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渭河水面上缓缓行来一艘短桅帆船,船体并不十分宽大,只有上下两层十来间舱室。但船身两侧和船首上精美的龙纹雕刻显示出主人的身份不凡。
船舱中,一对中年夫妇正在一边饮茶一边欣赏着一幅古画,画中是一座形如剑锋直插云霄的陡峭山峰,山峰两侧是裸露的岩石,十分雄奇壮观。
“老爷,这就是传说中的玄阴山远古时代的样子吗?”那夫人指着画中山峰轻声问道,声音婉转柔和,十分好听。
“是的,但这些远古传说十分久远,此画的内容是否真实也无从考证了。前方便是通往玄阴山神剑谷的通天河了,今日既然到了此处,我就陪夫人前去游览一番,看看我九州的大好河山如何?”中年男子拍了拍夫人的手背豪爽的笑道。
龙首船转入通天河,河水开始变得湍急,远处玄阴山的两座山峰渐渐显出险峻陡峭的雄姿。
船行了半日,一个船夫打扮的老者走进了船舱道:“启禀老爷,下人在通天河中捞上来一个少女,似乎还有呼吸,不知如何处置,还请老爷夫人定夺。”
夫妇二人携手来到船头,只见甲板上躺着一个身材修长的黑衣少女,身上带有剑伤,皮肤被河水泡的苍白,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
中年女子走近了两步仔细观察少女苍白的面容。不多时,女子的神情渐渐呆滞,似乎陷入了某个回忆之中,眼中渐渐浮现悲伤之色。
中年男子也靠了上来单手轻抚女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老爷,你看这少女的容貌。”女子扭头看向男子,语带伤感的道。
“是的,她的容貌和夫人你有些相似,都是来自西域,只是发色有些不同。”中年男子轻抚女子的秀发点点头道,眼中露出一丝温柔。
原来中年女子的容貌与九州华族女子不同,而是高鼻深目,一头秀发带着暗红色的光泽,面容与男子明显不同,竟是一个西域美女。
“若我们的女儿当年没有失散,如今也该和她差不多大了,可怜我那女儿,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生活的好不好?”女子看向地上昏迷的少女,眼中露出怜悯和悲伤,转头看向男子期盼的道:“老爷,我看这个少女和我们有缘,不如我们将她收为义女吧。”
“夫人你是思女心切,看谁都像女儿。我们对她完全不了解,不知她的底细,又因何事受伤坠河,不如先将她救治,待日后慢慢了解再考虑是否收为义女不迟。”男子温柔的笑道。
“我不管,我就看她像我们女儿。这个义女我收定了。”女子看向昏迷的黑衣少女脸上满是爱怜之色,张罗着吩咐下人将少女小心翼翼的抬下去救治了。
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夫人总是如此善良又任性。扭头看向前方陡峭的玄阴山,思绪仿佛回到十多年前那一场刀光剑影。正是那一场江湖恩怨,导致他们夫妇与襁褓中的幼女失散,这十多年来,夫人一直郁郁寡欢,难见欢颜。
突然,从通天河上游缓缓驶来的两艘快船,打断了男子的思绪。
两艘快船顺水而下很快靠近了男子的楼船船头,快船上一个背着虎头大刀的中年汉子沉声喝道:“前面的船停一下,我们是天刀们的弟子,正在追捕重要逃犯,需要上船搜查,请你们配合。”
中年男子没有答话,只是面色冷淡的向一旁的船夫老者挥了挥手,转身进入了船舱。
“我家主人说了,船上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你们去别处找吧。”船夫老者向背刀汉子摆摆手道。
“你当我眼瞎吗?你家主人啥也没说。我说的话没听到吗?我们要上船搜查。你们要是不配合,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背刀汉子冷声道,这玄阴山方圆百里都是器宗天刀门的势力范围,在这里他们就是规矩。
“船上有女眷,不方便。你们快些走吧,莫惊扰了我家主人。”船夫老者一副懒得理睬的表情。
“哟,你家主人架子挺大,不把我们天刀门放在眼里是吧,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汉子抽出背上的大刀,恶狠狠的道,“你们几个,上船给我搜,谁敢阻拦,格杀勿论。”说着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十多个劲装武士纷纷抽出宝刀腾身而起向龙首船头扑来,看这楼船精美豪华,想必是哪里来游玩的富裕人家,可得好好搜刮一翻。
老者面容瞬间冷了下来,冷笑一声,“大胆。”气势突然暴涨,身体已经飘起,看不见他如何动作,只听见半空中传来一声脆响,十多个劲装武士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跌回了自己的船上,每个人脸上多了一个红色掌印高高肿了起来。
老者重新落在甲板上,恢复了船夫下人的模样。“想要上船搜查,请你们宗主亲自来说话。”老者冷声道,眼神中一股绝世高手的气势一闪而过。
“这是,这是?”背刀汉子也算是游历江湖的老手,对方刚刚出手之时,势若奔雷,快若闪电。一时间空中竟然同时出现数十道残影。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江湖传说,两腿突然开始打起颤来,股间一阵温热流下,竟然当场吓尿了。
“前辈可是天罪府?千手阎罗前辈?”汉子站立不稳扑通跪了下来,千手千变的武功天下闻名,无人不知,他岂会认不出。
“你没资格知道,滚!”老者的身影消失在船头。
一个手下爬到汉子身旁,“堂主,我们回去喊长老来收拾他们?”
汉子甩手狠狠地给了手下一个大嘴巴子,“草泥马的?别说长老,宗主来了也是白搭。快撤,快撤。”
“能让千手阎罗喊一声主人的,这得是什么身份,起码得是个殿主?那可是跺一跺脚九州震动的角色。”想到这里,汉子的两股不停的抽抽,这回是捅了天了,能捡回一条小命就得烧高香了,还不快跑。
船舱内,老者来到中年男子身前,单膝跪地抱拳道:“主人,属下一时冲动出手暴露了身份,请主人责罚。”
中年男子轻叹一声道:“我天罪府掌管九州刑名追缉,你当年杀戮太重,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也不怪你。我这次出来本是带夫人散心的。如今夫人只顾救治那少女,已经无心游山,又遇上这些扫兴的门派弟子,此番游兴已了,我们回神州中都吧。”
老者躬身应诺,龙首船掉头顺水而下飘然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赵小强感觉自己似乎沉入了河底,被困在一个黑暗的空间中,身体被流水包裹束缚,无法逃离,无法呼吸,也没有了痛感,只能随波逐流。
强烈的精神力风暴,将他的思绪和记忆冲击的七零八落,过往的记忆画面一幅幅在脑海快速闪过,破碎,融合再破碎,最后混为一团杂乱的记忆碎片,让他头痛欲裂,失去了思考能力。
突然,他感觉到体内某个细胞仿佛突破了某种枷锁的束缚,开始快速的变化分裂再变化,渐渐弥漫全身,开始快速修复着残破的躯体,改变着身体的构造。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憋闷的感觉稍稍缓解,渐渐感受到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弥漫全身,一身舒畅自在,如同回到了母体之中,沉沉睡去。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赵小强感觉到脸上突然一阵清凉,缓缓苏醒了过来。
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少女呼声:“师傅,他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