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白的雾气在洞口扩散开来。
两百多男女修罗武士挥舞着弯月长刀隐没在一片薄雾中,消失在黑袍人和攻上崖顶的人群的眼前,如同一把黄豆抛洒在汹涌的江水中,无声无息。
茫茫草原无边,滚滚黄沙无际,修罗族战士们纷纷停下了脚步,被眼前突然变幻的场景震撼了。
“这是哪里?”一个修罗男子轻声问道。
“这是梦里的故土。”一个中年修罗男子丢下了弯刀,激动的喊道。所谓故土难忘,数百年前修罗族本是北方草原上最强大的一族,族人个个骁勇善战,但最终却也难逃好战者亡的宿命。被其他势力联合打败,最后的一支残兵南逃躲入深山之中,靠掳来的南方女子繁衍生息。所以修罗族人男子长的雄壮丑陋,女子却兼有南人特征,修长貌美,男女俱都敏捷善战。
一声尖锐的鸣叫声突然从天空中传来,修罗族武士们的眼中纷纷露出惊讶,仰头看向苍穹。只见一只火红的大鸟从耀眼的日光中飞出,飘落在众人的身前,四片火红的羽翼张开,闪耀着金色的纹理,神秘而庄严。
“神鸟!这是太阳神鸟,怎么会是神鸟?”修罗族武士纷纷放下武器匍匐在地,口中纷纷的念起祭拜的咒文,神鸟是修罗族的图腾,也是他们的至高神。这里果然是梦里的故土,连神祇的真身都出现了。
在修罗族人的虔诚朝拜之中,红色大鸟再次振翅冲天而起向前方飞去。修罗族人纷纷起身追随在大鸟的身后向前奔跑。
前方的雾气中缓缓的显出一个白衣少年,少年端坐在一块大石上,神情平静无波,气息舒缓如雾,似在闭目静修。
红色大鸟在少年的头顶盘旋了两周,最后降落在他的身前,低下头在少年的脚边亲昵的摩挲。
修罗族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神鸟不是应该至高无上受万生敬仰的吗?怎么能够和一个凡人如此亲昵,而且还是一个异族少年。
远处隐隐传来急促的法器敲击声,众修罗族人的脸上再次出现迷茫痛苦之色。有些人的眼中闪过暴戾之气,有些人感到脑海中一阵刺痛。很多人站起身重新拿起弯刀,冲向前方的少年。“大胆,竟敢亵渎我们的神明!”一个年轻的修罗勇士大喊道。
少年终于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神清澈如水,看向冲上前来的人群,嘴角微微弯起,如和煦的春风吹过时空。修罗武士们感觉到时间放佛粘滞了一般,每个人的动作都变得十分缓慢。
少年缓缓抬起手,微微张开手掌,掌心中显出一团光,无数光点扩散出来,形成无数的光线,向着修罗武士们飞来。
修罗武士们的瞳孔猛的放大,那些光线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一道道闪电没入他们的脑海,避无可避。“咔嚓!”脑海中似有一道枷锁碎裂开来,每个人都感觉到头脑一阵轻松,刺痛消失,各种暴戾愤怒的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
又是一声凤鸣传来,红色大鸟张开两对羽翅飞舞在半空,带起的风浪吹过每个人的身体和心灵。众修罗武士心头一暖,再次匍匐在地,更加虔诚叩拜,感激涕零。
大鸟的口中发出悦耳的鸣叫,彷佛天降仙音,沁人心扉,洗涤着修罗族众人。
修罗族人泣泪长流,感谢神鸟赐福,抬头再看少年,白衣飘飘,天人之姿,神鸟伴随左右,神光环绕周身,弹指间驱散阴霾。
“上神!原来是上神!上神慈悲,请收下你虔诚的信徒,忠实的奴仆。”所有修罗族人虔诚下拜,匍匐在地。
少年终于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衣袂飘动,越过众人走向草原的尽头。
“起来吧,你们自由了,不再是任何人的奴仆。”少年的声音远远传来,如仙音缭绕,震撼人心。
周围的景物再次变化,黄沙草原逐渐消散,依然是石洞外的山崖,四面围满了数百武林人士,只是在他们对面,多了一个白衣少年,和他肩头停着的一只红色的大鸟。
黑袍人上前一步,轻轻敲击手中的圆形法器,人群汹涌激愤再次上前。修罗族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匍匐在少年的身后,虔诚祭拜。
黑袍人看到少年肩头的红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精神控制失效了?原来那晚破坏祭祀的人是你!”
“邪终究不能压正,行阴谋之事,终有败露之时。”赵小强道,“修罗族已经解脱精神枷锁,你已经没了依仗,还不退去?”
