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能这么说的。”
夏清语叹了口气,虽然阿丑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但是她心中并不同意这种牺牲,人都是自‘私’的,凭什么就要阿丑无‘私’奉献啊?这事儿错也不错在阿丑,而是那个巴图明,简直就是一条疯狗嘛,你都强占了人家,还‘逼’着人家做你的阏氏,然后人家逃出来了,你竟然不惜发动战争,这哪里是一个正常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清语。”
陆云逍叫了一声,夏清语看过去,就见他轻轻摇头,显然是不让她再说下去。夏清语心里有些堵得慌,暗道皇帝和陆云逍整日里把“苍生社稷”挂在嘴边,看这情形,他们大概是要让阿丑舍身取义了,不行,怎么着也要想个办法,不能让阿丑重新落到巴图明的魔掌里,不然还不知那个疯子要怎么折磨他呢。
主意打定,心中也是有些恼火,不过看到陆云逍脖子上的伤口,夏清语便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转身对阿丑道:“阿丑,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回去配‘药’也累了吧?你先回杏林馆歇一歇,我在这里看着陆云逍的情况。”
阿丑点头道:“好,那我就先回杏林馆,残毒未清,还要再配两粒丸‘药’,我配完后亲自送过来。对了,等一下我让白蔻白薇过来吧,一旦‘奶’‘奶’有什么吩咐,就遣她们回去传达一声。”
他说完,便看了萧关一眼,只见皇帝陛下在那里蹙眉似是思考着什么,完全没有要拿下他的意思,于是阿丑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云逍你毒伤初愈,还是好好歇息吧,朕去看看老太太。”萧关一看阿丑走了。屋里只剩下一对有情人和自己,这种时候还要赖在这里会遭雷劈的吧?真龙天子也扛不住天雷啊。因此找个借口也离开了。
于是诺大的房间内,便只剩下一对历经磨难的痴情男‘女’。两两相望间。竟是相对无言。想着两人之间发生的种种,都是心绪百转千回。最后便只剩下了深深的庆幸。
“不管如何,总算这一关是闯过来了。”
最后还是陆云逍先开了口,话音未落,就见夏清语目中又涌出泪珠,他连忙抬手替爱人擦去,笑道:“这毒要不了我的命了,该高兴才是,怎么又哭了?我可不知道。一向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神医娘子原来还是个水做的大家闺秀。”
“你还有脸说。”夏清语哽咽着抱怨了一句,接着又摇头道:“想一想我刚知道消息时,那真是六神无主失魂落魄。平生头一次,知道恐惧是什么滋味,我是大夫,向来都是冷静的,那会儿却也失了方寸,即便现在想起,也仍忍不住后怕。陆云逍,我好累啊。真的好累,什么难关我都可以担着,唯独这份担忧牵挂我担不了。这些日子,我心神不宁,真的是好累……”
“清语。”
陆云逍再也忍不住,将夏清语温柔搂在怀中,轻声道:“对不起清语,是我不好,是我……是我太冲动了。是我太自‘私’懦弱,只想逃避这份煎熬,自以为为你好。却‘弄’巧成拙,险些铸成大错。都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再这么莽撞了。生死徘徊之间。我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对不起……”
以陆云逍的‘性’子,能够说出这番话,应该是真的有反省过。夏清语也就不想再多说,死揪着爱人一个错儿不依不饶不是她的‘性’格,所以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那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想好了吗?”
陆云逍抱着夏清语的胳膊便蓦然紧了一紧,然后轻声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是母亲以死相迫,你才会悔婚。清语,我不会再逃避了,虽然我身为人子,不能看着母亲死。但我愿意默默守着你,我愿意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过得快活开心。我不能娶你,但我也绝不会去娶别人。”
“这也罢了。你这人向来拿得起放得下,却不料一旦钻了牛角尖儿,竟到这个地步,这一次是运气好,有阿丑。若再来一次,真不知会怎么样了。就不知道变通变通?你娘以死相迫又如何?既然你有这个决心,难道我的决心会比你少?咱们俩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你家里人又拿你没辙,便是不许我和你再相见,还有个山高水远两厢情长呢。”
夏清语听见陆云逍这么说,大大松了口气,因也表明了自己心意。暗道我没有古代人这些思想,叶夫人你能以死相迫不许我进国公府的‘门’,你能断得了我和陆云逍的往来吗?就算你连我们的来往都斩断,你还能五‘花’大绑‘逼’着你儿子去迎娶别的‘女’人?只要我们两个心比金坚,你也拿我们没办法,哼!
