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二日,武卫将军玉石、扬武将军杨凤、厉威将军华雄、中卫将军张白骑各领本部兵马扎下大营,并指挥四万将士开始了攻城准备。
十三日,征西将军徐荣率领中军赶到。玉石和诸将陪同徐荣巡视大营。
函谷关下,五十台炮车已经安装完毕,战车营的将士们正在民夫们的配合下进行试射,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和大石撕裂空气的啸叫声响彻了山野。
炮车前方,一千台弩车也已经就位,一辆辆斜指向天的战车就象一只只嗜血猛兽,蓄势待发。
民夫们川流不息,汇成了两条弯弯曲曲的灰色长龙,他们或者肩挑背扛,或者驱赶着马车,正在把各类攻城器械和刀枪箭矢等武器源源不断地送进大营。
“遵照大将军和大人的命令,我们准备了二十万条草袋。”杨凤指着远处的大山说道,“现在两万民夫正在附近的山脚下装填泥土,到了明天,二十万条草袋就能全部装填完毕。”
徐荣点点头,一脸严肃,“诸位大人要记住,我们不能在函谷关耽误太长时间。函谷关必须要尽快攻克,然后大军直杀洛阳。我们的目标是洛阳,是京都。拿下洛阳后,天下形势就完全变了,我们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彻底平定天下。”
玉石和诸将面色凝重,连连点头。
“大人,大将军要到函谷关吗?”华雄问道。
“大将军已经到了渑池,明天就能到达关隘。”徐荣抬头看看前方雄伟的函谷关,回头问道,“子威,你一直在新安城和淳于琼对峙,你能确定关隘内大概有多少守军吗?”
“淳于琼和朱灵在撤军之前,大约有两万人马。”华雄皱眉说道,“关中战事开始后,袁绍大概估计到我们要攻击关东,威胁洛阳的安全,所以他命令淳于琼立即退守函谷关。现在看上去,这函谷关可是固若金汤啊。”
“大人,我们用四万人攻击函谷关,兵力上明显不足。”玉石走近徐荣,低声问道,“大将军攻打关东,应该是佯攻,目的是为了牵制关中袁绍的兵力,迫使他撤军回援。但大人刚才说我们的攻击目标是洛阳,这好象就不是佯攻了?”
“你们认为大将军攻打洛阳是佯攻,那么袁绍是不是也这样认为?”徐荣看看诸将,慢吞吞地说道,“既然关东方向是佯攻,那袁绍还会不会撤军回援?他当然不会撤军。所以我们要变佯攻为主攻,要让袁绍确信,我们的主攻方向不是关中。袁绍一旦撤军回援,我们就能以最小代价拿下关中,然后关东战场上的佯攻立即变成主攻。”
“长安已经被一把火烧了,无法再做京都,这是我们必须要拿下洛阳的主要原因。拿下了洛阳,重创了袁绍,稳定天下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数了。”徐荣抬眼四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因此,大将军亲自赶到了函谷关,他要让袁绍确信我们今年的目的不仅仅是勤王,更要乘势而下占据关东,从而迅速完成中兴大业。”
“当然了,大将军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关中也好,关东也好,两个战场都是主攻战场,也都是佯攻战场。何时是佯攻,何时是主攻,要随着形势的发展而变化。这一仗能不能打赢,关键不是我们兵力的多寡,而是袁绍会不会中计撤军。”
众将沉默不语,心里沉甸甸的。大将军急于求成,想一战而胜,一口吃个胖子,能行吗?不过大将军一向兵行险着,屡战屡胜,此次定然也不会失手。
“我们兵力略显单薄,攻击关东的确有点吃力。但只要袁绍撤军,麴义拿下了关中,大军主力就可从潼关一泄而下,直杀关东,胜算还是非常大。”徐荣知道诸将疑虑重重,于是安慰道,“你们不必担心河北的张扬和豫州的袁微会急速回援关东。目前张燕大人和鲜于辅大人正陈兵黄河北岸,只要张扬和袁微稍有动静,他们就会挥军南下,关东丢得更快。”
“有大将军亲自坐镇关西,我们定能大获全胜。”玉石笑道,“诸位大人很久没打这样的硬战了,这次我们就过把瘾,杀个酣畅淋漓,血流成河。”
诸将轰然应诺。
五月十三日,洛阳。