“哼哼!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修罗族只是攻崖的工具而已,本就要死的。”黑袍人冷笑一声,身形闪动,向人群后闪去,同时手中法器敲响,四周武士再次向赵小强围拢过来。
“哪里跑!”赵小强抬起了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黑袍人。
黑袍人只觉得周围的人群突然消失了,自己身处一片黑暗的空间之中,如同牢笼一般。“幻境空间?不可能,这小子精神力怎么可能这么强大?”黑袍人心头大骇,努力运转功法想要祛除这无尽黑暗。
前方终于出现一点光亮,越来越大,“哼哼!果然还是年轻,功力不够深,看我破你幻境。”黑袍人再次催动功法,面色狰狞,想要打开这缺口。
那光点却突然加速向黑袍人的面门飞来,“那不是缺口!是一把光剑?”黑袍人的瞳孔收缩,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不可能,幻境是没有杀伤力的。都是幻觉!破!”黑袍人大喊一声迎上了光剑。
一阵剧烈的刺痛传入黑袍人的脑中,“怎么可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剑术?无形无相,伤人神魂,好厉害。”黑袍人失去了意识,口鼻中冒出鲜血,向后倒去。
“圣使!”几个世家首领冲上前去,扶起黑袍人,替他疗伤。人群一阵慌乱,想要冲上去,却发现修罗族武士们已经站在了赵小强身后,向他们围了上来,虎视眈眈。
有些人见势不妙已经悄悄向山崖边移动,准备撤离,修罗族临阵叛变,圣使生死不明,再不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哈哈,我龙傲天来了。所有人让开,灵剑掌门出来受死。”人群后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一个锦袍青年推开人群,趾高气昂的向前挤来。
“滚你的,好狗不挡路。”一个大汉本想偷偷开溜,被龙傲天推了回来,脸上一红,十分生气。举起手中大刀就向着龙傲天的头顶砍了下来。
“呯!”一声爆响,大汉手中的虎背大刀飞上了半空,身体飞了起来,半空中喷出一口血雾跌落在地,无法站起。
人群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后退让出一块空地,“靠,又是一个高手。”锦袍青年身后已经多了一个灰衣短须的汉子,眼神中杀气弥漫,望之胆颤,就是他一掌打飞了大汉。
龙傲天意气风发,越众而出,来到了人群前方。向前定睛一看,“靠,这不是那天灵剑门山门外打伤我的看门小厮?”龙傲天缩了缩脖子,当日被揍的情景记忆犹新,胆气一泄,色厉内荏的道:“那个,老罗。我身上有伤,这小子交给你了。”龙傲天指了指赵小强向身旁的罗尚义道。
罗尚义虽然觉得有点胜之不武,但看到眼前这个少年云淡风轻的表情,心中升起了一股傲气。“如此表情,瞧不起我赤焱?看打。”罗尚义一步上前向赵小强胸前拍来,对付一个少年还用不着动用武器。
赵小强侧身一步,身体突然旋转起来,一掌拍出,“飞龙在天。”罗尚义嘴角轻笑,“和我硬碰硬?狂妄”
双掌相击,一股大力传来,罗尚义大惊,只感觉身体一轻,双脚已经离地。“不好,这小子力气咋这么大?”眼前人影一闪,赵小强已经出现在他的上方,一掌向他胸口拍来。
“不好,避无可避。”罗尚义心中大骇,没想到战场上千百回生死磨练,今日一个大意,竟然折在这个少年手中。
“大哥!”一声大吼传来,一个巨大的身躯出现在二人下方,向赵小强身后攻来。
“亢龙有悔”赵小强半空中身体突然扭转,回掌左右拍出。罗尚义抬手接了一掌,还好这一掌已经收力,只是把他推出了数十丈,摔落在地。
痴虏身躯巨大,力量超人,和赵小强对了一掌只是往后退了两步,就已经站稳,继续挥舞着手中一把巨刀向赵小强冲来。
“咦?小红。”赵小强眼中露出喜色,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巨汉的身侧,一手托住刀柄,一手拍向巨汉的手腕。巨刃脱手向地上掉落,赤焱刀的重量即使力量超人的巨汉也只是勉强拿起,并不能自由的当作武器使用,反而影响了自身发挥,被赵小强使了一个炼剑诀的巧劲,就脱手掉落。
赵小强身形转动,单手一操,赤焱已经在手。身体一转一带,刀随身走,旋转起伏如游龙入海,再次回到了赵小强的背上。痴虏大吼着,想要再次冲上前去抢夺,却被罗尚义一把拉住了,“痴虏,且慢。”
“请问,你刚才叫这把刀什么?”罗尚义上前一步,向赵小强问道?
“小红啊,这是我给他起的小名。怎么你也认识这把刀?”赵小强笑了笑道,“前日事忙丢在山下还没时间去取,还要多谢这位大兄弟帮我背上来。”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赤焱之主。”罗尚义再看眼前少年,一人面对数百江湖群雄,云淡风轻,这气度风采,这武功身手。果然是一个奇人,和郭四槐的描述一一印证,比那龙傲天简直是天上地下。
罗尚义再不怀疑,眼中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拉了拉一旁的大汉痴虏。向前一步,长刀横于胸前,单膝跪地躬身道,“赤焰军左骑卫长罗尚义,北刀亲卫痴虏,拜见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