正想着,就听陆云逍苦笑道:“你还说我钻牛角尖儿,若是你早把这话对我说,我又何必上战场?非拿那封休书来戳我心窝子,我一想到你可能会嫁给别人,可不就万念俱灰了。”
“哦……”一句话让夏清语也无话可说,好半晌才挥挥手道:“好了好了,这件事我们都有错。咳咳,总结一下经验教训,从此后可都不许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有什么事情,咱们两个商量着来,总会找到稳妥之策的。”
“没错,便是这样说。”陆云逍心情‘激’‘荡’,经历了多少苦难折磨,如今终于能真正将夏清语拥在怀中,即便今生无缘做夫妻,但他们两个永远都是对方的人。这个认知让他兴奋‘激’动,似乎暗淡的前途也燃起了一丝光亮。
相拥良久,等到两人情绪都平复下来,夏清语才端正了身子,看向陆云逍道:“阿丑的事情到底怎么办?皇上不会真的为了消弭战端就把他送给巴图明吧?”
陆云逍摇头道:“皇上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原本我提防阿丑,也只是因为怕他别有所图,如今知道他不是北匈‘奸’细,而且还救了我。这就万万不能恩将仇报了。只是清语,你难道没发现?阿丑提起巴图明,似乎并非恨之入骨。不然的话,他当日既然可以用缠绵之毒杀死盖塔明,那巴图明和他朝夕相处,不知道有多少机会可以杀了,他怎么不动手?所以这里定然还是有些蹊跷之处。我的意思,你不如再回去打听一下阿丑到底是什么心思,万一他是心甘情愿想要回到北匈呢?那因此而消弭一场战祸,岂不更好?”
夏清语直觉的就要反对,然而想起先前阿丑的表现,又觉着陆云逍说的有些道理。接着又听陆云逍道:“你说害怕阿丑回去之后会被巴图明折磨,叫我看也是未必。你想啊,巴图明先是偷偷潜入大陈寻找他,之后又为了他发动战争。他想侵占了大陈之后寻找阿丑,这简直就是失心疯昏了头,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透‘露’一点儿关于阿丑的消息给大陈知道,为什么?还不是害怕大陈知道这个消息后拿阿丑做筹码?那就说明,只要阿丑在我们手里,几乎是可以对巴图明予取予求的,所以他宁可发动这场失心疯的战争,也不肯让我们知道阿丑是他钟爱的阏氏,而且他最怕的应该是大陈这边会在得知消息后伤害阿丑吧。能做到这一步,说明他喜欢阿丑已经是喜欢到骨子里,因为阿丑而患得患失。这种情况下,阿丑真要是回去了,他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惩罚阿丑呢?”
夏清语想一想,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因叹了口气道:“这事儿简直是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何梳理起,不管怎么说,待我回去先探一探阿丑的口风再说吧。反正总不能让阿丑救了你,却落得一个凄惨下场,我绝不答应的。”
“放心,若是阿丑真不愿意回去,那我也绝不会恩将仇报,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陆云逍微微一笑,给夏清语再吃了一粒定心丸。忽见爱人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探头探脑似在寻找着什么,接着又推开‘门’四下里张望着,他便坐起身道:“清语,你找什么呢?”
“奇怪奇怪啊。”夏清语折回身来:“我们两个在屋里独处了这么长时间,你娘竟然没派一个人过来打探监视,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啊,难道她不该是防贼似得对我严防死守?不对,这事儿不对劲。”
看到爱人背着手在‘床’前踱步分析的模样,陆云逍忍不住笑出声来,却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不由得“哎哟”一声痛叫,夏清语连忙过来,拿出帕子替他擦拭了一下伤口的粘稠残血,高兴道:“阿丑的解‘药’果然好用,这伤口已经不怎么渗血了。”
陆云逍也道:“没错,这会儿我觉着身上也舒服了许多,先前简直疼的没法子,好像骨头都被敲开了无数裂缝,粉碎后又再被拼凑起来,接着再被敲碎。唉!这滋味儿真的是比下地狱还痛苦。那个盖塔明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之事,让阿丑恨他到这个地步,如今竟然连累的我也无辜遭了这一回大罪。”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