代领车骑将军事,督领关东诸事的沮授接到淳于琼的急报后,并没有立即派出八百里快骑赶到关中禀报袁绍,而是回书淳于琼,死守关隘,全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淳于琼再度急报,征西将军徐荣率领北疆军赶到关外,正准备攻击,请沮授即刻派兵支援。
沮授召集府内掾属商议。沮授认为这是北疆军的牵制攻击,很正常,无须惊慌,“关中战场目前正处在关键时刻,大军无论如何不能撤。此时把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急报大人,未免小题大做了,而且还扰乱了军心,对大局非常不利。”
许攸、荀谌、陈琳等人却极为重视,要求沮授立即急告袁绍,请他撤军回援。双方为此争执不下。后来沮授还是听从了许攸的建议,给袁绍写了一份急书,但他在书中把函谷关的局势说得很轻松,劝袁绍不要担忧关东,尽快集中主力击败北疆军。
许攸不放心,以私人名义独自给袁绍写了一封书信。许攸在书信中说,前些时日,大人担心刘表趁机占据南阳,命令朱灵带了一万军赶到南阳去了。所以现在函谷关方向只有淳于琼的一万军。如果加上驻守洛阳和虎牢、孟津等关隘的军队,关东的总兵力也只有两万人不到。关东兵力单薄的情况一旦给河北知道了,北疆军必定要乘势攻击,佯攻马上就会变成主攻。关东若失,洛阳沦陷,大人即使占据了关中,又如何立足?到那时,大人既丢了关东,又未能占得关中,两地皆失,实力必将遭受重创,霸业何时能成?
五月十四日,函谷关。
北疆军向函谷关发起了猛烈攻击。
淳于琼和诸将冒着满天箭矢,指挥守军据险死守。
“大人,你快看,北疆军在干什么?”赵浮弯着腰,连滚带爬地跑到淳于琼身边,指着域墙外边大声叫道,“北疆军好象要填平护城河。”
淳于琼吃了一惊,急忙向关外看去。
在密集长箭的掩护下,数千北疆军士卒分成左右两列,高举盾牌,扛着草袋,向护城河飞奔而来。
“咻咻……”城下弩炮轰鸣,一排排的弩箭厉啸而来。淳于琼和赵浮吓得一缩脑袋,忙不迭地躲到城墙垛子后面。
“轰”一声巨响,一块大石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到城楼上,顿时惨叫四起,木屑四射。
淳于琼恨恨地骂了一句,“上次我就向大人要炮车,可他就是不给,非要部署在洛阳城,结果我现在被北疆军打得抬不起头来。”
“我们也有炮车?”赵浮吃惊地问道。
“早就有了。”淳于琼说道,“北疆能造的东西,我们当然也能造。不过听说数量不多,目前只有洛阳城里有。”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仔细查看北疆军的动静。
突然,远处尘土飞扬,一支铁骑大军沿着驰道急速驰来,接着,北疆军的大营里竖起了一面巨大战旗。
淳于琼脸显惊色,失声叫道,“快,急报洛阳,大将军来了,北疆军的后续大军已经到达函谷关。我要援军,我要援军……”
北疆将士欢声如雷。
飞雪四蹄如飞,驮着李弘穿过大营,直奔战场前沿。
徐荣、玉石、杨凤、华雄、张白骑带着各部将领大礼参拜。李弘一一扶起,略加寒暄之后,立即问道:“攻击是否顺利?”
“正在填平护城河。”徐荣指着往来飞奔的两列“长龙”介绍道,“我们打算在城墙左右两侧的中段筑起两个高台,然后居高临下,以密集箭阵压制守城敌军的攻击,掩护大军攻城。”
“高台何时可以垒成?”
“两天左右。”玉石回道。
“太慢了,连夜码筑。”李弘摇头道,“命令各部将士,轮流上阵,日夜不停。”
徐荣犹豫了片刻,“大将军,将士们得不到充足休息,攻城时的伤亡就会增大……”
“我们疲劳,敌人更疲劳。”李弘立即打断了徐荣的话,用力挥手道,“传令黑豹义从营和虎贲营,不要休息,立即扛上草袋,码筑高台。”
张震和祭锋答应一声,打马飞驰而去。
十四日夜,洛阳。
沮授和许攸意见相左,两人各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
“我们上当了,李弘其实根本不在意天子,更不在意关中,他要的是关东,是洛阳。这样他就能兵出中原,和冀州方向的北疆军前后夹击,会师中原。”许攸激动地说道,“如此一来,天下有大半落入其手,我们还有什么机会击败他?”
