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语淡然道:“这是我独家的止血散。缝合前给他用的话,能活活儿疼死他。这会儿用了,疼的不至于那么厉害。这伤口虽然缝合了,不是还没愈合吗?撒上去一样有用。”
“哦哦哦。”陈一两点点头,见夏清语做完了,连忙命丫头打水来给她洗手,又陪笑道:“家父和家母那里,还要娘子多多费心。”
“费心什么的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夏清语洗了手,用另一个丫头盘子里的白巾擦手,一面头也不抬道:“只要把银子准备好,我自然会用心。”
“这个娘子放心,您的规矩我知道。”陈一两想到这女人的胃口,牙都快咬出血了,却还不得不陪着笑脸,心里别提多窝火。一边却恭敬着送夏清语去了后院。
从陈家出来的时候,已近午时,夏清语拒绝了陈家送自己回杏林馆的马车,只说连日劳累,今天准备好好儿逛逛,倒是走回去的好。因主仆三个果然慢悠悠在街上走着,白蔻便小声道:“奶奶,不知怎的,我总觉着今天这个陈二爷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夏清语眉毛微微一挑,淡笑道:“是吗?白薇你觉得呢?”
白薇摇头笑道:“奴婢不如白蔻眼尖,不过奶奶既这样说,自然这里面是有什么玄机了。”
夏清语叹气道:“别提了,都是陆云逍那个混蛋闹得。不过我刚刚真是用尽了力气,说什么也要趁这会儿放松放松。对了,到时候叫上冯大哥江大哥他们。今儿中午不开火,咱们去楼外楼吃一顿好的去。”
“好啊。只要奶奶高兴,随便您去哪里。”白薇微笑着说完。就和白蔻对了下眼神,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疑不定:刚刚用尽了力气?奶奶明明很轻松啊,再说,这事儿和爷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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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回来?跑去楼外楼吃饭了?也是,这件事的确难为她,若不是我也没办法可想,不会让她去冒这个险,难得她如此深明大义,竟真的跑了这一趟。”
书房里间的床上。放了一张炕桌,上门一碗白粥几道小菜。陆云逍慢慢吃着,一边听暮云报告夏清语的行踪,末了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语气中竟罕见的带了几丝敬佩之意。
“是啊,奴才也没想到,大奶奶竟真的去了,也不知道事情有没有办成。”朝云在旁边站着。替陆云逍夹了一块香油拌的萝卜条,听主子沉声道:“从下江南到现在,我拜托她的事情,她从没有办不成的。这一次她既然能从陈府好好儿的出来,想必也不会让我失望。”
暮云笑道:“爷先别这么说,等大奶奶要报酬的时候。就算爷不失望,只怕甄姨娘也要叫的。在银钱方面。大奶奶可是从不留情。”
听了这话,陆云逍也不由得笑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不过她是用命帮我去打探消息,要多少钱都不冤枉。认真说起来,我终究还是欠了她的情。”
朝云听主子的口气有些惆怅,连忙道:“爷也不用这样想,虽然大奶奶是去冒险,可您也安排了人暗中保护她,不肯让她出事儿,何况大奶奶本身就对海匪深恶痛绝,她如今又在这里开医馆,爷是为了剿灭海匪殚精竭虑呢,大奶奶就是帮您,也是分内之事。”
陆云逍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好了,不吃了,连点儿荤腥都没有,嘴里都吃的没味道了。”
朝云笑道:“谁让爷得装病呢?您再坚持两个时辰,等拿到了大奶奶那边的消息,把陈家给连根拔起,您这病就不用再装了。”
陆云逍点点头,朝云命人把饭菜撤下,又把桌子收拾了。就听外面甄姨娘的声音响起道:“爷,您这会儿怎么样了?妾身想进来看看您。”
陆云逍眉头一皱,向朝云挥挥手,于是朝云会意,出来笑道:“姨娘,爷这会儿歇着呢,不想见人。您放心,爷要是想见您,奴才一定会立刻派人去请您的。”
“爷到底怎么了?我不信他病得这样厉害,竟然只要你们这两个奴才服侍。”甄姨娘狠狠盯着朝云,却见他苦着脸道:“这是爷的吩咐,姨娘别恼奴才,您心里不痛快,日后可以和爷说啊,姨娘不知道,奴才也是为难着呢。”
甄姨娘满肚子气,却又不敢真的发作出来。因又往书房里看了一眼,这才气狠狠离开书房。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朝云吩咐一个小厮道:“你去杏林馆,把小分替回来吃饭,你在那里看着,大奶奶一旦回来,赶紧飞跑来告诉我,可别给耽误了。”
甄姨娘正要迈门槛,听见这话,险些就是一个踉跄。只气的眉眼都快拧到一起了,咬牙喃喃道:“什么病?非得要那个女人治,这不过是找个由头见她罢了。可恶,那女人都被休了,怎么还是这么阴魂不散?”
