一下,期期艾艾的道:“那……那‘奶’‘奶’要……要收多少利息?”
“利息?”
夏清语一愣。接着就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回头对张婆子道:“我真不知道这孩子的娘是个什么人了。教会了他自尊自爱,正直刚强,还教会了他这份儿‘精’明,他看上去也就六七岁吧?才这么点点大,就懂这些,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是除了吃喝玩乐学医术之外,百事不通呢。”
张婆子心中越发诧异惊奇,暗道莫非大‘奶’‘奶’离府三年。竟不认识蓉儿和她的孩子了?也是,蓉儿从嫁了那李畜生,就没来过府里几趟,还是避着她,她不认识二柱子也正常。
正想着,就听不远处一个声音道:“清语,这是谁家的孩子?”
张婆子扭头一看,就见陆云逍走过来,她连忙行礼拜见。却见世子爷挥挥手,目光只盯在夏清语身上,张婆子于是就叹了口气,暗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先前爷恨这大‘奶’‘奶’入骨,可是自从去了一趟江南,如今简直是离不了她了。这府里往后的日子。可不知要平地起多少‘波’澜呢。
“不知道,很有出息的一个孩子。”夏清语将事情经过和陆云逍说了一遍。末了道:“对了,你身上带没带钱?我出‘门’只带了十两银子。你若是有钱,再拿几两出来给他,十两银子又能做什么呢?”
我的天爷‘奶’‘奶’,十两银子还说不能做什么,这果然是大‘奶’‘奶’,也只有她才能不把钱当钱,当流水一样的‘花’。不过这对蓉儿来说倒是好事儿,就不知道等‘奶’‘奶’知道这些钱是救了蓉儿,她会不会后悔?
张婆子在这里暗自琢磨着,那边李二柱却是说什么也不肯要更多的钱了,谢过夏清语后,便拖着那大树枝匆匆跑回家去。这里夏清语就对张婆子道:“过一会儿你去找二‘奶’‘奶’,就说我托她一件事,让管事的给这家送些柴禾煤炭过去。另外,你在这西角‘门’看‘门’,有些事也该管一管,日后再看见这孩子被欺负,就说是你们世子爷吩咐你的,任何人不许欺负他,不然让我知道了,决不轻饶。”
张婆子心想我要真这么说,岂不是擎等着让人把那么大的黑锅扣在爷头上?那李畜生还天天抱怨着说蓉儿是爷玩够了不要的破鞋塞给他呢,可谁不知道爷和蓉儿间真是清清白白的?唉!造孽啊。其实如今说是大‘奶’‘奶’要护着他也可以的,就怕人家都不信,哎呀,难办,真是难办。
她这里踟躇着,那边夏清语和陆云逍却一点儿也不体会她的“为难”,陆云逍便道:“以后按照大‘奶’‘奶’说的做就是。”说完转头问爱人道:“过一会儿可能会下雪,你是坐马车还是要走着回去?”
“走着回去吧,我还没见识过京城冬日里的大雪呢。”夏清语微微一笑,给出答案,想了想又道:“反正又不赶时间,倒还是边走边逛逛的好,你觉着呢?”
“我自然听你的。”
陆云逍呵呵一笑,眼看暮云驾着马车过来,他就挥挥手道:“行了,不用你了,我们走着回杏林馆。”
这里暮云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说出来,答应着又把马车顺原路赶了回去。
且说李二柱,兜里揣着荷包手里拿着树枝飞跑回家,在‘门’口就听见母亲的咳嗽声和父亲暴躁的骂声,他低头想了想,果断躲到了‘门’侧一块大石头后,果然,不一会儿,就见父亲骂骂咧咧出了‘门’,踉跄着扬长而去。他恨恨地看了那背影一眼,这才连忙进了屋。
“柱儿,你回来了。”
坐在一把破旧椅子上的‘女’人勉强站起身来,李二柱连忙上前扶住她,丝毫没在乎母亲脸上那些可怖的伤疤,拿袖子帮她擦了擦额上冷汗,然后才喜滋滋道:“娘,我们有钱了,看。”说完将那‘精’致荷包拿出来送到母亲手里。
蓉儿一把接过那荷包,她原本是叶夫人的丫头,自然有些见识,一看之下,便知道这荷包的料子是极好的,做工也‘精’美,就是绣活儿稍微有些逊‘色’,却也算是不错的了。因便迟疑着问儿子道:“这是谁给你的?”
