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毛大狼人模人样地站起来,红衣女孩竟然没有丝毫害怕。
乱葬岗里的环境比苏合想象的要更诡异。
大狼的举动十分僵硬,肚皮像波浪般滚动。
在苏合仔细端详的时候,一只干枯怪爪从狼肚子里破皮而出,血淋淋的爪子里还抓着一颗硕大的狼心。
接着里面的东西钻了出来。
竟只是一具染了红血的白骨,骨头上生出许多碎肉,看起来就像被啃了一半的大骨棒。
“孩子,跟你说过许多次,你要努力成长,学些生存本事,不能总是跑我这里来蹭吃喝,”白骨人的声音是苍老婆婆的声音:“要知道现在这地方食物不比从前了,抓一只狼有多麻烦,你知道吗,外婆腿脚不快,野兽逐渐精明,骗一只狼进来,简直让我发疯。”
“我知道外婆辛苦,所以我这不是给外婆带粮食来了嘛!”红衣女孩说着就扭头看向窗户,诡异地看着窗户缝外面的苏合。
红衣女孩竟然一直知道苏合的存在,一直引着他跟随自己。
然而苏合感到奇怪的是,红衣女孩的气息一直都是人味,自己的鼻子不可能出错。
接下来他就明白原因了。
红衣女孩的身躯开始破碎,一只个头矮小的小白骨人从里面跳出来,竟是用人躯做掩饰,本体藏在人体内。
乱葬岗的邪祟还真是有意思,苏合一拳砸烂窗户:“两位出来说话。”
“客人真是没礼貌,尾随着到了别人家,二话不说就砸烂人家的窗户,”白骨婆婆并没有动怒,黑洞洞的眼眶看着苏合:“可得赔偿些。”
苏合本以为这样的邪祟会直接动粗,没想到还想跟自己聊几句,看看周围并没有其他邪物,再看看里面的两个大小白骨,邪气不是很浓郁,但一时也无法分辨两者的实力。
便说道:“如何赔偿。”
说话间依然站在窗口,企图判断一下两个白骨邪祟的价值。
家里有个仙人骨都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邪祟骨头,自然更加用不上,不过面前的骨头上挂着许多肉,或许白骨婆婆还能有些用途。
大小白骨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白骨婆婆打量了一阵子苏合:“要说赔偿的话,我见你的两条腿不错,留下两条腿,你便爬出院子吧。”
看样子在乱葬岗里,这家白骨邪祟没有遇见过什么强力敌人,属于食物链的顶端。
苏合握紧黑幡,准备动手了。
那白骨婆婆却突然说道:“哎,话说老婆子我是好久没见过活着的男人了。”
听这话的意思,还想劫个色?
“男人这样可恶的东西,只是用两条腿来抵我窗户的钱,老婆子我有些吃亏呢,不如这样,你的两条胳膊也留给我吧。”白骨婆婆声音沙哑,仿佛在说着什么小交易。
苏合阴沉着脸,缓缓走进那白骨人,企图将距离拉近一些,然后一击毙命。
偷袭,越近越好。
“看来您老对男人有些偏见啊。”苏合边走边说。
“偏见?怎么会是偏见呢,”白骨婆婆见到生人靠近,有了些警觉,往小白骨人那边走去,边走边说话:“忘了多少年前,我就生活在这里,女儿嫁人,还有了个闺女,可惜孩子父亲嗜赌,输光了钱,输掉了房,输没了婆娘,”
“我女儿就跑回来找我,那该死的男人竟然追过来要将我女儿带走,说什么已经输出去的东西,就是人家的了,”
“于是我们三个大小女人,便宰了那个畜生,我动的手,”
“债主们来了,争执啊,争执啊,最后将我们三个砸死在屋子里,”
“我们的血干了,肉烂了,不知道多少年过去,骨头里残留的那一缕魂,竟有了意识,然后发现家已经成了乱葬岗,也正因此,我们得到大量阴气才能苏醒过来,”
“飘荡在这孤独恶心的林子里,看着男人们的恶行,军队的屠戮,打斗的不择手段,骗人来此的计谋……”
“所以啊,不是我对男人有偏见,而是男人本来就该死,”
“哎呀,老婆子我怎么跟你这粮食说这么多话,客人,你的胳膊和腿是自己留下来,还是让我老婆子来帮忙呀。”
听完邪祟说话,苏合已经做好灭邪的策略。
根据对方的身世来看,其属于亡者之列,勒断骨头砸烂头颅是没有意义的,那么现在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魂虫吸干她们阴气浓郁的魂魄。
看着白骨婆婆挂着一身烂肉,苏合先问了一句话来分对方的心:“这么多年过去,你骨头上为什么还有肉?”
“老婆子我还不是也想再当回人,在热闹的街上逛逛。”
白骨婆婆正在畅想未来之际,苏合的魂幡化作一条长鞭子甩了过去。
眼见着要缠绕住对方,那婆婆腿脚慢,手上动作不慢,直接抓起身边的小白骨人,往鞭子上扔去。
魂鞭缠住了小白骨人,只听见一声凄厉地惨叫,小白骨人体内的魂气便被魂鞭吸了个空,一堆散乱的白骨落地。
“看吧,男人就是一肚子坏水,”白骨婆婆尖叫一声,身子散成白烟钻入了地下:“今天你不但要留下四肢,脖子这部分的活肉也得给我留下。”
地下的声音飘忽不定,苏合直接刺出白针,让土龙去寻地下的白骨,将其逼上地面。
土龙才钻进土里,那白骨婆婆竟从苏合身后爬出来,同时,院子里开始震颤,无数的亡魂悲鸣响起,地面松软起来,一只粘着泥土的白骨手从地面伸了出来,去抓苏合的脚踝。
苏合抬脚就踢,直接将那白骨手臂踢飞出去。
更多的手臂从地下伸出。
“刚才的故事忘了说一件事,”白骨婆婆叹息道:“我们会将男人杀了,埋进院子里,然后每天都被我踩在脚下。”
这对男人到底是有多大的恨意,走进牛角尖的人实在可怕,凡是讲究冤有头债有主的。
苏合用脚踢飞附近的白骨手,环视院子,密密麻麻的白骨手臂活动着,如同常年无人打扫的院落里的野草,在随风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