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出现的十来号人,苏合又懂了一个道理,如果已经看出陌生人有问题,那么就应该离远一些,不要试图打探出些什么来。
香丸则看了苏合一言,凑合上来:“师兄,你刚才明处暗处的说辞,我现在不太相信了。”
“凡事总有意外,谁知道这戏班子不但藏着身份,还有仇家暗中追着呢。”苏合说道。
对于场面的变化,白暮云似乎并不意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得。
苏合觉得这个人知道一切,弄不好就是这伙跳出来的人一伙的。
跳出来的一帮人,是兵家的,从武器就能判断,统一制式的长枪,长刀,为首的中年汉子握着一口好剑。
更何况他们穿着一身铠甲,腰上是余家兵的牌子。
突然涌现的煞气,让篝火摇曳不止。
“陈家余孽,真是让人好找。”为首中年人应该就是唱老生戏词的人,语气恶劣,扫了一眼全场,自顾自来到篝火边,随意取来烤肉和酒,吃喝起来:
“从九安一路到盆谷郡,又从黄连城追到白首城附近,你们可不但能跑,还很能藏。”
罗家戏班的人也是不知所以,罗芸更是一头雾水。
吴六笑着脸往为首的兵头去:“这位军爷,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只是走江湖的戏班子,不是贼人。”
“还装,真当我们当兵的是傻子?”那兵头撕扯下一块肉在大口里咀嚼:“真特娘香,这一路真是让嘴里淡出鸟来。”
香丸看着新来的兵,跟匪徒似的,吃人家东西都不打招呼,心里不高兴。
她抱着苏合的胳膊:“师兄,这伙人该杀。”
苏合低头看了香丸一眼:“不急。”
见到苏合那边有动作,兵头看去一眼,对着吴六冷笑一声:“还结交些江湖人物,你们都是死鱼了,还乱折腾啥,乖乖随我回九安,让爷们安稳地领个赏,你们路上会好过些,不然有你们苦头吃。”
吴六更加不懂了,眉头更深:“军爷,您说的我们不明白,我们只是沿途唱戏赚些银子讨生活,没偷没骗,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兵头儿扔下手上的肉骨头,饮下一碗酒,站起身来,用长剑指着吴六:“你们入戏太深,看来需要我弟兄们,给你们清醒一下。”
“我们虽是下九流,可也是守大业规矩的民,你们身为朝廷的兵,怎么可以随便抓人,我们罗家班也从未坑蒙拐骗,我吴六可以对天起誓。”吴六开始有了愤怒。
“你们确实是大业的人,如今也确实是下九流,但你却不是吴六,你叫韩舒,大业国前廷尉陈玄礼大人的家奴,那位青衣乃是陈大人的女儿陈清荷,是也不是?”
“军爷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啊,我们真的只是罗家班的戏子,千真万确,军爷不信的话,可以随小的回乡里,那里人都认得我们。”吴六显得很是惶恐,说话的语调都变了样。
“寻常人家当然认得你们是谁,也看不出你们骨子里是谁,”兵头儿冷笑着:“可却瞒不住我余家兵的眼睛,”
“你们陈家惹恼了女皇,落得满门抄斩,本以为陈家有些骨气,弄了半天亲属竟然如此窝囊,姓名都不要了,陈家小姐已然不要祖宗了。”
听到余家兵,苏合与香丸对视一眼。
若面前的人真是余家兵,那就可以询问一下。
白首关是余家军镇守,附近出现余家兵很合理。
可是白暮云却只是扫了一眼,眼神里似乎带着轻蔑,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
“军爷可有那什么陈大人家人的画像,既然是惹恼了女皇的人物,想必有清晰的海捕画像吧。”吴六看起来并不是陈家人,语气与神态都很自信。
那兵头并没有取出画像,淡淡说道:
“你们的样子自然不是陈家余孽的样子,可陈玄礼大人未雨绸缪,提前将自己女儿和几个家奴拜入梨园帮,戏子换脸换人生的把戏,几位应该很娴熟吧。”
戏子换脸,还换人生?
苏合听得来了兴趣,见识过佛门道门的异常,也见识过许多邪祟的古怪,现在冒出来一个梨园帮,估计又是什么邪门宗门,而且听起来就跟戏子有关。
“人生如戏,梨园帮的人时常演绎别人的人生,倒是实话,我倒是有兴趣听听这段戏是如何唱的。”
白暮云突然开口,也说到了苏合与香丸的心坎上。
如此有趣的事情,谁都想听个来龙去脉。
“兵爷真是了不起,这样都能找到我们,这一路也是辛苦了。”吴六声音突然变了,语调里带着冷意。
不止声音变化,身体和脸也变了,他将自己的脸扯下来,撕开皮与肉,从里面钻出来另外一个人,原本吴六的样子落地化成黑烟,渗入泥土中。
罗家班其他人也同样如此,从原本的戏子,成了龙精虎猛的壮实汉子。
罗芸也扯掉面皮,成了一位真正的大家闺秀,样子比先前好看许多,神态也甚是稳重。
“没想到这出戏就要唱完,却出了意外,白首城可就在眼前啊,”从罗芸变成陈清荷的女子幽幽叹息,举头透过枝桠看着清冷的夜空:“我父亲衷心为大业国,到头来落得个满门抄斩,苍天可真是无情。”
“罪徒而已,苍天不会饶过。”兵头盯着陈清荷的脸使劲看,只要将这些人押往九安,这路上,不管面前的姑娘曾经地位多么尊贵,都将臣服于自己。
而且她也没有门路告状,迎接她的只有死亡。
“人家梨园帮换脸唱他人的命,至少唱的认真,倒是几位兵爷,不是余家的兵,却装成余家的人,就不怕余兰州将军追查吗?”
白暮云又说话了。
两次插话得罪了两伙人,倒是让在场的人都看不懂了。
很显然这个书生看清了场间的一切。
“你这书生可别乱说话,小心今夜过后,见不到明日朝阳。”兵头说道。
“这位书生所言不虚,你们根本就不是余家兵,我父亲与余兰州将军关系甚好,
嘱托我一定要来白首关找她,所以怎么可能被余家兵追杀。”陈清荷说道。
香丸似乎想起了什么,靠近苏合,拉了拉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