绿绮扶着她,心中暗自叹气,想着姨娘这是气糊涂了。爷如果真想见那个女人,还用得着特意找什么由头?他什么时候怕过后宅女人?
因一路气冲冲回后院,还不等到自己院子,便见白芷匆匆从院里走出,看见她便高兴道:“姨娘到哪里去了?害我好找。快,太太从京里打发人带信儿来了,我听杨妈妈话里意思,好像是太太最近身体不太好,想着过些日子来江南养一养。姨娘说,这可不是好事儿呢?”
甄姨娘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变换了几回,方微笑道:“也好,如今这么个情形,太太过来,咱们也就有主心骨了。既如此,索性让许姨娘把大房余下的东西收拾收拾,也跟着太太过来好了,免得她在京中,天天记挂着这边。”
白芷心里明白,这分明是甄姨娘害怕沈夫人到江南后,许姨娘地位不够,二奶奶又是个厉害的,万一让她趁这时候把大房给把持了,那可是糟糕。因便点头道:“如此最好,琥珀那蹄子怕是要高兴了。我只是奇怪,太太怎么会想着来江南?”
甄姨娘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你这却是杞人忧天。二太太性子软,府里又有二奶奶,你还怕太太来了江南,就失了家里权柄不成?再怎么着,贵妃娘娘可是太太亲生的,有这层关系在,侯府就永远都是太太当家作主。”
白芷笑道:“是,我竟糊涂了,只想着二奶奶自然为二爷打算的,却忘了,咱们爷也是太太生的。何况这会儿来江南,虽说是养身子,焉知不是想咱们爷,要过来看一看呢?太太和侯爷向来是看重咱们爷的。”
甄姨娘点头笑道:“你这话就说的很明白。二奶奶当然要为二爷打算,只是二爷……呵呵,他又怎么能和咱们爷比呢?”
两人说完,忍不住相视一笑,这才一起过去见杨妈妈,见琥珀正在厅里奉承着,甄姨娘眉毛微不可察的一挑,暗道:哼!这回她该得意了,许初荷来了,可不是有给她撑腰的了呢?不过,也别得意的太早,我就不信了,在府里她不是我的对手,到了江南,难道她还能翻天?
心中想着,面上却半点看不出来,满面春风的和杨妈妈打了招呼,得知京中叶夫人连下江南的日子都定出来了,就是在十月初五启程,一路行船,若是赶上顺风的话,半个多月应该就可以到了,再晚也不会超过冬月去,杨妈妈便是奉命先来打点地方布置的。
甄姨娘和杨妈妈商量着叶夫人住的地方,又说要去添置些家具,又要给京中写信,让许初荷和叶夫人一起过来,正是忙得不堪之时,就见一个小丫头跑进来禀报道:“姨娘,二门外传进话来,说是您的表叔在外面,要见您。”
“表叔?”
甄姨娘茫然了一下,暗道什么表叔?我怎么不知道?因微微沉吟了下,方问道:“有没有说是哪里的表叔?姓什么叫什么?”
小丫头道:“说是从青城来的,叫做唐逢春……”
小丫头不等说完,就听甄姨娘“啊”的叫了一声,猛然站起身道:“是他?他怎么过来了?”
小丫头吓了一跳,心想看姨娘这个模样儿,莫非真是认识那人?亏二门外管家还说怕是骗子,让我好好提醒姨娘呢。
“快……快请进来。”
甄姨娘满脸的喜色,看的旁边杨妈妈和白芷琥珀都有些惊讶,暗道这是怎么了?唐逢春?表叔?从来没听她提起过的,怎么如今这人上门,她却这样的喜悦?
杨妈妈仗着是叶夫人的陪房,便笑着问:“可是姨娘亲厚的亲戚吗?怎么从前不见来府里?看姨娘这样子,大概是多年未曾走动了吧?”
甄姨娘仍是笑得欢快,喜滋滋道:“妈妈有所不知,我这表叔为人最是飘逸的。我小的时候儿,他常上我们家,明明也是个富贵子弟,却独独偏爱医术,后来更是为了遍访名医离家远行,直到我出嫁,也没见他回来。再后来,听母亲说他在青城遇见了一位名医,拜在门下,这一晃就是三年过去了,没再听到他的消息,谁知怎么今儿竟然上门来找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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