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云凭着一条舌头混人间,按他的话讲,他的肚子里装着千山万水,也装着古往今来,是不世出的人才。
而天下再牛的人,也都有些独特的癖好,白暮云的癖好就是逛楼子,并且不花一文钱,由姑娘掏银子请他耍自己。
书生也不是白瓢,会讲故事给人家听。
苏合的出现,让这书生脸上红了不少,有种被人捉双的感觉。
“苏兄,要不,一起?”白暮云罕见地舌头打卷,说话开始没有章法。
“我有真正的要事找暮云兄,很急,你今晚的快活改天再说吧,到时候我请你。”苏合见到书生杵在那里,忙上前拉着他往外走。
空留美人落寞于房内。
回到苏家,苏合将后堂的灯烛燃起,沏了一壶茶,探听院子周围无动静,才开口。
“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人,拿人做种子,”苏合停顿一下,一时不知道如何将长话短说,最后想起来疯女人的话:“就是春天种下一个男人,秋天收获一堆男人。”
“种瓜得瓜,”白暮云没等苏合再补充些什么,直接说道:“农家的种瓜得瓜法,上古时候养活了许多人,让很多穷人都吃上了肉,不过那时候的农家人只是种些牲口,猪羊鸡鸭鱼之类,”
“直到第一个邪农出现,将人种下去,得到的修为远超牲口,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白暮云果然没有让苏合失望,古怪的知识又增加了,并对农家有了初步认识。
这是个依靠种东西获得修为的势力。
“他们危险程度如何,可知晓?”
人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后,就要考虑实用性,就好像一个新鲜的物种出现后,人们嘁嘁喳喳地围观讨论,看腻歪了之后,就开始研究这东西能不能吃,用什么方法来吃,煎炒烹炸哪个好。
“种地的,多半都面朝黄土背朝天,入邪的农家人毕竟是少数,但是如果真的遇见了还是要小心为妙,”白暮云看着苏合:“难道苏兄遇见了?”
苏合点头,没有隐瞒:“就在城里,一个疯女人的隐蔽后园子里,邪农七天进城收割一次。”
“看来这里的城守要玩大的,他是太子党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要趁着余兰舟不在白首关而制造麻烦,还是要通敌破了白首关,让余兰舟身败名裂?”
白暮云端着茶杯微微晃头,开始分析起边城的局面。
“农家人除了种瓜得瓜法,还有什么能够伤人的厉害手段?”苏合不在乎朝堂局面,只想着收拾了城外的邪农。
如今换肉期的能量已经蓄积的差不多了,体内毒素与修为都已经充足,只等着九病肉膳来完成换肉的最后关头。
其实他的修行进度不错,许多道医终其一生,也弄不到两个同境界的肉身养料,甚至许多道医成了别人的养料,他如今已经进度接近一半,可谓是幸运的。
“要说厉害的手段,书上说,农家善种植,也善操控季节与土壤,苏兄要想抓邪农,最好挑选坚硬些的地面,”白暮云说道:“当然了,这也都是书上说的,小生转述一下罢了,到底好不好用,门外汉不好下结论。”
白暮云有时候很啰嗦,但总会说出有用的话。
“还有啊,农家人的法器通常是些什么锄头铁锨之类的,当对方扛起锄头的时候,你就要小心了,”白暮云又补充了些内容:“他们的实力通常会以种地面积来衡量,要是对方的菜地一望无际,估计是神农下凡,就离远点吧。”
话里有调侃的成分,但是苏合能够明白,可以根据菜地的面积来估量对手的实力。
这一点很重要。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儿,天色快亮了。
“要不你再去鸳鸯楼里补一觉吧,”苏合终于感觉到一丝愧疚,掏出银子递给白暮云:“这银子你拿着用吧,总不花钱不好。”
“小生不喜欢黄白之物,人之所以立于天地不败,就在于有个情字,有些事,不用花钱。”
“常言道,总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要是哪天你因为银子问题,被困在鸳鸯楼里,记得找我就好。”苏合笑道。
白暮云也笑了,然后说道:“小生的事情不足以让苏兄挂怀,倒是苏兄整天找邪祟的麻烦,不知道原因何在?”
白暮云语气真诚,苏合也不必隐瞒,在这书生面前说谎,是会被看穿的。
说明了自己的需求,书生沉默了一会儿,说出自己的想法:“你们修仙人太麻烦,人生百年,七十足矣,做三两件足以自傲的事情,吃些美味,见见新奇的景色便够了,”
“修成了仙又如何?活那么久,又有什么意义,修仙之途险恶,死亡常伴己身,一旦成仙,万古寂寥长随,不值当,不值当。”
苏合听完白暮云的话,接着说道:“暮云兄豁达,可一旦成仙,就能品尝更多凡俗没有的美味,见世上更多的好景,听更玄妙的韵律,睡更婀娜的仙子,你当真不想体验?”
“苏兄这么说,倒是让人有些动心,或许有一天,小生也会改变主意,修个仙瞧瞧。”
书生修仙,估计就是凭借琴棋书画,苏合见到白暮云有些困倦了,也不再多问,邀请对方进自己棺材里休息,被拒绝了。
就让其在第一次来的时候的房间住下。
鸡鸣,天亮。
苏合一夜未合眼,在仙人棺里寻思收拾邪农的事情。
“如果一个农家人的种植面积很大,那么这个人的能力就越大,其园子里的瓜果都是农家人力量的来源,那么如果果实都被摘走了,是不是这个农人的力量就会减弱呢。”
带着这个疑问,直到白暮云醒来,共吃朝食的时候才问出来。
结果这种情况,书生说的也是模棱两可,只能去实践一下了。
吃过朝食,苏合与白暮云一同出城,这回书生是真的去了白首关,苏合则是按照疯女人给的地址,往邪农的地盘行去。
北风刮得紧了,黑袍道医抬头看了看天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雪,他有些想看白雪飘零的景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