“子远,你仔细想一想,此时大人如果撤出关中,李弘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占据关中,北疆军的主力随即就能迅速越过潼关,从关西方向攻击洛阳。”沮授耐心地劝阻道,“那时,大人的军队还没有回到洛阳,北疆军的主力就已经先杀到洛阳城下了,所以,关中的军队无论如何不能撤。”
“两位大人不要争了,我看可以让河内张扬和豫州袁微急速回援。”荀谌拉拉许攸,示意他稍安毋躁,“按照我的估计,河北的财赋不可能同时支撑两个战场。也就是说,冀州的北疆军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没有能力渡河南下。即使他们为了牵制我们的兵力,勉强渡河南下了,也不会深入攻击到中原腹地,更不会气势汹汹地一直打到虎牢关下。所以,我认为张扬和袁微两路大军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率军到关东支援。关中的大军的确没有必要回撤。”
“你估计?你估计有什么用?你一个脑袋可以赔偿整个关东,可以赔偿大人的王霸之业吗?”许攸怒声骂道,“张扬和袁微的大军一旦离开河内和兖州,北疆军只要派一支大军杀进河内,再派一支大军横扫兖州,关东就彻底丢了,就算大人回援也来不及了。”
“子远这话有道理。”陈琳说道,“李弘没有兵临函谷关之前,我们一直认为北疆军今年的目标是攻占中原。如果我们的估计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可以肯定地说,现在关中和关东战场的紧张局势都是李弘故意制造出来的。他的目的是要逼着我们把张扬和袁微的大军撤回来,然后他就能以很小的代价占据河内和中原了。河内和中原一旦失去,就算我们占据了关中、关西和关东,也很难在数年内击败李弘了。”
“对。孔璋的猜测很对。”沮授指着地图上的洛阳城说道,“现在形势很明显。我们从关中撤军,则李弘占据关中,我们让张扬和袁微从河内和兖州回援,则李弘占据河内和中原。所以李弘的目标不是关中就是中原,而绝不会是洛阳。”
“但洛阳一旦失守,其后果非常可怕……”许攸一拍案几,大声说道,“这个罪责我们谁都承担不起。”
“函谷关地形险要,洛阳高大坚固,李弘要想占据关东,需要时间。而大人有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击败北疆军占据关中了。”沮授解释道,“我们只要得到了关中,大军立即可以出潼关,攻打关西。北疆军腹背受敌,只能撤军。”沮授坚决地说道,“死守关东,就能彻底改变形势。”
“大人如果在关中战败了呢?”陈琳突然问道。
沮授一愣,然后苦笑,仰天长叹,“大人要是败了,关东当然不保,而天下也就是李弘的了。即使我们还能支撑几年,但失败是在所难免的。”
“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几个人都没有决定权,还是让大人自己做出决定吧。”许攸断然说道,“不要耽误时间了,即刻禀报大人。”
五月中,关中。
关中战场上的各方大军就象得到了某种默契,陷入了僵持状态。
侍中种辑见到了袁绍和蒯越后,宣读了天子圣旨,恳求两人率军出击。但袁绍以韩遂、马腾在一旁虎视眈眈为借口,迟疑不前。蒯越虽有心出击,但面对北疆军的铁骑,他也不敢贸然发动攻击。
韩遂和马腾率军退回长安附近后,立即抓住袁绍和麴义两军对峙的难得机遇,派遣小队铁骑出击,要求他们迅速占据扶风郡的十几个城池。不管关中最后由谁占据,他都不会再放弃扶风郡了。
左将军麴义邀请韩遂到渭桥附近见了一面。早年麴义在西凉的时候,很仰慕韩遂,视韩遂为师。后来韩遂起事,两人随即成了战场上的对手,屡有交锋。分别多年后能再度相见,韩遂和麴义都很高兴。麴义的要求很简单,现在关中形势复杂,西凉军从自身利益考虑,应该保持中立,免得两头得罪,祸及西凉。
“袁绍和你结盟,是因为袁绍不想和你打起来。你们两个一打,获利的是我。所以他给你钱粮,给你许多承诺,但袁绍野心太大,他不会只满足一个关中,他迟早会把你赶尽杀绝。”麴义笑着看看韩遂,继续说道,“先生应该想一想,这两年,是谁给朝廷上缴赋税?是谁给关中输送赈济钱粮?西凉得到的赈济,是从何而来?袁绍拒绝给朝廷上缴赋税,却给你钱粮,其目的是要利用西凉的武力帮助他夺取关中。但他一旦拿到关中,他会不会兑现承诺?在大将军和袁绍之间,先生应该如何选择?”