李二柱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一开始倒也罢了,可是刚说到那个漂亮姑姑要母亲去杏林馆治病。就见母亲的面‘色’猛然变得苍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中也‘露’出惊恐之意,喃喃道:“是她?竟然是她?她要做什么?我……我都被她害成这个样子了,她还不肯放过我吗?还……还要对我的孩子下手?不……绝不,我绝不让你染指我的儿子,绝不……”
“娘……娘……”
李二柱怎也没想到母亲在听到这件事后,不但没有一点儿开心,反而会变成这个模样,只吓得连忙扑上去大叫。下一刻,他被母亲紧紧搂在怀里,听她颤声道:“柱儿,柱儿,你听娘的,千万千万不要再和她说话,下一次看见她,你就赶紧跑。这银子咱们不要,你……不,你不能去还给她,你去还给张妈妈,让张妈妈还给她,我们不要,她的东西,我们要不起……”
“娘……”李二柱满心欢喜的带了银子回来,只想着可以给母亲治病买‘药’了,也可以给家里添点吃的和柴禾,却没想到如意算盘一下子就被母亲否定,不由得有些不甘心,连忙就想恳求一番。
只喊出一个字,还不等说话,就见母亲的面‘色’猛然狰狞起来,厉声道:“我说的你听没听到?你不许再去见她,更不许和她说话,她……她是这世上最恶毒的人,你去招惹她,她……她会活活吃了你,这钱,你……你快拿回去给张妈妈,告诉她我们不要,让她还给大‘奶’‘奶’。”
一面说着,珠泪早已滚滚而落,蓉儿将荷包不由分说塞进儿子怀中,转身趴在那张破烂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一面撕心裂肺的哽咽道:“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我……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不起,呜呜呜……你还要怎么害我?你……你别把我‘逼’急了……呜呜呜……”
这番哭诉李二柱并没有听清楚,即便听清,他也是不懂的。他只知道母亲此时十分伤心,他是个孝顺孩子,在这家里和母亲相依为命,此时看见蓉儿如此,立刻慌了,连声道:“好好好,娘你别哭,我……我这就去把钱还给张妈妈。”说完便忙不迭跑了出去。
来到张妈妈住处,把事情一说,张妈妈也叹气了,知道蓉儿受了夏清语的害,心中是再不可能信她的,也别说蓉儿,其实就是自己,就是这府中下人,又有几个人会真的相信大‘奶’‘奶’能改过自新?不过是爷不知被她用什么手段笼络住罢了。
于是只好收下那荷包,又对李二柱道:“二‘奶’‘奶’知道了你们的事,吩咐下去了,应该过一会儿就会有人往你们家送些柴禾煤炭,你赶紧回去吧,你娘要问起,就说是二‘奶’‘奶’出‘门’时,我和二‘奶’‘奶’求的恩典。”
李二柱虽小,却是聪明的,知道这事儿大概也是那位漂亮姑姑开的口。他心中十分感‘激’,然而却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对那姑姑避如蛇蝎。因回去后便只照着张妈妈的话说,丝毫没有提及夏清语。
这倒是个好消息,蓉儿十分高兴,果然过了不长时间,就有人送了几十斤煤炭和几担柴禾来,蓉儿这才觉着身上恢复了些力气,和儿子谢了来人,又请人替自己去谢二‘奶’‘奶’,接着母子两个合力,将这些东西妥善放置了。
Ps:蓉儿的心理‘阴’影和最深处的恐惧啊,嘿嘿,将来……算了,不能剧透,嗷嗷嗷!!!清语,要过太平日子,你任重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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