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离开鲜血浸染之地,肩头抗着蚯蚓,身后拖着棺材,往远处走。
拜血教的出现,充分说明前面有人口聚集的地方,不然这帮嗜血的家伙靠什么修行呢。
宗派总会在人烟聚拢的地方落脚,那样才有机会获得更多的资源,就算他们的主要修行材料来自邪祟,可大多数邪祟都是往人烟多的地方去,他们自然也要选择人烟多的地方。
苏合才走出没几步,就停下来,直觉告诉他有危险在侧方。
……
顾青岩在已经破烂的仙人冢里捡到一颗发烂的头颅,用手弹掉上面生出的蛆虫,在脑壳上抠开一个洞,放入食脑虫,取出咀嚼。
眼前出现亡者最后的画面,她在画面里又见到了苏合的样子,还有一个金色老僧。
正是梁啸天死亡时候的瞬间。
顾青岩在荒山寻踪捉迹,终于找到了苏合离开的方向,下山寻到自己坐骑,驾马而追。
日夜奔驰,顾青岩最后耗尽了快马最后的力气,直接向前飞起,重重落地后凭借双腿往前跑,头也不回,可怜那耗尽力气的马倒在地上,迎接他的将是荒野的食腐野兽。
她到了一块地方,抖开夜枭服,蹲在地上检查土壤,从细微处判断目标已经不远,与此同时,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林子里。
她是大业国京查司的行走,百姓和地方官习惯叫捕头或者大人。
对于京查司的奇人异士来说,所有的凶徒都是猎物,他们作为猎人,一旦盯上一个猎物,就会死追到底。
也正因为大业国京查司官修的这个特点,邪祟与邪道之人会对其产生畏惧,生怕被京查司的人缠上。
苏合并不是京查司追踪最久的凶徒,有人曾追杀一只邪祟,用了十八年。
但是顾青岩显然没有什么耐心,数月的光阴对她来说,已经让其煞气积攒到了顶点。
纵身往前方林子里去,落在一颗巨大古木的树杈上,见到了下面一片血雾。
她安静地蹲在树杈上,当血雾散去时候,一切尽收眼底。
自己苦苦追寻的凶徒又杀了一伙人,那是拜血教的人,他在京查司修行的时候,见过同僚抓过几次这个宗门的人。
拜血教大部分是用牲口和邪祟的血液修炼,京查司管不着,可总有那么些人会越界,用更有效果的人血修行,那京查司便不会客气,该抓抓,该杀杀。
她见到苏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棺材,拖着就要走。
是时候动手了。
顾青岩紧握腰刀,续上力气,脚下一震,如一阵狂风般冲向拖着棺材的苏合。
那粗壮的树杈随着她借力而直接断裂,可见力道之大。
苏合感知到了危险,没来得及看清来人面目,只听到刀子离鞘声音,忙松开手上的土龙,身子一缩,往地上趴去。
不管作为道医,还是游方郎中,一举一动都讲究一个稳字,比如普通的游方郎中说话没个把门,身子动来动去如个泼皮,那么就没有病人信你的医术。
道医同样如此,不管袍子怎么脏,脸上多少泥,动作始终都保持了一定的优雅,抬手银针取命,挥手医幡呼风唤雨,都不会有太大的动作。
苏合现在没那么多讲究,不顾形象地往地上趴去,生死关头,谁还在乎那虚无的优雅,就算敌人见到了自己不堪的一面,只要杀掉,就没有人知道你趴进了泥坑还是粪坑。
躲过一阵狂风般的攻击,苏合在起身时候,将白色银针刺入地面埋着,身子立马离开棺材边,往一颗高耸入天的古木边躲去。
顾青岩偷袭未成,心中已经有了些惊诧,一个刚刚换肉的道医,没有理由躲过这样力道的偷袭,那可是蓄满了煞气的攻击,自己已是肉身锤炼大半,没有理由被一个刚蜕皮不久的道医躲过。
一刀未果,直接折身反冲,地面被踏出一个坑来。
快刀刚猛,斩向苏合人头。
苏合用蚯蚓拉着附近树干荡了出去,杀意凛然的刀子上携着滚滚煞气,就算刀子没有斩中身体,烈风的煞气却如无数钢针擦过身体。
黑色的道医袍子被撕开数道口子。
附近古木脆生生地被斩断了。
“你真聪明,”顾青岩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棺材:“提前给自己准备好了棺材,其是你不挣扎的话,我倒是愿意给你挖个坑埋了,只是脑袋我要带走,那是我的赏金。”
“姑娘,你认错人了吧。”苏合终于看清顾青岩的面容。
是个好端端的姑娘,身子骨婀娜窈窕,夜枭服将其身体裹地说不出的曼妙,快刀闪亮,刀身匀称细长,较直刀弯曲一些,精致中带了些粗蛮霸道,京字腰牌挂在腰上闪动暗沉光色。
再看那张鹅蛋脸,明亮的眸子隐含浓烈杀意。
要不是右边脸上竖着一道狰狞明显的疤痕,可称得上倾城辣美人。
天妒红颜,莫不过此。
“哼,”顾青岩琼鼻微动,摆动刀子的位置,准备下一次进攻:“我顾青岩做事,错不了,你,苏合,春仁堂杀人杀师杀镇守,黄连县杀人夺财杀县令,荒山里也没少作恶吧,不说别的,地上六人性命应该是你的成果吧。”
苏合看了一眼顾青岩腰上的牌子,知道今天事情大了,他虽然第一次遇见京查司的人,可是非常明白,一个京查司的人出现,事情得不到解决,就注定会有更多的人来。
书上的文字,旁人口中的话,不管多么扯淡,终归要信三分。
而且京查司的人一旦失败死亡,就会有更多更强的京查司的人参与进来,一定会讨一个结果。
“别人杀你的时候,难道不应该还手吗?”苏合见到对方还愿意听人讲理,或许还有些机会:“我确实如你所说,杀了人,可当你的师傅整日惦记着拿你入药,你会如何做?”
“就像你刚才偷袭我的那一刀,我若不自保,如今人头已落地,这样的话,姑娘觉得我可做错了?”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顾青岩双膝微曲,做好了蓄力准备。
“可笑,你又不在现场,怎么会看到真实。”
“这个不用你管。”
“就算你看到了当时杀人的情况,之前几年里别人遭受的痛苦和恐惧,你可曾见到,你们京查司该换个抓人除邪的方式了。”
话音才落,顾青岩一刀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