韩遂笑而不答。麴义也不追问,躬身告辞。
“临行前,我告诉先生一个不好的消息,皇甫嵩大人因为伤势过重,已经不治而亡了。”
麴义悲啸一声,打马而去。
韩遂呆立桥头,黯然魂伤。
一曲凄婉的笛音袅袅飘起,轻轻回荡在渭水河上,久久不散。
赵云带着十个亲卫到南山亭觐见天子。
“大将军在哪?”天子不待赵云说话,劈头就问道,“大将军在哪?”
“大将军就在渭水河上。”赵云跪奏道,“只要陛下下旨,大将军立即率军杀到南山亭,保护陛下到河东。”
一旁的李傕冷哼一声,神情极为愤怒。
天子惊骇不已,颤抖着嘴唇,竟然半天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陛下……”赵云大声奏道,“如今长安城被毁,袁绍、韩遂等叛逆更是合兵十万于霸陵,关中烽烟四起,陛下安危难保。为了陛下的安全,大将军特奏请陛下先到河东避难,待臣等击杀了叛逆,平定了关中之后,再奉迎陛下还都长安。”
“陛下不能到河东。”太尉杨彪俯身跪倒,怒不可遏地指着赵云说道,“大将军就是叛逆。我问你,陛下一再下旨,大将军为何迟迟不西进勤王?长安被毁,到底是谁的责任?庞德为什么要攻杀天子?羌人为什么要烧了霸陵?还有,大将军让于毒攻占郑城,阻挡陛下到潼关避祸之路,他居心何在?麴义、吕布和你带着大军到了新丰城,为什么不立即攻杀袁绍、韩遂,却反而来威逼天子到河东?大将军和你们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保驾勤王,诛杀叛逆。”赵云目视天子,一字一句地说道,“臣恳求陛下立即下旨。”
“赵云,我看你想死。”李傕大喝一声,战刀立时出鞘。旁边的皇甫鸿一把抓住了李傕的手臂,贾诩也冲着李傕连连摇手,司徒淳于嘉、司空张喜等大臣也纷纷劝阻。大帐内一片混乱。
天子突然弯下腰,低声问赵云道:“吕爱卿也到了关中?”
赵云点点头。
“他为什么不来救我?”
赵云刚要回话,忽然看到天子对自己眨了眨眼睛。赵云霍然醒悟。
天子立即坐回原处,十分的惊恐不安。
“赵大人,你还是回去吧?”司徒淳于嘉走近赵云,低声说道,“该看到的你都看到了。如果大将军真的关心陛下的安危,就请他撤兵郑城,让出到潼关的路。”
“赵爱卿回去吧。”天子也冲着赵云挥挥手,小声傕促道。
“臣还有一件事要禀奏陛下。”赵云悲声说道,“皇甫大人因伤势过重,已经逝去了。”
大帐内霎时一片死寂。
“爹……”皇甫鸿蓦然狂喝一声,一把拽出腰间战刀,对准郭汜就砍了过去,“我要杀了你。”
五月中,赵云和皇甫鸿急返新丰城。
“奉先兄,陛下给你的勤王圣旨还在吗?”赵云把觐见天子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后,立即问吕布道。
“在。”吕布说道,“我一直藏在身上。”
“那份圣旨是怎么说的,是不是说要诛杀李傕、郭汜等叛逆?”
“对。”吕布奇怪地问道,“这份圣旨现在还有作用吗?”
