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就消失,一切恢复平静,洞里依然安静诡异,只有鲛人珠照出幽幽光色。
“沙龙出洞,”风枕雪往洞内深处看了一眼:“我们打扰到了它的冬眠,它醒了。”
“醒了最好,将它引到地面擒拿。”苏合将鲛人珠往高处举了举,让光照得更远一些。
内心而言,他有些担忧,毕竟没有见识过沙龙的能耐,对于这种沙海特产的龙,只从初相识的风枕雪嘴里听到。
而这个风家姑娘,看着外表像个人物,接触久了,就会发现她并不成熟,很多冷冽的表情,都是硬装出来的,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会让人瞧出来她的娇生惯养。
大户人家的女子多半如此,她一定是风家的掌上明珠。
这样的人对苏合有用,至少在荒原有用,且不说风枕雪尚且懂一些沙海的规矩与地理,只说将来进入巨石城,这样的人可比顶尖高人还有价值。
“咱们再往里走走。”苏合迈步往前走。
雕刻与符箓开始散发隐约的光,好像阵法被启动了,但是沙龙巢里并没有什么变化。
龙巢深处。
有细微动静发出,三人停下脚步。
暗影里,一双眸子闪着清光,直勾勾盯着他们。
“何人?”风枕雪按着腰上锦囊,跨前一步:“我乃风家……”
话没说完,暗影里的人直接闪出,一掌拍向风枕雪天灵盖。
在沙海,不给风家人面子的人,要么是风家的仇人,要么是比沙驴还傻的傻子。
女子锦囊里快速游出细沙,造成薄薄的沙壳挡在前面,生生抗住了生猛的偷袭。
“好不讲理。”风枕雪见到对方是个人模样,脸皮气得微红。
偷袭之人背着一口陈旧掉漆的黄色陶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好东西,手上脸上脖颈上,全是被尖锐牙齿啃咬的旧伤,一时之间,苏合也分辨不出此人是做什么营生的。
“要说不讲理,你们风家人才是荒原最不讲理的吧。”那人开口,声音幽冷。
这是遇见仇人了?
“我们风家人最讲信誉,恩怨分明,最是讲理,看你这人长得难看,一定是被赶出巨石城的人,”风枕雪听不得别人说风家不好,冷哼一声:“弄不好你是偷龙的人。”
“来偷龙的是你们吧!”背陶罐男人冷冷说道。
苏合听着两人说话有些不对付,又是在如此怪异的地方遇见,对这怪人不知底细,现在动手无疑是不明智的,便上前说话。
“这位兄台,我们不是来偷龙的,是来猎龙的。”
“有区别吗?”那人并不给面子,白了苏合一眼。
苏合淡然笑了一笑,撑着黑幡往那人近前走,希望距离近一些能感知出对方罐子里装着什么东西。
“有无区别都无意义,总之这巢里的龙,我要定了,兄台若是也奔着沙龙而来,此时便离去吧。”苏合将语气强硬三分,以此来看对方的反应。
沙龙虽然在风枕雪眼中是没有用途的东西,但是既然是沙海里稀有生物,必然有其价值,抓龙的人也肯定不少。
苏合略微挑衅的语气,并没有让对方动怒,也没有离去,依然冷淡地打量三人,看了一会儿,就将目光的重点放在苏合身上。
这个细节能够说明,此人实力不低,至少能在不动手的情况下,分析出哪个最难对付。
而有这个举动,必然是要拿下三人,或者提前提防。
“我生在荒原,父亲被风家人赶出巨石城,从此浪迹沙海,我家婆娘病了,需要沙龙肉来入药,八两三钱即可。”
“如此最好,”苏合也只是想要龙筋,不想因为几两自己用不到的肉与人争执,那样得不偿失,不划算的事情,一定要少干:“我求龙筋,你要龙肉,咱们结伴而行吧。”
风枕雪拨弄几下自己装沙子的袋子,轻蔑地看了一眼满脸牙伤的男人,不再做声。
三人变四人,继续往龙巢深处走。
“兄台贵姓?”苏合问道。
“傅沙。”男人蒙头走路,听到苏合问话,简单作答,同时将背上的罐子往上抖了两下。
“兄台修的什么门道?”苏合问道,企图凭借聊天把对方底细摸清。
风枕雪一直暗中盯着傅沙,也想知道这人什么门路,这可是风家的仇人,虽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但还是要防着些,必要时候斩草除根,给父亲省去一丝隐患,回家后也好交代本次出走的错误。
“你听说过沙线吗?”傅沙说道。
“我吃过。”苏合本能回复,瞬间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风枕雪与傅沙都看着奇怪的黑袍道医,沙线是一种从沙子里提取出来的丝,能够制作柔软但结实的布料,这世上可没人吃这东西。
“开个玩笑,”苏合说道:“没听过。”
傅沙解释了几句,就让道医明白沙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你身上的伤,都是弄纱线被虫子咬的?”苏合看着周围环境,状似漫不经心地闲扯。
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略微宽敞些的空间,周围的法器符箓越发明亮。
“不是,”傅沙停下脚步,将身后的沉重罐子放在地上:“是被一种可爱的东西咬的。”
男人表情更加阴冷,蹲下身子,轻轻抚着陶罐。
那陶罐里的东西仿佛受到什么惊吓,开始震动起来,不断冲撞罐子,挣脱欲出。
苏合眼神眯起,手紧握黑幡。
这震动的声音,就是刚才他们听到的。
“你罐子里装的是什么?”苏合质问道。
傅沙没有理会苏合的话,只是盯着自己的陶罐,好似安抚新生婴孩:“好孩子,你一定是饿了,现在爹就给你些吃的,”
“爹知道你怕生,也知道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吵醒有多恼火,”
“现在,爹放你出来。”
罐子震动越发厉害,若没有傅沙扶着,估计已经滚动起来,里面开始出现抓挠的声音,还夹杂着呼啸的声音。
血腥气味儿也从罐子的封口位置泄出来一些。
风枕雪听着陶罐里的声音,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声音她有些印象,便眉头紧锁起来:“罐子里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