“当然了。”赵云高兴地说道,“陛下非常聪明,太聪明了。”接着赵云把天子对自己的暗示说了一遍,“陛下想到河东去,但他受到李傕、郭汜的胁迫,无法做主,所以他就用奉先兄持有的这道圣旨来暗示我们。他同意我们攻打南山亭,诛杀李傕、郭汜等所有叛逆,把他救出来。”
皇甫鸿大惊失色,“你们疯了吗?李傕和郭汜的大军把天子营围在中间,只要有风吹草动,这两个叛逆首先就会抓住天子。你们会把天子害死的。”
吕布听说大军要强攻南山亭,心中也极为震骇,犹豫不决。
麴义冷笑,把手伸向了吕布。“把圣旨给我。”
吕布紧张地喘了口气,“麴大人,子龙,这事要告诉大将军。我们不能随便攻打天子营。”
“把圣旨给我。”麴义大声说道,“大将军早有军令,只待叛逆们粮草尽绝,军心大乱之际,立即展开攻杀,务必救出天子。”
“大将军早有军令?”吕布吃惊地问道,“军令在哪?”
麴义怒哼一声,从怀中拿出李弘的手令,狠狠地砸到案几上,“把圣旨给我。”
吕布着完大将军的手令,只觉口干舌燥,心中非常苦痛。大将军难道有篡立之心,竟然连天子营都敢攻杀?
皇甫鸿一把抢过军令,匆匆扫了一眼,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云天,奉先,子龙,天子要是死了,你们三个和大将军就是弑君叛逆。大将军是疯子,你们三个也是吗?这种事,你们也敢干?”
“请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赵云神态自若,挥手笑道,“我们当然要确保天子的安全,否则我们怎敢随便攻击天子营?”
“你们怎么保证?”皇甫鸿激怒攻心,有点失态了,“你们拿什么保证?我的军队如果能靠近天子营,我早把天子救出来了,还等到你们在这里磨蹭?大将军是不是有篡立之心?他是不是有弑杀天子之意?”
“坚寿,你胡说什么?”麴义一拳打到他的胸口上,怒声吼道,“我们多少年的生死兄弟,难道你连我也信不过?你父亲为什么会死?你动脑子想想,我们如果再不把天子救出来,天子还能活多久?”
提到皇甫嵩,皇甫鸿顿时清醒了许多。他双手捂住脸,低声抽泣起来。
“把圣旨给我。”麴义望着惊慌失措的吕布,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大将军,也相信你自己,我们一定能救出天子。”
吕布把圣旨递给了麴义。
“召集各部屯长级以上军官,齐聚大营,宣听圣旨,准备攻击南山亭。”
庞德带着秦谊、陈卫等十四名西凉高手追上了皇甫鸿。
“坚寿兄,这是云天兄和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庞德紧握着皇甫鸿的手,郑重说道,“文约先生说,皇甫大人是为保护天子而死,忠义两全,千古留名,他希望你不要辱没了皇甫大人的声名,至死也要保卫天子的安全。”
“他杀了我父亲。”皇甫鸿看看秦谊,又看看他熟悉的和不熟悉的西凉勇士,心中痛苦不堪,泪水不禁喷涌而出,“文约先生杀了我父亲。”
“文约先生攻打北坞,也是为了救出天子。”秦谊拍拍皇甫鸿的后背,小声安慰道,“文约先生是什么人,难道你不了解?先生听说皇甫大人逝去之后,非常自责,悲恸不已,接连三天都没有吃饭,人消瘦了很多。坚寿,你如果一定要怪罪先生,一定要报仇,我也不拦你。但你要等到救出天子,完成你父亲的心愿之后。”
皇甫鸿摇摇头,仰天苦叹,“我还有机会报仇吗?我很快就要和父亲相会于九泉之下了。你们愿意随我去死?”
“走吧。”秦谊淡淡一笑,“兄弟们能死在一起,未尝不是一件人生快事。”
皇甫鸿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仰天怒啸,“走……”
袁绍在等待攻击的机会。
李傕、郭汜的大军缺粮,一旦被逼到绝路,必定要反击。只待麴义和李傕打起来,大军就可以展开攻击。
洛阳的几份急报在袁绍看来无关紧要,他认定徐荣攻击函谷关只是佯攻,所以他回书沮授,据险死守,静待关中捷报。
然而,到了五月下,关中突然连下暴雨,山洪爆发,驰道多处被毁,粮草运输遇到了很大困难。
袁绍有点着急了。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洛阳再传急报,函谷关丢失,北疆军直杀洛阳。